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刺激……” 　　費澤喃喃自語，收回目光望向天臺的另一側。 　　天臺邊緣，秦隨正單手掛在那裡，腳下就是百米高空。 　　他低頭看了一眼，街道中央人群正在紮堆。 　　之前麥克掉下去就已經引起了騷亂，其中有不少人正抬頭望著這邊，剛才的巨大聲音同樣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費澤手臂發力，在天臺邊緣一撐，翻身躍了上去。 　　在腳踏實地的第一時間他就側身翻滾，果然不出所料，數發子彈緊隨其後，在地麵上濺起一簇簇灰塵。 　　和世貿大廈不同，這棟大樓的樓頂沒有像停機坪那樣一覽無遺的寬闊區域，它其中一側是一排高亮度射燈，另一側則是四座整齊排列的碩大蓄水塔；在靠近中間的區域，錯落挨著好幾個混凝土修築的房間，比如樓道入口、電梯維修間、備用發電機房等；東北處的角落裡豎立著高聳的信號接收塔和航標燈。 　　秦隨翻身避開子彈後，就正好躲進了蓄水塔後麵。 　　費澤像是發泄一般地開槍射擊，子彈打得蓄水塔的外殼叮叮作響，他還一邊喊著：“鵺首！你剛剛差一點就殺掉我啦！” 　　秦隨沒有理他，低頭默默換著彈匣，換好彈匣後，秦隨開口問道：“是蘇雪筠派你來的？” 　　“回答錯誤……” 　　秦隨眼瞼微微一抬——聲音相較之前已經離他近了很多。 　　“叮——叮——” 　　話音剛落，一枚破片手雷從蓄水塔下的縫隙裡滾到了秦隨腳下。 　　麵不改色，秦隨抬起一腳就把手雷又踢了回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向隔壁另一座蓄水塔。 　　“啊——混蛋！” 　　身後傳來費澤氣急敗壞的聲音。 　　“轟——！” 　　爆炸聲響起，秦隨從蓄水塔另一側繞了出來，趁著費澤飛撲躲避爆炸的時機拔槍射擊—— 　　而費澤仿佛是提前預判到了秦隨的行動，半空中，他從身下探出槍口，二人幾乎同時開槍！ 　　“砰！” 　　再一次，兩聲槍響匯成一處，就連射擊的目標都一模一樣！ 　　二人握槍的手不約而同一顫，槍口遭受重擊齊齊偏移，秦隨垂眼一瞥，MP7的槍身上嵌著一枚子彈，槍口已經微微彎曲。 　　費澤落地後就地一滾然後順勢站起，他隨手丟開槍管炸裂的沖鋒槍，朝秦隨咧嘴直笑：“搞得我壓力好大呀，鵺首……要是剛剛那一槍瞄的是你的頭，我現在是不是就該舉手投降了？” 　　秦隨依舊不答，他甩手丟掉MP7，從後腰抽出僅剩的一把格洛克，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砰！” 　　從秦隨有動作的第一時間費澤就再次撲向了一旁——在他旁邊的地麵上，之前直升機爆炸時，一扇鐵門的殘骸被炸飛到了這裡。 　　“噹噹噹！” 　　一連串的敲擊聲響起，費澤把鐵門擋在身前，頂著門朝秦隨跑來。 　　秦隨表情漠然，在麵對費澤靠近時，他也選擇主動迎了上去。 　　眼看二人就要迎麵撞上，鐵門後的費澤興奮得舔了舔嘴唇——就在二人要接觸的瞬間，費澤突然甩開鐵門，藏在門後握著槍的右手順勢遞出，指向秦隨的眉心。 　　而秦隨的動作也與他一模一樣，同樣是抬手遞槍——兩把手槍擦肩而過，還不待扣下扳機，二人又是不約而同伸出另一隻手抓向對方的槍。 　　這一刻，仿佛是鏡像進行，扣住槍身，錯開槍膛，翻轉手腕，卸下槍管——眨眼之間，兩把手槍齊齊化作零件飛散。 　　二人卻都沒有停手，對於他們來說，在這個距離下，冷兵器遠比熱武器要來得可靠。 　　秦隨反手抽出藏在衣服下的三棱軍刺，手臂一甩，鋒利的寒光朝費澤的脖子抹去—— 　　“噹！”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軍刺停在費澤胸前不得寸進——費澤右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柄蝴蝶刀，刀尖處冒著幽幽冷光，正好架住了秦隨的軍刺。 　　“這把刀一直沒用過，”費澤興奮地看著秦隨的眼睛，“專門為你準備的。” 　　秦隨反手拖刀，兩把兵器的鋒刃摩擦出一串火星。 　　兵刃錯開的瞬間，一道布料割裂聲響起，二人同時退了一步。 　　秦隨右邊肩膀被勾去一片皮肉，鮮血飛快染紅了衣服。而費澤胸前也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紅色在白色風衣的襯托下分外顯眼。 　　剛剛，就在自己要被命中要害的前一刻，二人再次不約而同做出了相同的側身動作避開。 　　“什麼時候準備的？”秦隨看向費澤手裡的蝴蝶刀。 　　“嘿……”費澤低聲輕笑，“從我知道有人在重慶殺了袁光時就開始準備了。” 　　“哦……”秦隨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他掂了掂手裡的軍刺，率先發難刺向費澤。 　　費澤不退反進，微微一矮身避開軍刺，然後揉身撲進秦隨懷裡。 　　“嘭！”秦隨一記膝撞頂在費澤的肚子上，軍刺從上方徑直紮向費澤後背。 　　“所以這次來是你自己主動要求的？想找我報仇？” 　　費澤聽見後背冷風，同樣不打算閃躲，直接往前遞刀——這一刀是奔著要把秦隨開膛破肚去的。 　　“說不上報仇，但一聽說是鵺首，就迫不及待想來了。” 　　敵近我遠，秦隨無奈變招，他左手下壓按住費澤手腕，同時沉膝轉身，避開費澤這一刀的同時來到他的側麵。 　　“來了就別走了。” 　　耳畔回答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事實。趁著費澤來不及收力，秦隨一記鞭腿結結實實抽在他的側肋！ 　　“嘭！” 　　麵對費澤，秦隨一點力氣都沒留，費澤整個人宛如一顆出膛的炮彈，飛出去的速度幾乎要拉出一道殘影，狠狠地撞上了天臺邊緣的直升機殘骸。 　　“噹”的一聲巨響，後背撞上機身，費澤咬著牙硬吃了撞擊力道，落地後腳下踉蹌了一步。 　　身後的直升機的晃動幅度變大，它努力又堅持了數秒後，終於緩緩傾向了天臺外的一側—— 　　鋼架扭曲的聲音逐漸變大，當傾斜的速度達到某個程度時，直升機內部響起數次斷裂炸響聲，最後徹底支撐不住，挾裹著巨大的風聲撞向地麵！ 　　———— 　　不久後，周雪三人終於搭上了太空針塔的景觀電梯，上行前往觀景層。 　　電梯上行途中，透過玻璃，山下整個城市的全貌幾乎一覽無餘。 　　電梯內的遊客們望著外麵壯觀的城市景象，紛紛發出了一陣陣驚嘆聲，就連趙雪莉的興致也重新變得高昂起來。 　　曹先平在旁邊說道：“現在天還沒黑，等看完黃昏從上麵下來你們再看，城市的夜景更加漂亮。” 　　話音剛落，眾人突然聽見頭頂響起了急促的“突突”聲。 　　周雪站在最邊上，她抬起頭看向天空。 　　隨著聲音逐漸變大，忽然一架直升機從太空針塔上空掠過，向著遠處快速飛去。 　　曹先平瞥了一眼就懶得再看了：“不是電視臺的工作機，看樣子像私人飛機，多半是哪個財團出去玩了。” 　　這個小插曲並未讓遊客們過多在意，很快他們再次沉浸到遠處的風景中去了。 　　沒過多久，電梯停下，觀景層到了。 　　觀景層整體成一個環形，每一麵都鋪設著巨大的落地窗，可以360度無死角的欣賞山下的城市景色，站在這個高度，幾乎可以將西雅圖的任何一個方位納入眼底。 　　從電梯出來後，周雪率先就跑向了邊上的落地窗，就差沒趴在玻璃上大喊大叫。 　　趙雪莉望了一眼外麵的天空，太陽已經漸漸西沉，看起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落入山下。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趕上了。” 　　曹先平把相機取下來遞給她：“一會兒對著黃昏拍一張吧，緊趕慢趕這麼久，不留下點什麼也太不劃算了。” 　　“行，”趙雪莉把相機接過來，擺弄著上麵的按鈕，“你教教我怎麼用。”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落地窗邊。 　　曹先平指著相機上的各個部位：“這個是調焦距的；轉這個可以拉近拉遠；然後快門按這裡就能拍了，構圖你自己看著來吧，反正拍景色怎麼也不會差。” 　　趙雪莉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玩明白了。 　　等曹先平講完後，她就獨自拿著相機在觀景臺上繞起了圈，時不時端起單反對著外麵的城市風景來上一張練手。 　　相較於周雪的興奮，此時曹先平反而有些百無聊賴，他趴在距離周雪不遠的欄桿上打了個哈欠，沒話找話道：“這上麵還有個旋轉餐廳，圖新鮮的話咱們待會兒可以去吃點東西。” 　　“晚上沒吃飽？”曹先平轉過頭來。 　　曹先平咂摸著嘴：“飽倒是飽了，就是感覺……感覺嘴裡欠得慌。” 　　周雪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曹先平繼續說道：“剛剛小趙姐催得緊，其實這下麵幾層還有不少可以參觀的地方，等會兒咱們可以順便逛下去，免得白來一趟……” 　　“你看那邊，是不是剛剛那架直升機？”曹先平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雪打斷了。 　　隻見周雪指著遠處的某棟大廈。 　　曹先平瞇起眼睛順著看過去：“還真是……正常，西雅圖這邊，有錢人多著呢。” 　　從這個距離看過去，直升機小得跟指尖玩具似的，而人更是隻有芝麻大小的黑點。 　　曹先平換了個姿勢，托起下巴望著那邊：“它怎麼不降落呢……” 　　話音剛落，曹先平突然目光一凝。 　　他的視力很好，剛才分明看見一個人影從天臺樓道裡走了出來，而另一個守在樓道邊的人就在那人出來的一瞬間就突然倒了下去。 　　而更奇怪的是，那還沒來得及降落的直升機下麵，正有一個人在旁邊人的幫助下急匆匆地往直升機上爬。 　　“什麼情況？”曹先平直起身子自言自語。 　　“呀！” 　　周雪突然一聲短促的尖叫——這次她也看清了，那個從樓道出來的人突然抬起手，那個沒有登上直升機的人就倒了下去。 　　『他在開槍！』 　　曹先平心頭一驚。 　　他趕緊走到周雪身邊，由於周雪之前那聲尖叫，吸引了更多的遊客注意到這邊，他們紛紛看向了直升機的方向。 　　“發生什麼了？” 　　“那不是世貿大廈嗎？” 　　“直升機？剛剛那個嗎？” 　　“好像有人受傷了……” 　　“看不清呢……” 　　圍過來的人逐漸變多，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 　　曹先平轉頭看向身後，發現趙雪莉不知何時也已經擠了進來，他不禁鬆了口氣。 　　“怎麼了？”趙雪莉來到二人身邊。 　　周雪正努力望著那邊，沒有接話。 　　曹先平壓著聲音回道：“那邊樓頂有人開槍殺人。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 　　趙雪莉聞言頓時皺眉，她擠到周雪旁邊朝那邊大廈望去：“犯人隻有一個？等等——對麵樓也有人！” 　　曹先平立刻轉頭，果然看向大廈對麵的高樓樓頂也站著一人，並且朝對麵做出抬手動作。 　　“對麵也有槍。”曹先平小聲提醒。 　　在對麵高樓樓頂那人做出抬手動作之後，這邊的人也立刻做出了行動，隻見他來回位移，飛速躲到了直升機下方，然後抬手指向對麵，對麵的人也立刻朝旁邊的掩體撲去。 　　“槍戰？”曹先平看呆了，“拍電影吧……” 　　“哇——！” 　　人群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原來是大廈天臺那人忽然從天臺跳了出去，然後掛在了直升機上。 　　看到這一幕，曹先平眼皮一跳。 　　他心裡突然有了答案。 　　但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才真的驚掉了一地眼球——隻見那人鉆進直升機後，從直升機另一頭門裡立刻飛出來一個人，朝著下方墜去。在眾人驚恐的呼喊聲中，直升機又突然傾斜，打橫飛向了對麵的大樓。 　　曹先平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情不自禁一把推開趙雪莉，上半身探出欄桿：“開什麼玩笑！！” 　　在眾人的目光中，直升機墜落在大樓樓頂，在地上橫著劃出去一段距離後又產生了一次爆炸，最後搖搖晃晃地懸掛在大樓邊緣。 　　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眾人依然聽見了從遠處飄來的爆炸聲。 　　周雪怔怔地看向曹先平。 　　“……這就是你說的治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