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就是想要撒下一張網,這張網不僅僅是針對警方,更是針對背後的鵺,隻不過我沒想到,大小姐他們聯手圍殺之下,你居然還活著。” 秦隨笑了笑,“是蘇雪筠告訴你,我被她機關算盡的地雷炸死了?” 魏君嗯了一聲,“不過就算你活著也沒用,畢竟這次為了對付鵺,暗河下了很大的手筆。” “嗯?”秦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魏君嗓音低啞,“既然大小姐知道鵺首會出現在這裡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弄死你。” 秦隨眼瞼一抬,“又如何?” 魏君嘴巴緩緩長大,然後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怪不得大小姐一直叫你瘋子。” “繼續說。”秦隨沉聲打斷。 由於笑得太過用力,魏君又一次開始大口喘氣:“抱歉,我不知道了。” “嗯?”秦隨不滿地看過來。 “不過,”魏君因為疼痛咧了咧嘴,“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能打,但暗河從來不缺能打的。” 秦隨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時,魏君突然打斷秦隨的沉思。 “鵺首,該輪到我提問了。” 秦隨抬頭,朝魏君揚了揚下巴:“想問什麼?” “其實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隻不過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魏君目光灼灼地盯著秦隨。 “在重慶殺掉袁光的人是你?” “不然呢?”秦隨攤開手,“你覺得誰還能這麼乾凈利落的解決掉他?講道理,袁光挺難殺的好吧。” 魏君沒有理會秦隨哂笑般的語氣,畢竟說的也不是自己。 魏君繼續問道:“那麼先前你出現在雲省就不是巧合了?” 秦隨豎起兩根手指,手指上還掛著鮮紅血跡。 “這是兩個問題。” 秦隨笑道:“你是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雲省,還是我和趙雪莉的關係?” 魏君停頓了一下,“你為什麼去雲省。” 如果不是秦隨的出現,他現在應該還是那個萬人敬仰的魏氏集團總裁,是麵前這位鵺首毀了他的一切。 秦隨眼睛都不眨一下,張口就來:“曹先雲請我去的,暗河在雲省太放肆了,兔子急了也咬人。” 魏君狐疑地審視著秦隨,卻沒發現他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遲疑了片刻,魏君又問道:“不對,我忘了一件事,你和趙雪莉之間看似是巧合,但實際上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你是那位趙警官啊?”秦隨輕笑一聲,“我對她有點印象隻是因為她爺爺是趙宏。” 魏君驚訝地張開嘴:“隻是這樣?” 秦隨聳肩道:“隻是這樣。” “不,還是不對。”魏君搖了搖頭,“緬國那次,專案組和鵺同時出現,這不可能是巧合,你在撒謊。” 秦隨笑道:“這很難理解麼?專案組在明麵調查,鵺在暗地裡幫他們善後。” 秦隨身體前傾,嘴角掛著譏笑:“還是你覺得,乾掉頌帕後,我會告訴全世界這件事是我做的?” 魏君沉默了,說明他的內心開始認同秦隨的說法。 秦隨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自從查到一些事情過後,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想要找你確認一下。” “不管是你逃出大夏,還是這次策劃的所謂交易,甚至可以追溯到最初的魏氏集團,背後都有一個財團的身影。” 秦隨目光落向魏君:“沒錯,就是……” 就在此時,不合時宜的手機振動聲打斷了秦隨的話。 “嘟——” “……洛克菲勒財團。”秦隨的話語戛然而止,視線移向魏君身後。 魏君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印象中的鵺首可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啊。” 秦隨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站起身,走過去一腳踹開魏君,然後低頭看去。 一個手機被魏君藏在身後的地上。 秦隨撿起來一看,屏幕上正提示著低電量警告,但依舊保持著通話狀態。 秦隨看了眼號碼,是海外的號碼格式。 他按下免提,語氣森寒:“讓我猜猜這是誰——是被我打得狼狽逃竄那位?” 秦隨麵無表情地轉頭看了一眼魏君,此時他已經想明白了,魏君是在被他一腳抽到墻邊時撥通了電話。 電話裡沉默了很久,才漸漸傳來女人低沉的笑聲。 “嗬嗬嗬……鵺首……” “你實在是……” “……太讓我意外了。” 秦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蘇雪筠,如果我是你,我會後悔接通這個電話,因為你接下來一輩子都要躲在陰暗的地下不敢出來。” 電話裡,蘇雪筠依舊笑著:“是的,是的,我會這樣做的——直到親眼看到你的腦袋被放在我桌上為止。” “那祝你早日夢想成真。”秦隨語氣真誠地說道,“我和魏總還有些私密話題要聊,先掛了。” “好的,那你先忙。”蘇雪筠回道,如果不考慮兩人之前的談話內容,這態度客氣得仿佛二人是商務合作夥伴。 “砰!” 電話被秦隨狠狠摔下去,在地上被砸得粉碎。 吐出一口氣,心中的鬱結稍稍消散了一些,秦隨這才重新看向魏君。 “很好,我們可以繼續了。” “我剛剛想問的是,洛克菲勒財團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崛起,是因為暗河嗎?” 魏君剛剛被一腳踹開,此時正無力地躺在地上,仰麵朝天。 聽見秦隨的問題,他望著天空笑道:“我來自由聯邦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你們都吸引過來,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所以我沒有必要再跟你玩智力問答的遊戲了。” 秦隨目光一沉,不等他接話,魏君卻再次開口。 “但我還是打算告訴你。” “洛克菲勒財團和暗河的關係不止那麼簡單,它是暗河在明麵上的白手套,為暗河斂財洗錢,同時它還是暗河總部和分部之間的中轉站,你不是想抓住暗河的尾巴嗎?你可以通過這一點去尋找想要的答案。” “哈——哈——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全部告訴你。” 魏君努力地抬起頭,他吃力地看著寢室,眼底閃過一絲歇斯底裡般的癲狂:“因為我怕,我怕你始終在陰影裡。” “你如果不主動去找暗河的麻煩,暗河又怎麼才能找到你替我報仇?” 或許是誤打誤撞,但魏君至少有一點說對了。 從接通剛才那個電話開始,擺在秦隨麵前的路就隻剩下一條。 秦隨轉身靠在墻上,伸手在兜裡摸索了一會兒,掏出已經皺巴巴的煙盒,再從煙盒裡抖出一根也已經微微卷曲的香煙。 用手指將香煙稍稍捋平整後,沉默地塞進嘴裡。 “啪。” 火苗竄起,在黑暗中將年輕人麵無表情的臉照亮。 “我本來想解決掉這件事就回家的。” 吐出一股煙柱,秦隨低聲說道,聲音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語。 魏君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他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回家?” 秦隨嘆了口氣:“你確實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但換個角度想想,其實每個人都在為了想要的生活而努力奮鬥,所以從本質上來說,我正在做的和他們也沒什麼區別。” 秦隨盯著指間的正在燃燒的香煙,眼底的陰鬱少了許多。 “所以你放心,即使你不故意激我,洛克菲勒財團我也動的。” 魏君並不知道秦隨的難處,所以擔心秦隨會因為忌憚暗河的報復而選擇繼續藏匿在陰影中;但秦隨現在是有苦自知,如果他選擇了沉寂,後續會發生什麼他幾乎已經可以預想到了。 作為鵺首,他的確乾凈到無跡可尋,可是作為秦隨,他留下來太多的痕跡了,到時候不僅是秦婉清、許文澤這些人,就連趙雪莉也會被卷進麻煩裡。 所以現在擺在秦隨麵前的路隻剩下一條——既然暗河的目標是自己,那就趁著自己在自由聯邦,向暗河勾勾手指,大聲喊出那句話——你過來啊! 就和魏君一樣,暗河也並不知道秦隨的真實情況,所以當他們得知秦隨把目標對準洛克菲勒財團後,他們隻會認為秦隨這是在進行報復,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但對秦隨來說,報復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如今蘇雪筠已經知道秦隨的身份,所以為了以後安穩的生活,秦隨必須利用手中已有的籌碼,去和蘇雪筠進行一場注定不怎麼愉快的“談判”。 香煙燃燒到盡頭。 秦隨在墻上把煙按熄,然後將煙蒂小心翼翼地重新裝進煙盒裡。 做完這一切後,他抬起頭,看向魏君。 “差不多了。” “上路吧。” ———— 天剛蒙蒙亮。 秦隨換了身衣服,帶著許文澤來到一處私人會所。 會所大門緊閉,鎖得嚴嚴實實,就連旁邊的窗戶也從裡麵被窗簾遮得連一絲光都透不出來。 兩名負責守門的壯碩黑衣保安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秦隨掏出一張卡晃了晃,黑衣保安這才放行。 這是一所邀請製的高端私人會所,裡麵包含了喝酒、唱K、吃飯、洗浴以及各種不能見光的娛樂方式,總的來說就是,隻要那些一年交幾十萬美金作為會費的會員們需要什麼,它就可以提供什麼服務。 秦隨來這裡可不是來玩的,而是來找這裡的老板。 也許那些會員們自己都不知道,其實這座私人會所真正做的是買賣情報的生意。 “我要見你們老板。”秦隨對保安說道。 保安低頭審視了一眼秦隨,皺起眉毛:“Mr. Jackson今天不在。” “我說的是你們真正的老板。”秦隨晃了晃手中的卡片,“這張卡就是他親手給我的——你應該是新來的吧?看來一年前你不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保安變了臉色,他想起自己來這裡後曾聽其他員工提起過的一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忍不住又打量了秦隨兩眼,隨即放低了姿態,恭恭敬敬說道:“您跟我來。” 保安領著秦隨來到二樓酒吧的吧臺前,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昏暗燈光下,吧臺上隻有秦隨和調酒師兩個人。 調酒師在秦隨麵前放下一個酒杯,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大哥,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情報販子,你能不逮著我一個人謔謔嗎?實在不行我可以把華府其他兩個情報販子的地址給你,你找他們去。” “果汁,謝謝。”秦隨攔住調酒師正準備倒酒的手。 調酒師又嘆了口氣,老實地給秦隨倒了杯果汁。 調酒師叫張曉,大夏人,在華府的“道上”很有麵子,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眼前這位麵前擺譜,直至今天他都還記憶猶新。 一年前,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從樓下一路打到他辦公室,沿途撂倒了他幾十名手下,然後用槍頂著他的腦門逼著他拿出一張會員卡,後來又讓張曉替他用假身份在華府置辦了一些房產。 但最令張曉膽戰心驚的是,作為華府的地頭蛇,他直到今天都沒有查到這個人的身份。 “今天您肯定不是來喝果汁的吧。”張曉苦著臉,“有事你就吩咐,你不說話我心裡慌。” 秦隨把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幫我查查這個人的行程。” “約翰.戴維斯,洛克菲勒財團的太子爺啊,”張曉鬆了口氣,“這事我確實知道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