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帝都,華燈初上,大部分人結束了一天的忙碌,下班的職員,放學的孩子,滾滾人流,蕓蕓眾生,帶著生活的疲憊走向可以卸下負擔休息片刻家。 而對於另外一些人,野性的歡愉和夜晚的瘋狂才剛剛開始。 酒紅色的大牛在繁華是街道飛馳而過(虛構情節請勿模仿酒駕超速),後麵隱隱跟著兩輛低調的黑色商務,每輛裡麵坐著3名便衣保鏢。 林醒單臂架著車窗(駕駛陋習),晚風湧入,吹起碎發,張揚的笑著,肆意的宣泄著,駛向三環上一家金碧輝煌的高奢會所。 喧囂的夜色在兩側飛速後退,仿佛世間繁華都在為少年讓開道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間盛景。 十多分鐘的路程後,五棟裝潢華麗的十層樓閣被閃爍的絢爛燈光托舉著映入眼簾,隨著車的開近,整個建築逐漸可見全貌,五棟樓閣底部一層由全息燈屏包裹,相互連接,正門一側立著一根數十米高的柱燈,上麵映著“五陵未央”。 “醒哥兒,終於等到你來帝都了,好久不見。”到了地方還沒下車,從兩列整齊的接待人員中間走出來一個穿著花哨的同齡青年,手上帶著一大串材質名貴的念珠,張開雙臂和剛下車的林醒熱情擁抱。 “七夜,好久不見。”林醒拍了拍卿七夜的後背。 “來來來,進去說,等你好久了,我們有快三年沒見了吧,今天好好敘敘舊。”卿七夜熱情的擁著林醒走進金碧輝煌的會所,經過門口的時候兩排接待人員同時微微鞠躬齊聲道: “歡迎林少” “嗯”林醒把手裡的車鑰匙隨意丟給一人,習慣性的輕聲應了一下,不過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兩人走進大門,經過前廳,登上二樓,推開包廂的門,狂熱躁動的氛圍掀起熱浪撲麵而來。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透過包廂透明的三麵落地窗,一樓舞池中間穿著火辣的妖嬈舞女跟隨著節奏大幅度扭動著,周圍是起哄的人群,每個人的眼裡都反射著各色斑斕的燈光,把氣氛持續推向失控的狂歡。 兩人趴在欄桿上,專業的調酒師從包廂內的吧臺端來兩杯晶瑩的拉莫斯金菲士,林醒端起細長的酒杯,看著裡麵流動著夢幻的酒液,吹倒泡沫,向著卿七夜抬杯示意了一下,抬頭飲下。 卿七夜看著舞池中的舞女揚了楊下巴對林醒說“怎麼樣,聽說這三年過著世外仙一樣的日子,回來哥們就給你上道葷菜。”說著,他側頭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的林醒,嬉笑著說“還是說嘗過了人間絕色,其他都入不得眼了?” 林醒也看著臺下的舞池,回到“我和那位的差距,就像她們和你我差不多。” “是啊,她那樣的人才是真正能看見世界的人,而你我,什麼京城卿家,魔都林氏,不過是他們規則裡,或者可以說就是她的規則裡大一些的結塊罷了。”卿七夜抿了一口酒“這淡了吧唧的東西沒意思,咱們換這個。”說著,卿七夜從塞滿冰塊的酒櫃裡抽出一瓶沒貼標簽的金酒遞給靜候在一旁的侍者。 “沐風他家,最近有消息嗎?”林醒把喝凈的杯子放在一旁,卿七夜拿著醒好酒的酒杯的手一頓,聲音有些乾澀的說“嗬嗬,虧你還想著他的事,他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唯獨沒資格對不起你。” “我其實一直能理解他的,畢竟……” “可是我理解不了!”卿七夜大聲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語氣回復平靜的說“曾經的我們也是這樣在這裡,喝酒,吹牛,高談闊論大放厥詞,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都接受著所謂紈絝子弟的標簽,驕奢淫逸無所事事,我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這樣快樂無憂的混下去,躺在家族的餘蔭下,令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羨慕的活著,直到我們四十歲五十歲,到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你,我洛景賦,白昭熙,韓沐風。”他嘆了口氣接著說“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幼稚的好笑,我們以為堅不可摧的友誼就這樣被現實輕易擊碎。”卿七夜臉上帶著自嘲的笑,把杯中金黃的酒液一飲而盡“在那之後我才領悟到你早就和我們說過的話:這個社會的規則隻是放在圓球上的天平,站在托盤裡所看到的平衡隻能安慰自己,任何變量都能讓舊的秩序崩潰,再有新的秩序在不會倒的球上重新建立平衡,而在這個更替裡,球會滾到其他地方。” 卿七夜轉過身看著林醒,眼神裡千萬種情緒交織著,說到“醒哥兒,你總能看的比所有人更遠,在那之後我才意識到,或許你早就預見了這場變故,做了更多事,可我們想通的太晚了,韓家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韓沐風自己也清楚,但他還是去了澳洲,他明明清楚那場傾覆之下必定會有犧牲品,他也看到你兌現了那麼多給他準備後路讓他獨善其身,他有什麼資格上了那天的飛機。” 林醒沒回過頭,依然看著臺下舞池裡在各色閃爍的燈光下扭動的人群,沉默良久後聲音平靜的說“隻是我們選了我們想做的事,而他選了他該做的事,他付出狼狽離開代價,兌現了家族從變故中退場的欲望,我不怪他。” 卿七夜苦笑的搖了搖頭,攥著酒杯的手指尖發白,像在壓抑著回憶帶來的痛苦和憤怒。 “是啊,你總是這樣,清醒,冷靜,似乎沒有什麼情緒能直達心底,就像……”卿七夜說著,仰頭把重新倒滿的酒一口飲下“就像你不會喝醉一樣,就算身體在酒精的麻醉下已經不能完全掌控,但意識仿佛始終飄離體外不受影響。” “嗬”林醒乾笑了一聲“清醒是我的欲望,而這無藥石可醫的心病,和這趟為期三年的修行就是我的代價。” “所以,有些效果了嗎?”卿七夜的情緒緩和下來,帶著明顯的擔憂問到。 “不清楚,老徐給我推薦了另一個醫生,我明天去復查。” “哦!那個老東西也有一天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了?”卿七夜的語氣恢復了最初的輕挑,“好了,不去想那些一灘爛泥的過去了,咱們往前看吧,說起來,這次怎麼來帝都了?” “在這次修行的末尾,一座隻有一個道士的道觀裡,我見到了真正世外修行的仙人,她告訴我‘繁華至盛之處人性亦至盛’,魔都是我修行起始的地方,那就去另一處繁華至盛的地方作為終點,體驗一次多數人的人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你就去上了大學?也好,帝都經大的校長和林叔是過命的交情,而且……”卿七夜摟過林醒的肩膀,“而且哥們幾個也還在帝都,有朋友地方才是好地方。大學怎麼樣,這兩年家裡事不少,我的學歷是掛牌的,還一天沒去上過呢,他們上的課是不是忒有意思,咱們接受的教育跳過了好多階段,大學裡應該講的更……” “好了,我也一節課沒上過呢,我也不清楚。”林醒打斷了卿七夜的話“咱們接受的所謂‘人上人’的教育,跳過了無類擇優和思想拓印的階段,其實也就隻是不同於普通教育麵對的廣泛人群,而是針對不同單獨個體的定製教育,人上人亦有人上人……”林醒說著,腦海中浮現出修行開始時,跨海遊輪上的驚鴻背影,奇異的白發銀瞳,無與倫比的尊貴和高雅,絕頂俯瞰的清醒和超然。 卿七夜看出了林醒的心思,他也曾有幸一瞥過“你不是已經見過真正的人上人,或者說真正的無上之人了嗎,還相談甚歡,以至於共度春宵~” 林醒沒有在意卿七夜輕挑的調侃,回憶著那次稱不上邂逅的短暫相遇,“她教會了我很多,也是這次修行裡最大的收獲之一,遇見她之前我隻是想像著世上或許的確有這樣的人,就像站在小溪裡感受水的流去,想像千千萬萬條小溪的匯聚,而到真正見到大海時,還是會被它的壯闊和深邃所震撼……” 隨著回憶,林醒和卿七夜講起了這三年出世修行的經歷,在閃爍的各色燈光,躁動的重金屬音樂,辛辣的名貴金酒,以及翻滾著奢靡與繁華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