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策馬徑直來到慕容淵的麵前,以至於慕容淵都能感受到戰馬躁動噴出的鼻息和那股子刺鼻的腥臊味。 慕容淵身邊的老者小聲說道:“這就是左賢王彌提悲。” 彌提悲沒有說話鷹隼一般的目光一直盯著慕容淵的脖子,從他眼神看來,好像是在研究怎麼一刀砍下這顆頭顱。 慕容淵被他盯著有些發麻,他率先對著他鞠了一躬恭敬的開口說道:“在下,啊,不,小王見過左賢王。” 彌提悲冷冷一笑,“小王?前幾日你可不是這麼稱呼自己的!怎麼樣?我的女人好睡嗎?”說著他緩緩的抽出了腰裡的彎刀。 慕容淵埋著頭保持鞠躬的姿勢,可他聽到彎刀出鞘的聲音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這他娘的就要掛了?太憋屈了吧,重生以後跑了個馬拉鬆就要死了?就好比這位慶王爺把好吃的全吃了,自己穿越而來一口好沒撈到!就是來買單的?我能說你那王妃我不知道好不好睡麼? 彌提悲看著麵前恭敬的慕容淵,他想起年少時自己也曾遊歷燕都盛京。 那時自己還是一個部落首領,慕容淵紈絝的名聲卻已經傳遍各州各國。記得那年是中元節,自己和當時的單於被邀請到盛京參加中元盛會。在盛京最大的酒樓裡見到了慕容淵,那會的他身形並不臃腫,還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哪像這會看上去就是一頭惡心的待宰肥豬! 他正在與同樣受邀的一位趙國親王打賭,打賭的內容就是他們聞味,猜出麵前那蓋著鍋蓋的清蒸魚,是鱸魚還是桂魚。而賭注是自己從未聽過的天文數字,整整一百萬兩黃金!那局慕容淵賭輸了,可慕容淵並不服氣又叫店家端上一盤紅燒魚,同樣是猜用桂魚還是鱸魚所做。這次的賭注更是讓在場各國的王公貴族公主佳麗們目瞪口呆,賭注是慕容淵自己的封地王城!那局慕容淵又輸了,他卻又叫店家端上一盤菜,這次端上的是蓋著鍋蓋的醃魚,同樣是猜是鱸魚還是桂魚所醃。 那位趙國親王看著慕容淵哈哈哈大笑問他金銀賭輸了,連自己的封地都輸給自己了,還有什麼可以賭的?還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惡賭鬼!可慕容淵卻解下了腰間的佩劍一把拍在桌子上說,自己和他賭命,如果這位趙國親王不敢賭,那麼前麵輸的就不算數。這次誰贏了就可以獲得那一百萬兩黃金和對方的封地,以及對方的性命。 那趙國親王舍不得前麵兩局贏的金銀封地咬了咬牙接受了賭約。這次慕容淵贏了,那趙國親王丟下一句“願賭服輸,明日兌現。”轉身就想離開,可慕容淵卻抽出佩劍問他性命何時兌現,那趙國親王見慕容淵來真的便開始苦苦乞求,甚至答應再送三座城池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慕容淵不為所動拔出寶劍刺死了那位趙國親王,在場各國的王公貴族紛紛大驚失色。燕趙兩個還因此差點爆發戰爭,最後以燕國割地賠款才算結束。慕容淵也名聲大噪,卻是一個惡賭鬼的名聲。 自己後來在漠北又聽說燕國大舉入侵魏國,燕國派出了一名能征慣戰的老將軍出戰。雙方在邊境僵持不下,於是皇帝派慕容淵前去督戰。 彎刀緩緩的搭在了慕容淵的肩膀上,“抬起頭來。” 慕容淵聽到這句話身體哆嗦了一下,這句話聽起來平凡普通卻又那麼的殺氣騰騰。誰知道自己一抬頭是不是就腦袋搬家?算了!死就死吧!管他娘的,本來自己就是該死之人。想到這他緩緩的抬起了頭,嘴角咧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展現出了桀驁不馴的態度。 彌提悲看到慕容淵的表情顯得十分驚訝,“本以為你是個混吃等死的草包,卻沒想到還有那麼一點男人的樣子。”說到這他對著慕容淵隨意拱了拱手算是還禮道:“慶王,我想找你借個東西。” 這會到慕容淵冷笑了,“左賢王想要之物想必是本王這顆項上人頭吧?好給那反賊屈才輔當賀禮?” 彌提悲提氣大聲說道:“貴國皇帝逆行倒施搞得民不聊生,屈宰相是順應天意,雖說你們燕國不大,可也不至於短短一個月就改天易主吧?這就是天意難違。” 慕容淵眉梢一挑露出桀驁不馴之色,“要殺就殺!哪那麼多鬼話!” 彌提悲聽後放聲大笑起來,“還以為你們關內都是些孬種,現在看來慕容氏還是有那麼一兩塊鐵骨!這個拿上,說了送你就送你!”說完他從身後拿出一個染血的包袱丟到慕容淵的懷中。 慕容淵強忍著心中的不安打開了包袱,那是一個女人的頭顱,她頭發散亂的披在頭皮上,顯得那麼淩亂而淒涼。原本的美目此刻已經黯淡無光,透著無盡的不甘,精致的臉龐也失去生機變的灰白而冰冷。 一旁的老者看了一眼這女人的頭顱便驚聲尖呼道:“王爺!這是左賢王的王妃!” 慕容淵手裡捧著人頭身體不停顫抖著,雖然自己上一世在各種各樣的影視作品看到過死人,打開包裹前也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看到眼前真實的頭顱還是出現了人類最原始的恐懼感,隻感覺頭皮都已經炸開,細密的汗珠爬滿了額頭。他強作鎮定的收好包裹淡淡說了一句“謝了”便轉過身閉上了眼睛。她也許是關內的百姓,是哪家大戶的小姐,又或者是哪個部落首領心愛的女兒。被擄了去像商品一樣交易,就算上一秒妳是王妃,下一秒也可以這樣隨意的砍下妳的頭顱送與他人。這個世界和自己上一世的世界又有什麼不同?上一世的世界裡一些大國可以為了資源,為了土地,濫殺無辜卻還喊著漂亮的口號,這位王妃估計做夢都沒有想到生前是交易的籌碼,死了也是籌碼。 “如若慕容氏人人如此!燕國又怎會有如此下場?”彌提悲舉起手中泛著寒光的彎刀。 一旁黑袍老者見到這一幕一下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自己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家的王爺會如此鐵骨錚錚,以前看王爺成天飛鷹走馬,經常做出一些荒誕無稽的事來。 王爺在王城是出了名的喜歡逛青樓,而且還明目張膽的逛青樓!後來還給王城所有青樓的姑娘排上名了,每個月他都會去照顧“前十名”的生意。隻要他說這位姑娘藝技有所退步並踢出前十,這位姑娘基本在青樓就混不下去了。這也導致每次被親王爺“照顧”生意的姑娘都殫精竭慮的想要伺候好這位爺。 王爺還喜歡買賣官職,他可不是為了結黨營私,隻是簡簡單單的喜歡看著下麵文武百官踏破他王府的門檻,喜歡看那些人求自己的樣子。有時候遇見對方送的物件稀罕,可這人確實不堪重用,他就收了東西不辦事。這樣的事也是經常發生,導致下麵的人怨聲載道,這樣荒唐的事數不勝數!可就是這樣不靠譜的一位王爺,居然在異族的彎刀麵前表現的如此淡定自若,這一定是慕容氏的血脈覺醒了! 想到這老者哀嚎道:“王爺啊!你安心上路,老臣隨後就來!老臣生是慕容家的人,死是慕容家的鬼!” 河麵的風輕輕吹到慕容淵的臉上,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麵的感覺,自己好久沒有用心感受大自然了。自己上一世為了忘恩負義的老婆和別人家的兩個兒子終日奔波,到頭來卻是妻離子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新鮮的泥土味還夾雜著野花的芬芳。潺潺流水的聲音裡時不時冒出幾聲蛙叫,夏天的陽光炙熱而明亮。想到上一次所受的一切,他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還有轉世,那麼希望我能去地獄,老子倒要看看是地獄裡麵的惡鬼有沒有世人那麼險惡! 慕容淵嘴角咧開露出潔白皓齒,他睜開眼睛看著自己身前奔流的大河,突然揉了揉眼睛,他麵前的河麵上鋪著一片黑綠黑綠的水草,水草根部露出草席狀的黑色交織物。這就是剛剛自己看到逆流而上的水草,這會都漂到自己麵前了。 突然那黑綠色的水草上麵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黑白小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慕容淵瞇著眼想要看清楚那些黑白小點是什麼。他身後卻傳來了彌提悲的一聲怒吼,“下輩子投胎莫在入了帝王之墻”而後就是彎刀砍下的破風之聲。 慕容淵此時根本沒有聽見彌提悲的大吼,他終於看清水草上是什麼,那是一隻一隻人的眼睛,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水草上密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每隻眼睛看的方向都不一樣。 慕容淵看到如此詭異的畫麵腿肚子一軟就癱坐在地上,這也正好躲過了身後彌提悲的彎刀。 彌提悲見慕容淵躲開大怒道:“你還敢躲!!!”說完他刀勢不停,以一個詭異莫測的角度又再次朝著地上慕容淵的脖頸砍去。 彌提悲突然感覺麵前一黑,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抬起頭隻看到一張巨大的血盆大口朝著自己撲來! 彌提悲當機立斷,他丟棄收不住力的彎刀借勢朝著一旁撲倒出去。他身後兩名族人一瞬間便被這血盆大口連人帶馬吞了下去。 這一摔,摔的彌提悲七葷八素的,等他回過神看去,他的族人又被連人帶馬吞噬了一命。他見狀咬著牙低吼道:“席子!”說完他朝著一旁一滾翻身上馬嘴裡大喊,“散開,用火弓!” 他手下聽到命令後拉著韁繩四散開來,他們紛紛在身側的箭袋中掏出綁著絮棉的箭,用箭頭在馬鞍上安裝的火石上一蹭,箭頭上的絮棉立馬躥起火苗。 “精...精怪?這個...世界...還有精怪?”慕容淵看著麵前高一丈寬十來丈的綠色軟體妖物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