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出生在美國東部一個華裔家庭裡,他從來沒有離開他們所在的城市,他的生活不過是日復一日的往返於私立學校與家庭中間。 作為一個單親家庭,他的父親在零六年帶著當時還隻有三歲的他來到了美國,開啟了他們的全新生活。 他們走得很急,除了他以外,他的父親什麼也沒有來得及帶上,他們就這樣慌張的帶著護照和不多的幾張一百麵值的綠色鈔票上了路。 起碼他的父親是這樣告訴他的。 而正是出於這個原因,為了他們現在不錯的生活,他應該無比感謝美國和美國政府。 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凡還有正常的視力,隻需向門外那些露宿街頭還要被驅趕的連椅子都躺不下的流浪者看一看,這便一目了然了。 但是讓李悅好奇的是,他的父親每月背負著價格不菲的車貸,房貸以及水電費,卻要每年支付一筆堪稱是巨額的費用也要堅持把他送到市裡的私立學校去上一些勉強稱得上是課程的東西,到底為了什麼? 李悅實在不能忍受那些各色皮膚的家夥在學校裡對他的歧視,讓他更不能接受這一切的是,他的家庭為了讓他進入這所學校。每月節衣縮食,還主要節在他身上。 他的衣服每兩年才能更新一件,還不是每個季節都有。好在這裡的氣候還比較調和,因此一件衛衣和一件棉背心可以抵禦絕大多數的溫度。他每天除了一頓早飯的供應以外,午餐和晚餐都是用他自己在快餐店幫忙拿到的小費過活。 與此相對的,是他的酗酒成性的父親,身上背著大筆的貸款,什麼都要貸,唯獨不肯省。也許唯一的優點就是不吸大麻,勉強算是高出周圍的平均水平一節。 既然酗酒,那麼對他的打罵也是常有的事,就像今天剛回到家,他就看見那個背心上灑了酒的瘋子沖他招手。 “你過來!”李父喊道。 李悅隻好先脫了鞋,把書包掛在衣架上,然後往他那站在灶臺旁邊扶著墻的便宜爹地方走去。 啪! 李父給了他一巴掌。 李悅已經伸著頭了,李父覺得給他一巴掌理所當然。 “你不是……你是不是有偷人家東西……偷什麼……什麼……偷人家一個口袋?”李父說著又給了他一巴掌,“……有沒有搞錯啊,偷人家東西也就算了,還偷一個口袋……是不是不要臉了?” 李父紅著臉,一副醉相,想了半天,沒想出下文來,便又給了李悅一巴掌。 李悅也不說話,李父倒討了個沒趣,便趕他走,自己又喝起酒來。 李悅已經習慣了,他甚至沒看他一眼,徑直回去拿了背包回到自己房間。 他的房間已是一團糟糕。 李悅心口堵住,他的ps5不會被發現了吧。 他的那臺新遊戲機,在外麵乾了兩個月,周四、周六、周天,他都去當七八個小時的夜班,就是這樣,一個月也才堪堪三四百美元的收入,可以說這幾百美元是從他每一口飯裡省出來的。 每當他兩頓飯合成一頓,蹲在兼職餐廳外麵啃硬通心粉的時候,他就用這臺遊戲機來給自己打氣。 不過他藏得很好。 李悅在屋裡翻找。 那玩意沒在他原來放的地方。 實在把屋裡找遍了,沒有見到那個黑白相間的身影。 他走到客廳,找到那個還在喝酒的爹,正視著他,平靜地問。 “你把我的東西放哪了?” 李父正爽著呢,也沒打他,胡亂的笑著: “噢!你偷我的錢買的一個什麼小塑料盒子麼,”李父又喝了一口“還不便宜呢,今天上午有個警察朋友來家裡,他不搜我家裡,我還不知道你藏了這麼一個小玩意……他要那個東西。我兩百塊賣他了!”說到這裡,李父臉上帶了明顯的笑意,很為他的英明決定感到自豪,“兩百塊啊!真是不算少了……你竟敢偷我那麼多錢,明天我再和你算賬……” 他沒注意到李悅的眼神,當然了,李悅表現得也很平靜,抓不出太多把柄來。 李悅饒有意思的點了點頭,走回了他房間。 他有點頭暈,扶著門框坐到床上,坐了好一會。 直到他感覺不那麼暈了,才從床上站了起來。 他起身就去了廚房,從刀架上抽了把長的。 他把刀藏在身後,走到爛醉躺在沙發上說胡話的那個人的身前。 隨後是意識的失控。 等他回過神來,地上已是一團糟。 憤怒過後,隨來的是迷茫和恐懼。 都很淡,被麻木沖散的就好像是海裡的尿一樣淡。 他還在顫抖。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李悅提著刀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去看。 是一個條子。 是那玩意嘴裡的‘警察朋友’吧。 來的好。 李悅趁他又要敲門的空當,開門沖他捅過去。 那警察一把抓住了李悅持刀的左手,一擰,李悅手裡的刀就叮當落地。 李悅見狀就要甩開那人的手,但那人力量不小。 “冷靜一下。”那人笑道。 李悅冷漠的看著他。 “你瞧,你那個酒鬼父親死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你放心,我不會告發你,否則我就帶著槍來了。”那個警察示意了一下腰間,槍套是空的。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這個嘛,”警察放開他,踢開刀,然後推開他,進屋,把門關上。“我們有自己的方法。” 見李悅表情仍然冷淡,他隻好攤了攤手。 “好吧,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那警察坐到沙發上,從腰帶裡抽出一管試劑,晃了晃。 “這個是我們聯合健康最新的產品,”他把那管東西放在矮桌上。“能把你的身體各種機能提升一百倍到一千倍不等。隻要你答應幫我辦一件事,我就把他給你。” “你能讓我不被抓再說。” “沃,沃,用不著擔心這個,”那警察攤了攤手,“我要你辦的事,”他指了指地麵,“把這裡燒了。”他頓了頓,“你做完以後,我們就交差,這人意外被燒死,然後你來替我做事,怎麼樣?” “很誘人。但是我不相信你。” 那警察搖了搖頭。 “你必須信我,我坐在這的時候,你已經沒有選擇了。你也許覺得藥劑的效果有所誇大,但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話,我隻能讓你感受一下了。”他又笑笑,“當然了,我還是誠摯的邀請你,到我那裡工作。我給你開很高的工資,並且也不用擔心被抓。”他看向李悅,“怎麼樣?” “我想聽一點關於你怎麼發現他死了的消息,以及我要做什麼工作。” “噢,這個麼……”警察沉吟了一會,“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家庭是一個實驗。聯合健康通過在你的早餐裡投入一些新藥,並觀察你的變化。”他指了指那邊的櫃子,“這種地方都有隱藏攝像頭,另外就是學校每周組織的體檢。” “所以我殺他,也是實驗內容?” “不,不,這本來是他們認為一個遊戲機可能會影響實驗結果,讓我來把那玩意帶走……不過既然意外已經發生了,其實你已經有具體的編號了,隻要你到公司去,公司就有職位提供給你。” “這管藥是免費提供?” 那警察拍拍胸脯,“我給你要到的,本來不配發這種藥劑的。”他站起來,“該走了,一把火燒了這裡吧。你想要的所有錢能買到的東西,公司都有。” 那警察站在旁邊,點了支煙,然後把打火機遞給他。 李悅接了火機,很小心的把窗簾撤下來,鋪在地上涼快著的家夥身上,把窗簾點著,順帶把沙發地毯也點著。 “走吧。” 那警察點了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帶他上了停在路邊的維多利亞皇冠。 半夜車不多,兩人一路飛馳,來到聯合製藥公司樓下。 “走吧。” 李悅看了他一眼,沒跟著。 “走了,你都把房子燒了,還想回去?在這工作沒什麼不好的 李悅這才跟上。 一路來到公司大樓的第三層,警察把他遞給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 “這是二百一十一號那小子。” 那博士低頭看了看李悅,點點頭。那警察一笑,旋即離開。 “跟著我。” 李悅跟著博士來到醫務室,抽了血,測了心率。 “先做皮試,然後注射,明白嗎?”博士看了看他。 李悅點頭。 博士從一個玻璃瓶裡抽出一點針劑來,給他做了皮試。 沒有特別嚴重的排異反應。 那博士兜裡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什麼,公司決定提前引導降臨?” 他再一看手表,突然對李悅一笑。 選了另一瓶試劑,五毫升一劑,抽取了二十毫升的計量,給他打到靜脈裡。 “給你打了點好玩的,小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撐住。” 李悅突然劇烈的頭疼起來,那個博士已經走到了門口。 “拜拜。”那博士還擺了擺手,然後把門關好,鎖上。 李悅的眼裡已經滿是血絲。 耳邊仿佛不斷地有尖銳的爆鳴聲,頭疼的接近麻木,全身也是難以言喻的麻木和無力,他扶著手術臺滑到了地上,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