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遠三步沖到秦源身邊，低頭耳語：“王家和官府串通，說你涉嫌殺人，來抓你官府。” 　　“別擔心，你既然入了武館，那麼我和兄長肯定不會看著你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放心和他們走一趟，隻要沒有證據，肯定會放你回來的。”徐開遠又強調一遍：“沒有證據，那就什麼都好說！走了官麵上的途徑，他們必須按照規矩來辦事！” 　　秦源心中泛著漣漪，被徐開遠感動到。 　　自己和他偶遇，隻是提點一句，可對麵赫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先是免掉三十兩銀子的學費，這個時候又站在自己身後。 　　如此恩情，日後必有回報！ 　　秦源點點頭：“我知道了。” 　　陳捕頭一揮手，下令道：“將草民秦源披枷帶鎖，帶回官府。” 　　“是！”眾捕快齊齊回應。 　　“等等！”徐開遠喊上一句，走到陳捕頭麵前，握著他的手，悄悄送錠銀子過去，耳語兩句：“他畢竟是武館的人。” 　　陳捕頭那冷峻的麵容立刻變得和善起來，說道：“草民秦源，安分得很，沒有抗拒的行跡，那就不用披枷帶鎖了，直接帶走就是。” 　　旁邊，王多歪著嘴角，一副看死人的模樣。 　　就這樣，秦源被帶走了。 　　弟子們圍到徐開遠身邊，一個個屏息凝神，眼睛裡噴著怒火。 　　“那人我認識，是王家莊的管家，聽說王家家主不久前成為了剛體境的武者，實力在北衡城排在前列。” 　　“這、秦師弟怎麼會得罪這種人？” 　　“師傅也是剛體境，怕他做什麼？” 　　“徐師，我們要怎麼辦？” 　　“對啊！王家這是打我們武館的臉！” 　　徐開遠思考片刻，看一眼練功房之外，旋即嘆著氣：“跟著去官府看看，免得他們不按規矩來！” 　　“走！大家一起去！” 　　“同去！同去！” 　　…… 　　官府。 　　偌大的牌匾上，寫著“光明正大”四個楷體字，方方正正，看起來氣勢洶洶。 　　下方，則是北衡城最大的官，石方鏡，一城之主，四等子爵，官居七品。 　　整個人看起來頗為圓潤，縮在太師椅子裡，和顆球差不多，眼睛小得看不見，裡麵閃著危險的光芒。 　　旁邊，兩派捕快扛著水火杖，整齊列隊，目光死死盯著秦源身上，帶著高高在上的樣子。 　　王多先一步出列，先向石方鏡行一禮，然後伸手一指秦源，指控道：“在下王家莊王多，現指控。草民秦源，涉嫌殺害武者牛麻子，請大人明察秋毫。” 　　說完這句話，王多雙手抱胸，一副手到擒來，計劃成功的模樣。 　　秦源眉頭一皺，感覺很奇怪。 　　剛才那句話裡麵，王多竟然說牛麻子是武者，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剛剛踏入武道，成為武者，稍稍回憶一番，就可以確定，牛麻子絕對不是武者。 　　可是，如今他的屍體已經被燒成灰了，是不是武者，純粹就是一句話。 　　說他是就是，說他不是就不是！ 　　誰有話語權，誰就說的算！ 　　王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外麵，徐開遠臉色大變，猛得一拍大腿，失聲道：“完了！” 　　馬起剛撓撓頭：“徐師，什麼完了？” 　　“唉！我算是明白王家的手段了。”徐開遠臉色灰拜，搖著頭，不再言語。 　　旁邊，劉三照解釋道：“本朝以武立國，武者身份超然。王家指控秦師弟以草民身份殺害武者，和普通的殺人罪相比，罪加一等。” 　　“然後呢？” 　　徐開遠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悠悠道：“然後就可以直接先打上十棍子。” 　　他伸手指指兩邊的捕快：“以他們這些人的手段，十棍子下去，不死也會重傷。然後直接下獄，以搜索證據的名義關起來，缺醫少藥、沒吃沒穿的情況下，熬上三五天，這條命也就沒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坐實殺人的罪證，隻需要找個由頭，打上十棍子而已，然後就可以要了人命。一切都符合規矩。” 　　“嘶！”弟子們臉色駭然。 　　他們大多數是第一次知道“規矩”能這麼玩的，不由深感震撼。 　　徐開遠趁著這個機會，教育道：“你們要好好練武，隻要踏足武道，成為武者，剛才的方式，就不能用了。” 　　他掃一眼眾多弟子，以為用這麼血淋淋的事實，可以觸動他們。 　　結果，這些人赫然臉上冒著光，喜氣洋洋。 　　什麼情況？ 　　徐開遠現在滿腦袋都是霧水！ 　　馬起剛露出副笑容，樂嗬嗬地說道：“徐師，別擔心。” 　　“是啊！看秦師弟的。” 　　那邊，事情果然按照剛才說的在發展。 　　石方鏡拿過王多的狀紙，略略看上幾眼，就說道：“嗯，據狀紙所說，草民秦源嫌疑重大，來啊，先打十棍子。然後收押起來，慢慢收集證據，擇日再審！” 　　“大人，我有話說！”秦源突然喊道。 　　“等打完十棍子，看你還說不說的出口？”王多冷著臉，露出殘忍的表情。 　　捕快們已經拿著棍子，一步步向著秦源圍過去。 　　他坦然自若，掃一圈，緩緩說道：“我是武者！” 　　場麵為之一靜！ 　　石方鏡剛剛從太師椅上挪走的屁股卡住，然後不得不坐回去。 　　高高舉著水火棍的捕快們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動不敢動。 　　王多徹底失態，麵容扭曲，嘶吼道：“你胡說！” 　　“你前幾天還是普通人，怎麼可能突然變成武者，沒有這種道理。” 　　“大人，他隻是一介草民，既然敢在公堂上胡言亂語，要狠狠得打。” 　　秦源一臉平靜：“我是不是武者，試試就知道了。” 　　“不行！”王多連連搖頭。 　　他絕不想給秦源一丁點翻盤的機會。 　　前方，石方鏡調整一下坐姿，看看淡定的秦源，又看看的遠處徐開遠眾人，心中有了計較。 　　“來人，上石鎖，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試試看秦源是不是武者。還有，剛才王多在公堂上咆哮，蔑視官府，給我掌嘴十下。讓他知道知道規矩。” 　　“這……”王多神情驚恐，整個人下意識退後兩步。 　　可是，他能退到哪裡去？ 　　陳捕頭走上來，甩甩手，說道：“王管家，城主有令，得罪了。” 　　話落，兩巴掌甩過去，落在王多臉上，在公堂上傳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又是八下。 　　王多整張臉被抽得腫脹起來，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流著血，狼狽不堪。 　　那邊，秦源一掌打出，在石鎖上留下痕跡，證明了自己武者的身份。 　　陳捕頭見狀，稟告道：“大人，秦源確為武者。” 　　石方鏡點點頭：“王家狀紙所言非實，有汙蔑之嫌疑，罰銀百兩。此案擇日再審，將武者秦源暫且收監，退堂。” 　　“大、大人！”王多捂著嘴巴，牙齒漏了風，發出稍顯怪異的聲音：“我們撤訴，不告了。” 　　“大人！我要反告王家汙蔑之罪。”秦源可不想放過他們。 　　“啪！”石方鏡用力拍下驚堂木，鎮住場子，然後宣判道：“王家誣告罪成立，罰銀百兩，賠償武者秦源十兩，此案結束，兩位可有異議？” 　　一次性被罰掉兩百兩銀子，王家渾然不在乎，王多不想把事情繼續鬧大，“在下沒有異議。” 　　“沒有！”秦源回答。 　　“退堂！” 　　至此，耗時僅僅幾分鐘的審判結束。 　　沒講事實，沒講道理，講的是規矩！ 　　規矩，來源於實力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