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8日,我一生都不會忘掉的日子,是我青春的起點,也是一切事情開始的原點。 那天中午3點多,我和爸媽已經在火車上躺了二十多個小時,一路上火車的哐當聲和人群上下站的吵鬧聲,讓我頭暈目眩,我實在躺不住了,坐在臥鋪對麵的小桌前望著窗外,滿眼的白樺樹和叫不上名字的鬆柏提醒著我離家越來越來,離學校越來越近,不說玩笑,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家鄉,以前也總會跟著家人朋友遊山玩水,但兜兜轉轉也隻是在江蘇境內,從未出過省,更不要說想現在這樣,一步就是2000公裡,我有時候也會自嘲,孫悟空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我從候車臺跨的那一步是4000裡,我也算是有千變萬化中一撮毛的功力了,就是不知道未來有沒有大聖一撮毛的成就。 大概是五點多鐘吧,現在腦海中想的起來的隻有一抹夕陽,我愛看夕陽,因為它真的很美,但我又很討厭夕陽,因為他和朝陽雖有著相似的容貌,但總是讓我覺得要離別,每次看到心裡總是不安,很是傷感。我和爸媽迎著夕陽東倒西歪的從火車上下來,爸爸都顧不上倒在一旁的行李箱,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用粗糙黝黑的大手狠狠地搓了把臉,好像要把這幾天的疲憊從臉上揩掉。爸爸拿著我最大的兩個行李箱走在最前麵,媽媽背著他倆裝著換洗衣服的小包和我並排走,時不時扶一下我手裡抱著的一箱酒。為什麼會有酒,說來也巧,我和爸爸初中同學上的是同一所大學,正是這層關係,那位張叔叔親自打電話給他當年大學畢業留校的同學,拖他們在我大學期間照顧我一些,爸爸也不好意思,為了客氣人情,帶了家鄉的名酒。這件事,我後來也是經常吐槽。 三人出了站,站都站不穩,扶著行李跌跌撞撞的就擠進了出租車裡,一路無言。到了酒店,把行李卸下的那一刻,我感覺像是氣球突然泄了氣一樣,也顧不上拖下經歷了一天一夜早就變得粘稠的上衣,徑直載進了床裡。 一夜無夢,睡的格外香甜,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就從床上彈了起來,快速的沖了個澡,就對著鏡子搗鼓著衣著。一件一件的不滿意,生怕給新同學留下不好的印象。磨磨唧唧的折騰到了八九點,囫圇吐棗的吃了早飯,就跟著父母打車來到了學校。說實話,第一次站在學校大門,我並沒覺得興奮,反而很驚訝,一樣的幾根柱子,扯著上麵弧形的長條石塊,一樣的都用著黃不拉稀的噴砂噴在上麵,要不是龍飛鳳舞的寫寫xxxx大學,我真以為開的是老家的高中。站在一旁的爸爸似乎懂我的驚訝,用胳膊抵了抵我,歪頭對我說:“你看這學校跟你討厭至極的高中大門是不是很像,簡直一模一樣,高中討厭是三年,大學要是也討厭,你得呆四年!”說完就對著我擠眉弄眼的笑。 我的大學將近170萬平米,是一所東北老牌能源大學,隨著能源鼎盛過,也隨著能源慢慢的被人遺忘,從學校環境就能看出來了,說好聽點,滿滿的歷史痕跡,說難聽點,樓房老舊,道路失修,什麼車來了都得越野一下。我和爸媽跟正常的學生不一樣,登記完入學後,並沒有急著去宿舍收拾床鋪,而且第一時間拜訪了先前張叔叔聯係的老師,我不喜歡那種場合,坐在椅子上聽著他們客套,渾身不自在,硬生生的熬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宿舍,19年9月份還沒有疫情,那個時候出租車是可以進學校的,宿舍區的路邊擺滿了商販,賣茶壺的,賣床墊的,賣盆賣椅子的,非常熱鬧,樓與樓之間拉的紅色歡迎橫幅有種過年的喜慶,我跟爸媽七扭八扭好不容易穿過了人群,來到了宿舍。我去的時候,室友們都到齊了,我們宿舍非常均勻,高矮胖瘦都有,我是一號床,隔壁的二號床叫齊楓,和我一樣江蘇人,細長條的眼睛,圓潤的臉,胖胖的,走起路來把鞋子踩的嘰歪嘰歪的響,那時他還箍著牙,一笑起來像狐貍。三床叫王鐸,也是個胖子,但跟齊楓胖的不一樣,看著很結實,臉上也有肉,但遮不住頗為好看的五官,瘦下來應該還是有些帥氣的,四床叫李昊,進宿舍的時候是自己來的,很獨立,個子不是很高,一米七左右,五官立體,屬於好看但不出眾的那種,我常開玩笑的說不出眾就不出眾在身高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個人由於第一次認識,都比較靦腆,自顧自的收拾著東西。 晚上,本計劃著跟爸媽回酒店住一晚,要離別肯定會有些不舍,但奔著跟室友打好關係,也就沒有跟爸媽回酒店。四個人躺在床上,熄了燈,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楊柳,你高中談戀愛嗎?你要是沒談過,大學多找找,不行讓我幫你參謀參謀,我有經驗,我幫你。”齊楓說著說著把臉靠在我頭上,興沖沖的說。“高中談過,但分了,因為一些事。”我漫不經心的答道。那是高二分班的時候,我跟那個女孩分在一個班級,彼此是同桌,一來二去青春有了躁動,有一天早讀,她突然把我拉了出去,彼此都對戀愛很好奇,於是稀裡糊塗的在了一起,也曾經一起在校園裡漫步,一起計劃未來,但是畢業後,我們的成績都不理想,看不到未來的規劃,於是為了專心復讀,我毅然決然的對她提出了分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在想想,其實嚴重傷害了那個女孩,現在的話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後麵也想找機會道歉,但兩人早已經碰不到麵了。思緒收回,宿舍裡還在你一句他一句的聊著,“王鐸,你高中那麼瘦,怎麼突然胖這麼多?是因為愛情悲痛欲絕嗎?”齊楓又擺著一副賤賤的嘴角問到,“滾邊啦,哥這是發現了美食的樂趣,誰好人談戀愛啊,智者不入愛河,哥們直接把水喝乾,讓河渴死!”王鐸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逗著我們笑,宿舍就這樣有來有回的聊著,仿佛沒有了時間,而一旁的李昊沒有一點聲響,分不出是在聽還是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