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鷹(1 / 1)

玄仙逐道 銅球之主 5825 字 2024-03-16

“盧師兄。”淩耀對盧施懷說道,“鄙派乃是由我曾祖父創建,他曾是八方派執事,之所以能立派,完全依靠於八方派的支持。因此你也應當知道,這百年來,黎華派與八方派一直是從屬關係。這規矩嘛,自不用我多說了。”   “老夫明白。”盧施懷頷首,“小的事情,黎華派自決;大的事情,八方派可代為決策。這劉家滅門案,就由老夫和常瑞豐來負責查辦,黎華派隻需全程配合就好。”   江羽玄更加驚訝了。原來黎華派與八方派竟是從屬關係,而且在大事上,八方派居然還能替黎華派做決策?   看來在這個世界,修真門派的等級製度非常森嚴。   淩耀沒有提出異議,接著便轉向了江羽玄。   “江羽玄,你把劉家滅門案當夜你所目擊到的一切,全部如實告知這兩位前輩。你不必擔心自己的處境,他們會為你的身份保密的。”   常瑞豐和盧施懷都把視線集中在江羽玄身上,兩道銳利的目光讓他格外的不自在。   他隱約有種感覺,淩耀之所以收他進黎華派,僅僅是為了留住他這個證人,好讓他能夠在今天給兩位大人物敘述證詞罷了。   於是江羽玄把那一天夜裡,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他著重交代了兩件事:其一,兇手的胳膊上有血紅色的雄鷹展翅紋身;其二,兇手發現了他這個目擊者,但是不一定看清了他的全部麵目。   一直保持沉默的常瑞豐終於開口了。   “這個紋身……我不曾了解過,你們有線索嗎?”   盧施懷沉吟不語。淩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紋身,想必是屬於殺手組織‘血鷹’,最近十年,它在江湖上可謂是惡名昭彰。”   “血鷹?”   “是的,該組織主要活躍在石越州西南方向的幾個郡,包括殷水郡在內。”淩耀說,“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報,‘血鷹’的成員大部分是凡人中的武功高手,而其中排名前幾的,肯定是具備了一定修為的修士。他們唯一的信仰就是錢財,為了錢,什麼活都可以接,什麼骯臟的事都敢做,隻要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麼劉雨希是因為與某人結仇,於是此人雇傭了血鷹殺手,屠殺了劉雨希一家?”常瑞豐抿了一口茶,說道。   “很有可能。”淩耀點頭道,“所以我能夠給出的調查方向有兩條:第一,查清劉雨希的人際關係,找出與他有仇的人,逐一排查嫌疑;第二,揪出血鷹的成員,順藤摸瓜,將這個盤踞多年的邪惡組織一網打盡。我現在已經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獲知了幾位血鷹成員的關鍵特征,如果你們需要,我隨時可以提供。”   一直在仔細旁聽的江羽玄出聲了:“我可以插一句嗎?”   “你說。”   “如果真是這個叫血鷹的殺手組織,那他們已經滲透到黎華派裡麵來了。”江羽玄大聲說道,“與我同時進來的新人弟子侯昌,也有血鷹的紋身。我可以確定我沒有看錯。”   此話一出,三人麵色皆變。   “侯昌……侯昌……”淩耀重復著這個名字,臉色凝重地望著江羽玄,“可是前幾日遇害的那位弟子?”   “是的。”   “侯昌遇害一事,以及事後引發出的一係列變故,我都已聽戒察司的長老說了。”淩耀不由得瞇起眼睛,“所有的跡象表明,侯昌是本派內金丹期的修士所殺……而後續的事件又牽扯到了沉寂已久的魔道門派懸陰宗……情況越來越復雜了。”   “懸陰宗也來了?”常瑞豐與盧施懷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沒錯。”淩耀似乎是做了充分的心理鬥爭,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懸陰宗利用本派護山大陣的漏洞,進行了滲透,所幸他們的陰謀已被識破,沒有造成太大損失。”   “哼!”常瑞豐一聲冷笑,看向淩耀的眼神裡滿是鄙夷不屑,“一個殺手組織滲透到黎華派裡了,一個早就銷聲匿跡的魔門也滲透到黎華派裡了,甚至你們的弟子都能被自己派裡的尊輩害死,你這掌門究竟是怎麼當的?居然能讓黎華派爛成了這個樣子?”   淩耀羞愧地低下了頭:“是淩某管理不當,淩某自慚形穢。”   “罷了。”盧施懷擺擺手,“其實依老夫所見,血鷹和懸陰宗已經勾結到了一起,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們的目的,恐怕是為了顛覆秩序,禍亂世道。而這黎華派,便是他們的第一個要顛覆的目標。”   “盧師兄說的確有道理。”淩耀附和道,“殷水郡百筱鎮往西就是邪霧穀,再往西就是雲水國邊境外的塞外之地,懸陰宗上次被打敗後,就敗逃到了那邊,他們若要卷土重來,肯定會走原來的路線,進而盯上我派。更何況我派與他們本就仇怨極深,因此不排除他們會動用任何關係,任何手段來對付我們。”   常瑞豐用警惕的眼光來回掃視著淩耀和盧施懷二人,臉漸漸地繃緊了:“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演的什麼戲!如此這般地誇大其詞,渲染危機,不就是想要讓修真聯盟傾斜更多的資源給你們嗎?那我又怎麼能知道,這所有的事件是不是全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   他突然又把視線轉向了江羽玄,嚴詞嗬斥道:“還有你也是!誰知道你是不是和淩耀提前串通好的,說的話沒有半句可以證實!年紀輕輕就為了巴結掌門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平時是怎麼修煉的?”   江羽玄愣住了。   不是?怎麼就莫名奇妙地開始懟起我來了?   我又說錯什麼話了?   這人腦子有病吧?   常瑞豐顯然還沒發作完,又對著淩耀盧施懷二人劈頭蓋臉地斥責道:“我雖來到石越州的時間不長,但你們的那點伎倆,我心裡頭可是明白的很!要我說,這石越州也不愧是雲水國十四州裡綜合實力排名第十三的落後州,裡頭的人就沒一個心思正的!”   完事他還特意補充了這麼一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淩耀臉色極其的難看,但迫於常瑞豐的身份,硬是不敢發作,隻能賠笑道:“常先生教訓得對。”   倒是盧施懷因為地位相對要高一些,於是也不客氣地反擊道:“既然常瑞豐你對我們這些地方門派毫無信任,那你也沒有必要屈尊勞駕此地了。為何不直接回皇都,向皇上和國師稟報,說石越州沒有存在的價值,乾脆讓其自生自滅得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的所作所為!”常瑞豐怒喝道,“修真聯盟對所有門派一視同仁,各派地位平等,資源也全是合理分配。結果你們這幾個落後州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索取更多,這讓其他州的門派怎麼想?”   “平等?”盧施懷額頭上的皺紋都快擰到一起了,“這平等,是給你們極雲宗的平等吧?你問問天下人,誰不知道修真聯盟的別名是極雲宗聯盟?”   “行了,你們二位別吵了!”淩耀敲了敲茶盞,“不是討論案情嗎?怎麼又拐到這種話題上了?”   兩個人不再爭執,各自冷靜了片刻。隨後,常瑞豐才說:“此案的規模沒有超出州級別,我也不必向修真聯盟上報。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我隻負責做該做的協調和輔助。”   盧施懷平息了臉上的怒色,扭頭對淩耀說:“師弟,既然這位江小友提供了如此多的關鍵情報,那我們不妨從這裡查起。比如說,調查那個叫侯昌的弟子的家庭,看看他是怎麼加入血鷹的,他的家族是否與血鷹有關聯。此外,其餘血鷹成員的線索,也請你交給我一份。”   “沒問題。”淩耀說,“盧師兄,你身為八方派掌門,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那麼往後若有新線索,我會通過傳信告知於你,你我共同決斷。”   “行。”盧施懷笑得頗為深沉,“我與你師出同門,我是了解你且信任你的,你不會給假線索,也不會瞞報,對吧?”   淩耀不假思索道:“對。”   “咚咚咚……”常瑞豐扣了扣桌子。   “我以後大概會頻繁來殷水郡。”他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淩耀,你可要給我招待好了。”   淩耀眼神一暗,淡淡地笑道:“常先生,我若招待不周,願意接受修真聯盟的一切責罰。”   “告辭!”常瑞豐身形一閃,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那老夫也先回去了。”盧施懷向淩耀抱了下手,同樣一閃而去,不見了蹤影。   江羽玄看得目瞪口呆,他猛然意識到,這兩人的修為絕對很高,已經達到了能瞬間移動的程度。   就是不知掌門淩耀的修為是否也是這樣。   此時,屋裡隻剩下了江羽玄和淩耀兩人。後者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茶,說道:“江羽玄,實在不好意思,本來隻是叫你來提供證詞,結果讓你目睹到那樣的爭吵。這修真界的一些黑暗麵,是不應該那麼早就被你知道的。”   “沒關係的,掌門。”江羽玄搖搖頭,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以後總會麵對的。再說了,我從劉家命案發生至今,經歷的黑暗也不少了。”   “嗯。當時官府都通緝你了,這對你而言本就是無妄之災。可對官府來說,他們隻不過是討了個便宜。”淩耀輕嘆道,“其實,不管是凡間還是修真界,都要對身邊人留個心眼啊。就好比盧施懷,此人既是我的師兄也是我的摯友,可他剛剛和常瑞豐爭執時的話,多少有種想要把我和他的立場強行綁定在一起的意思。他明明知道,我向來不喜歡介入修真聯盟和地方門派的矛盾。”   江羽玄決定跳過這個沉重的話題。   “掌門,你當初選擇招我入派的目的,究竟是真的看好我,還是需要我在今天作證?”   淩耀放下茶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微微一笑。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依然還是那個謎語人。江羽玄心裡想道。   “你可以自己去思考。”淩耀接下來的這番話讓江羽玄確定了自己的論斷是對的。   漫長的寧靜,江羽玄已是坐立不安。他說:“那我可以回去了?我今天的修煉還沒開始。”   “等等。”   “還有什麼事?”江羽玄收回了抬起的腿。   “侯昌被門派裡金丹期的尊輩殺害,你接下來務必要小心。”淩耀說道,“兇手身份不明,殺人動機不明,很大概率是侯昌身份敗露,某人怕被牽連出來而殺人滅口。所以,你要做好派內的某個大能也是血鷹的奸細的心理準備。”   “我會小心的。”今日難得收獲了這麼多信息,江羽玄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麵臨的問題的嚴重性。   淩耀喃喃自語起來:“派裡有可能殺了侯昌的人寥寥無幾,他們的修為與我的差距皆不大……這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該如何是好……”   “掌門,你用不著糾結這個問題了。”一陣暮氣沉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江羽玄和淩耀都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容貌盡顯蒼老的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江羽玄認得他,正是在講心壇講經的朱長老。   淩耀眼裡頓時冒出了光:“朱進,你莫非掌握有關鍵的線索?”   朱進目不轉睛地盯著淩耀,不一會兒,他低下眉頭,伸手撚了撚花白的胡子。   “殺死侯昌的人,正是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