路明非此刻光著膀子一路出溜處高速公路。“手機沒電了,你的呢?”路明非凍的直哆嗦。 “有信號了。”諾諾一臉欣喜。 “有信號打電話啊,看我乾嘛?”路明非的呲牙。 不一會一家直升機飛來。從葉勝手裡拿到救援毯子之後小路哥終於不抖了。 葉勝遞過來一個手機。“明非你們遭遇了尼伯龍根是嗎?”古德裡安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 “是啊。。。教授,要不是我跑得快都被那群死侍給拿去做紅燴小牛膝了。我還以為咱們學校會保護學生的安全,嚇死我了。我才剛答應入學就發生這種事情,這叫我怎麼放心嘛。”小路哥說的聲淚並茂涕泗橫流。 諾諾在一邊看的直呲牙。心說要不是你屁事沒有我就信了。 “這。。。明非。。。這次是我們學校沒有準備,你需要什麼你說,我們會盡量滿足你。”古德裡安教授心裡直突突他隻要路明非入學,這也是學校商議的結果。 殊不知這段對話已經被我一個胡子頭發花白的騷老頭還有一個肥胖老牛仔給監聽了。 “那我以後的食宿我希望學校給我全免。”路明非一邊吃著從葉勝哪裡順來的宵夜,一邊提要求。 “可以。”古德裡安教授鬆了口氣,兩個監聽的校長也鬆了口氣放心了。 “我同意在文件上簽字,剛剛那條要寫在文件上。”路明非再次將手伸向宵夜,看著為數不多的宵夜,葉勝心說隻能一會重新買了。 “確認麼?”古德裡安教授欣喜若狂,隻是他沒想到他很快就會為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後悔。 “確認。”路明非覺得自己這句話好比婚禮女孩說“I do”,這兩個字將影響他的一生。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數據庫訪問權限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之內送達。歡迎,路明非。”一個沉穩的女音響起在電話中。 古德裡安教授的聲音再次傳來,“明非,聲紋簽字完成,剩下的事諾瑪都會解決好,你等著郵件就行。你和諾諾在一起麼?呆在那裡不要動,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們,還有幾個紙麵的簽字需要你落筆。” 葉勝隨即遞上紙跟筆。 路明非一邊吃著炸串一邊簽字,良久“還有嗎?” “走了,走了。去別的地方吃飯。我請你行了吧。”諾諾提交了報告,並把黃金麵具封存到手提箱裡,沖路明非說到。 “好啊,好啊”路明非點頭。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裡的火車票,抬頭望著芝加哥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 本來想著蹭諾諾的專機去的,可誰知道在吃空了一個飯店的儲備說了還沒兩分飽之後諾諾這個沒義氣的扔下他跑了。 “嘖,真小氣。”路明非笑了笑。幸虧之前戰鬥是靠的儲備能量,要是靠他自己這小身板,現在人都要沒了。 他左右兩隻巨大的旅行箱,加起來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背後的背包鼓出一大塊,因為裡麵嬸嬸塞進了一隻壓力鍋,編織袋裡塞著一床十二孔棉被,枕頭和一隻箱子捆在一起,護照叼在嘴裡。 天之驕子、留學新人路明非攜帶全部出國裝備,獨自搭乘美聯航班機,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國際機場,按照諾瑪給的行程安排,他將在芝加哥火車站乘坐CC1000次快車前往卡塞爾學院。 “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過還得飛俄羅斯。”古德裡安教授在電話裡惋惜地說,“不過別擔心,諾瑪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諾瑪委實是個出色的秘書,三周之後一個極大的信封袋送到路明非手上,從護照到行程單,一應俱全,附送一份《卡塞爾學院入學傻瓜指南》,下麵還標注了“路明非版”。 這份指南名字可笑卻相當好用,是說在路明非到達芝加哥火車站之前。 “CC1000次快車?沒有聽說過……也許是什麼支線列車?不過你說的編號不太對……新版的列車時刻表裡包含車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車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這班列車。”這是不同的值班人員給出的答復。 路明非一臉嚴肅的來到9有四分之三月臺。正打算撞進去,一個臟兮兮的手伸了出來。 “One ,just one …”有人在他背後說。 在美國這是句典型的討飯話,要一個美元,和中國古代乞丐唱的蓮花落一樣。 “No,I'm poor!No money!”路明非以樸實簡潔的英語回復。 講真的嬸嬸給他的五百美元被他花的差不多了,此刻他的行李箱裡塞滿了吃的。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背後那個高且魁梧的年輕人,埋在絡腮胡裡的麵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燭火般閃亮的眼睛寫滿渴求,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遝的灑腳褲不知多久沒洗換了。在美國這地兒遇見這樣的乞丐不容易,其他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樣兒點。 “中國人?”對方察覺了路明非的國籍,立刻換用一口流利中文,“大爺賞點錢買杯可樂吧,我真不是乞丐,隻是出門在外丟了錢包。” 中英乞丐的切口你都那麼熟,還敢說不是專業乞丐?路明非想。 “芬格爾·馮·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學生。”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後的挎包裡掏出了字典般的課本。 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課本上,用英文混合拉丁文寫著書名,路明非似乎曾在什麼地方看過這種文字。 這家夥居然說那麼一口流利的中文……路明非心裡有個念頭跳閃,他在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文件上看過這種寫法。 “你是等……CC1000次快車?”路明非問。 雙方各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磁卡票來,一模一樣的票,漆黑的票麵上用銀色繪著枝葉繁茂的巨樹花紋。 “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 “親人吶!可算能找著一個美元買可樂了。”芬格爾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你那雞窩一樣的腦袋瓜子裡除了可樂就沒別的了麼?路明非想。 不過想歸想,路明非掏出來兩瓶2.5升的超大可樂,和兩隻德州扒雞,給芬格爾遞了一半過去。 “唉,可惜沒有冰塊,不加冰的可樂沒有靈魂。”此刻兩個饕餮一邊喝可樂一邊吃薯片,周圍是一堆雞骨頭,在吃了一個行李箱的食物儲備後芬格爾感覺有點點撐,開始給路明非講起生存規則。 “師兄,你幾年級?”路明非問。 “八年級。” “八年級?”路明非被可樂嗆著了。 “哦,其實是四年級,隻不過我留級了。”芬格爾說。 路明非對於自己的未來很揪心,決定暫時不討論留級這種驚悚的事,“你以前坐過那趟車?” “每個學期開學的時候都坐,否則就隻有直升飛機過去。校園在山裡,隻有這趟火車去那裡,沒人知道時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車站是沒人知道,最後一個知道那趟列車運行時刻表的列車員前年死了,他說那趟車從二戰前就開始運營了。”芬格爾說,“不過別擔心,總會來車的,階級低的人就得等車。” “階級?”路明非問,“什麼東西?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一種類似貴族身份的東西,階級高的學生會有一些特權,學院的資源會優先向他提供,比如優先派車。” “你讀了八年階級還也不夠高?” “實不相瞞,我正掙紮在退學和補學分的困境中!”芬格爾攤攤手。 “這個卡塞爾學院畢業很好找工作麼?你把四年級讀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學?” “不,他們分配工作!”芬格爾響亮地打了個嗝兒。 路明非從火車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樓像是巨人並肩站立,夜幕降臨了芝加哥城,高架鐵路在列車經過的時候灑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燈閃亮。 他和芬格爾在芝加哥火車站度過兩個晚上了,沒有錢去住旅店,隻能裹著毯子睡在候車大廳的長椅上。如果不是他們的磁卡票確實能夠通過檢票機,他們早就被保安人員趕了出去,可芝加哥火車站沒人知道這趟神秘的CC1000次支線快車。 芬格爾滿不在乎,他說對他而言每次返校都是這樣的,怪隻怪他們階級低,階級高的學生到達車站就會有車來接,從VIP通道上車,不會引起任何騷動。路明非不得不問他倆的優先級有多低。芬格爾說大概和中世紀的農奴階層差不多。路明非心情低落,芬格爾安慰他說其實比農奴低的也有,有人的階級好像騾子。 候車大廳裡隻剩下他們倆了,芬格爾抱著課本四處溜達,念書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裡回蕩,路明非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縮在木質的長椅上。他的意識漸漸地有點昏沉,隱約聽見遠處的鐘聲。 鐘聲回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似乎來自很遠處的教堂,路明非閉著眼睛胡思亂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遙遠處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著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們的麵孔,他們的臉隱藏在陰影裡,他們奔向圓月,那輪月亮大得不可思議,半輪沉在地平線以下。他們從山巔向著月亮跳躍。 他猛地一驚,不知自己怎麼會想到這些,瘋狂、瑰麗而又真實,似乎他曾親眼目睹那壯麗的一幕。 為什麼會有那麼單調的鐘聲?路明非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是在芝加哥,外麵是熙熙攘攘的公路,聲音嘈雜,人聲鼎沸。為什麼他能聽到的隻有那個單調孤獨的鐘聲?附近本該沒有教堂。 他從長椅上坐起來,一輪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緩緩升起。月光潑灑進來,仿佛撲近海岸的潮水。整個候車大廳被籠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長椅靠背上,一個男孩沉默地坐著,抬頭迎著月光。 就在一瞬間小男孩被驚到了,一個遠在極遠之處的巨人撇了他一眼,然後起身,飛躍無數空間奔向這裡。 “哥哥。”小男孩手指向路明非然後就消失了。確切地說是逃走了。 路明非總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像是內臟被燒一樣很溫熱。路明非出了很多汗。 與此同時,世界的另一處一個黑影從椅子上坐起來了,他驚出一身冷汗。“那是什麼東西。。。” 巨人隻是一撇他就覺得有極大的危險一般。 路明非緩緩的磕上了眼睛。就在他磕上的那一刻一抹金光照亮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