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徐開遠回來了。 　　片刻，把手從木桶內拿出來，他緊皺著眉頭，猶豫之後才說道：“再倒兩桶！” 　　留下這句話，徐開遠走了，去內院，留下一臉震撼之色的弟子們。 　　…… 　　“兄長？” 　　“怎麼了？” 　　“秦小子不對勁！”徐開遠說道：“他練過。” 　　“嗯！”徐開遙嚴肅表情，站直身體，頷首沉聲：“說說。” 　　“最開始我見到秦小子，看出氣血不足，又察覺到氣息平穩、體態端正，以為是很好的武道苗子，又得到那個消息，就起了招攬的心思。” 　　“今天在藥浴的時候，我發覺他身體對氣血之力的吸收速度超乎想象的快，一開始就能受得了三桶。” 　　“這也不算驚奇，可是一個時辰之後，速度堪堪減少小半。似乎體內有如深淵之境，可以不斷地吞噬氣血之力。” 　　徐開遠把話說開來。 　　空氣安靜些許時候，徐開遙深思後說道：“吸收速度快，證明身體無缺無漏、無殘無損，他又是個吃不飽、穿不暖的人，確實很可能是練過。” 　　“練武，那可是消耗很大的事情，一個不慎，傷到自己都很正常。不知道他練了什麼，能在營養不足的情況下練成這樣，效果竟然如此突出！” 　　徐開遠點點頭：“以後我打聽打聽，順便……” 　　徐開遙繼續說道：“身體吸收量大，證明有武道天賦，同樣是氣血境界，他的氣血容量是別人的數倍。不過，也要感悟得到氣血才行。” 　　最後，他做出結論：“先看看他！” 　　“好的！”徐開遠想了想，又問道：“兄長，如果他感悟不到氣血，可不可以試試那招？” 　　“還早呢！不及！” 　　“嗯！” 　　…… 　　練功房。 　　日頭移動，時間流淌。 　　此時已經下午了，秦源一直處於藥浴中，足足消耗了九桶。 　　最開始，弟子們是震撼，後來則是木然，一個多餘的表情，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了。 　　“嗯哼！” 　　秦源慢慢睜開眼，又晃兩下頭，眼神才變得清澈。 　　他動動手腳，已經感受不到瘙癢，這表明身體充盈，無法繼續吸收下去。 　　“秦兄弟，真厲害！”有人誠摯地說道。 　　“不愧是徐師親自帶回來的人。” 　　他們是被秦源給折服了。 　　一是能夠得到徐師看重，親自為他安排藥浴這件事，要知道，平日裡都是從幾位師兄裡隨便挑一個。 　　二是秦源展現出來的潛力。 　　他們見識雖然不多，可也明白，隻要秦源能夠順利領悟到氣血，那麼一飛沖天，把大家甩開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是啊！你這表現，把大師兄徹底比下去。” 　　“咳咳……” 　　“唉對對對！別管其他的！秦兄弟，這有清水，來擦洗擦洗身體，然後大家夥一起吃頓飯，就當作是接風宴了，開個先頭。” 　　聽這話，以前根本沒有接風宴這件事。 　　秦源看看天色，心下一急，拒絕道：“各位兄弟，我家中還有老母，不得不回去。接風之事，以後再說吧！” 　　“秦兄弟真是個大孝子！” 　　“應該、應該，家裡長輩優先。” 　　“秦兄弟，明日上午大師兄傳授武學，你可要及時趕回來啊！”有人多叮囑一句。 　　“自然不會錯過了時間。”秦源保證。 　　離了武館，秦源快步往家裡趕去。 　　晚風涼爽，吹在武館製式服裝上，微微飄蕩，胸前的兩個大字，越發鮮艷明目。 　　體內有源源不斷的氣力，走起來仿佛踩著風，相當輕快，秦源有種奮力沖刺，就可以直上九天的錯覺。 　　沿途遇到的人，一個個露出敬畏和羨慕的表情，這是以前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也就是昨天，不，在淩晨，城裡麵每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都是略帶嫌棄地避開。 　　如此變化，真讓人精神振奮。 　　兩步穿過城門甬道，一點沒有以前那種壓抑感，兵丁也沒有檢查，而是點下頭，示意趕快通行。 　　城外那些流民，一個個躲閃開來，眼睛隻敢偷偷瞟一下，可不敢多看，怕招來一頓打。 　　就這樣，秦源回到了村子，回到了家。 　　“娘，我回來了！” 　　鼓足中氣大喊一句後，秦源喜氣洋洋地沖進門，然後，整個人沉下頭。 　　老母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一動不動，頭頂一片暗紅色的血漬，暗黃的麵容變成死灰色，已經沒有了生息。 　　晃了晃身體，秦源抽抽兩下肩膀，才一步三搖地慢慢走過去，蹲下來。 　　“娘，我回來了！”他微張著嘴唇，重復了一遍。 　　不過，隻會是自言自語，沒有任何回應。 　　“我以為自己可以當個人！” 　　“嗬！”秦源扯了扯嘴角，露出痛苦的笑容，“真是可笑啊！” 　　伸手觸碰鼻息，找書苑 wwｗ.zhａoｓhuyuaｎ．com 隻覺得有如堅冰，把最後一絲希望擊碎。 　　秦源揉揉眼睛，有點酸澀。 　　這該死的世道，活活把人給逼瘋了。 　　“娘，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不管是牛麻子，還是什麼人，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發下這句誓言，秦源又磕了一個頭。 　　自此，他失去了和這個世界的鏈接，就仿佛失去港灣的輪船，隨著風浪飄蕩。 　　既然在這該死的世道當不了人，那麼就不當了。 　　秦源捂著自己的臉，肩膀一下一下顫抖，卻不見眼淚流下來。 　　良久，他緩了緩，默默地起身，把老母親抱回到床上。 　　然後，做飯，吃飯，洗碗，掃地，和往常一模一樣。 　　…… 　　第二天一大早，牛麻子三搖兩晃，手上提著根木棍，來到了秦源家裡。 　　“昨晚上什麼動靜都沒有，看樣子那老不死的還活著。” 　　“切！嚇老子一跳！我還以為昨天她摔死了呢！” 　　“呸！”牛麻子歪著嘴吐出口唾沫，“真晦氣！” 　　“自己老娘被我摔成這樣，那小子竟然不吭聲，哈哈哈，真是個窩囊廢啊！” 　　“哼哼！今天我把他給堵在家裡，不賣了水田，我就打斷他的腿，就他那廢物樣子，嚇一嚇就成了。” 　　甩了甩手上的棍子，牛麻子咧開嘴，露出個猙獰的笑容。 　　“嘖嘖！到時候，轉手拿上一大筆錢，可以過上好一段滋潤的日子了。” 　　自言自語中，他走進院子裡，大吼一句：“秦廢物，你爺爺牛麻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