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居然出了這樣的意外。” 中年男人再也維持不了表情的淡定,出聲怒罵,重拳捶地。 一股股的鮮血不斷噴湧流淌,男人身下很快形成一個個低淺血坑。 大腿齊根而斷,這對人類是致命的傷勢。 “狗東西,來呀!” 他瘋狂地進行挑釁,大聲的咆哮,企圖激怒猛虎,激其上前撲擊。 雙腿雖斷,陷入死境,可體內真元仍舊充足,可以臨死反撲。 地獸死後,男人食其肉,飲其血,強行增補,才有望存活。 手中緊握黑箭,所有的真元盡數灌注,強大的攻擊蓄勢待發。 男人眼中兇光駭人至極,渴望神色透體而出。 隻有擊殺強敵,他才能有一線生機。 過來呀,過來呀,好,近了,近了,再近一點! 男人心中竭力吶喊,口中則咒罵不止。 猛虎原先鮮艷的皮毛早已一片焦黑,被腐蝕的不成樣子,甚至眼眶處的黑血都凝在臉上。模樣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它壓低身子,做出攻擊前的準備動作,一口利劍般的獠牙輕微碰撞,“哢哢”聲響隨風四散。 男人激動萬分,在地上奮力掙紮蹦躂,就像一條脫水擱淺的魚。箭矢緊握手心,就等著再靠近一些立時投射。 然而,前一刻還表現的迫不及待的猛虎,卻突然頓住腳步,身體緩慢的後撤。 它一連撤退到二十米處,虎目中流露濃濃的戲謔。 不! 男人絕望大吼,眼眶瞪裂,身下突然沖出一股極多血液,汩汩流淌,仿佛河流。 心緒激蕩,男人的生命氣息一下極大衰落,幾乎於無。 黑箭縮小,光芒消散,恢復一尺長短。 猛虎虎視眈眈,卻並不妄動,等待數息,直到中年男人氣息徹底消失。 它猛地撐起雄軀,持續發出沉悶的低吼,獨目充斥恨意,突然沖向屍體。 哧。 一根利箭突兀射來,迅若流光,精準無比,深深地釘入猛虎獨目。 吼!!! 震天動地的咆哮響遏行雲,激蕩天地。 僅有的一隻眼珠暴碎,這頭地獸虎徹底癲狂了,理智崩碎,亂蹦亂跳,身軀無序抽動,完全陷入極端的混亂當中。 那根插入它眼睛的箭矢碰在地上,頓時折斷,可觸動神經的疼痛更讓它難以自持,頭一低,野牛般沖撞出去。猛虎遠去。 這時,又一根箭矢飛來,卻是紮在死去的中年男人身上。將他脖頸射個對穿。 屍體自然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陳道顯出身形,飛奔至屍體身旁,極速搜刮,撿起黑箭和自己的一根木箭,又拾起之前掉落地麵的皮靴,這全部動作隻在十秒鐘內完成,速度可謂快到極致。 搜屍完畢,陳道立刻抽身離去,不耽擱一秒。 戰場漸漸恢復平靜,半刻鐘後,一旁的草叢中鉆出一個人來。 是一個黑衣少女。 一身黑色勁裝,短發,束著袖口,紮著綁腿,皮膚微黑,站在原地,若不動彈,好似一道影子。若不仔細觀察,也會以為是個少年。 唯獨一雙眼睛大而且圓,黑白分明,眸如點漆,仿佛一對珍珠鑲嵌眼眶,睫毛細長,彎彎如柳葉。 少女一雙明眸瞇成一道細縫,冷冷一笑,又露出潔白貝齒,雙手叉腰,無視屍體,望著地上滴落成一條折線的血跡。這是剛剛地獸猛虎奔逃時留下的。 莎莎莎。 少女身後又竄出三名少年。 “藍月亮,你下次別跑這麼快,出什麼意外我們可來不及救你。”一少年上氣不接下氣道。 “血腥味道如此濃重,可見一場大戰,可惜晚來一步。” “不過白得一具屍體也是收獲,總好過空手而歸。” 三人陸續發言,關注點各不相同。 被稱為藍月亮的少女抬了抬眼皮,斜瞥三人一眼,道:“剛才是一人一獸進行戰鬥,人死獸逃,有人當了漁翁。” “的確如此,畢竟這個人肯定不會戳穿自己的脖子。”這人查看了傷勢。 “那又如何,戰鬥已經結束,即便追擊,也是無頭蒼蠅,沒有目標。” “見好就收吧,難道說,你還想去追殺這頭地獸。” 最後一人開口,語氣淡淡,顯然隻是隨便說說,沒真考慮這種可能。另外兩人打量其他,同樣沒有在意。 哪料少女緩緩點頭,“不錯,我正有此意。” “你瘋了!”三人驚訝。 “一頭地獸啊,哪怕身受重傷,戰力也絕不低下,貿然行動,說不準就丟掉性命。” 藍月亮決心已定,三人勸阻,她根本不理,隻是說道:“知道危險還說廢話。我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們去和其他人匯合。” “好吧。” 聽到不必自己冒險,三人果斷同意,旋即順著原路返回。 藍月亮表情淡然,對於同伴這等行徑毫不在意,反而翹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 陳道尋到一處山洞,一頭紮了進去。 洞裡一大兩小三頭黑熊,這是一處黑熊洞穴。 突然見人闖入,身為母親的黑熊一愣,旋即昂然怒吼,殺氣騰騰,人立起來,拍著熊掌大步殺來。 陳道二話不說,逮住這頭母熊就是一頓胖揍,直打得母熊眼冒金星,頭暈腦脹,哐當一聲昏死在地。 兩隻半大熊羆四腳著地,滿臉兇氣地發動攻擊,被陳道兩巴掌打在頭上,頓時晃晃悠悠,一屁股坐下,暈頭轉向,找不著北,接著各自挨了一腳,咕嚕嚕地滾了回去。 單論身體力量,陳道與這隻普通黑熊相差無幾,但真正戰鬥起來,身體龐大,呆滯笨拙,習慣於力量碾壓的黑熊哪是對手。 陳道也不傷它性命,這樣還能讓它給自己充做屏障。 把三隻熊提到洞穴靠外的一邊,陳道自己則是縮在最裡邊。 他取出此次收獲,黑色小箭、皮靴,以及三份道材。 奇怪的是,並沒有一顆元石,陳道猜測是全部溫養道器了。 皮靴在路上就已經被陳道穿在腳上,原本的鞋子高高拋在一棵樹上。 這雙靴子暗青色,好像牛皮材質,堅韌異常,又柔軟舒適,哪怕隻是凡品也屬於難得好物件,何況腳麵傳遞而來的觸感也在表述這是件一轉土道道器。 踩著堅實土地,絲絲縷縷的力量傳入體內,加快體力恢復。 身形隻是微動便挪移數米,對於速度也有很大加持。難怪之前的中年男人可以和一頭擅長速度的地獸周旋。 這是件極品道器,雖然隻是一轉,但恢復體力是被動效果,無需催動,提升移速損耗真元也很微小。 “好靴子,就叫大地之靴吧。” 陳道十分滿意這個名字,連連點頭。然後才捏起黑色小箭,調動體內真元,持續灌注,將一整條道痕儲存的真元盡數消耗後才心生感應,掌控了這件道器。 基本所有道器都有一點特性,無法認主,簡單來說,誰拿到就是誰的。 因此,殺人越貨行當才會大行其道。 催動黑箭,大片黑光浮現,在陳道身周閃爍。 隨著心念變動,黑光組成各種武器,長劍、大刀、鐵鞭、手斧。 武器體積越大,越堅固,黑光損耗便越多,而催發黑光,則要消耗真元。 陳道手持一把黑色長劍,劈砍巖石,削刮墻壁,測試威力。 “威力不俗,但是消耗太大,一會功夫就用光了我一半真元。” 他又嘗試將黑光覆蓋體表,形成防禦,結果根本無法做到。 “牽扯的心神太多,得不償失,而且這種黑光防禦並不出眾,一旦被人擊傷,反而會遭受腐蝕。難怪之前那人不這樣做。” 陳道驚訝發現,黑光附帶的腐蝕效果需要接觸血液才會生效,而且黑箭並非毒道道器,而是血道。 多番嘗試,最好的作用方式還是如中年男人那般,將黑光聚在身邊一定範圍,凝為小體積尖刺進行攻擊。 當然,擁有射日弓,陳道完全可以把二者搭配,但是太蠢了,攻擊之後,除非一擊必殺,否則就等於失去一件道器。 陳道再次取名,黑色小箭為破傷風之箭。 三份道材分別是一塊木頭,一朵花,一個綠色的球體。 首先是花,鮮紅的根莖,密布的血紋,不久前才見過的模樣,正是泣血花。 以死掉的中年男人實力,擁有一朵泣血花不算稀奇,陳道根本懶的多想。 木頭是明亮的淡紅色,形狀大小如同常人手指,通體光亮,手感潤滑。 “這是一節道材紅木的樹心,雖然僅是一轉血道道材,但卻蘊含足足五十條道痕,可謂珍貴。不過我卻不能吸收利用。” “首先,樹心不同於泣血花,泣血花可以直接吞服吸收,樹心強咽隻會消化不良,需要特定處理方法,我沒有。” “其次,太浪費了。若是血道天士吸收這節樹心,完全可以推進整個一轉境界的十分之一,而我要打對折,還是留著交換或者出售比較好。” 把樹心鄭重地貼身放好,陳道將目光放到最後的球狀物上。 入手冰涼,沉甸甸的,像一塊肉。仔細打量後,發現的確是塊臟器。 慘綠的顏色,有點像膽,不過沒見過這麼大的。 陳道眼中漸漸綻射出精芒,他終於確認,這是一顆苦膽,蘊含四十道痕的力道道材。 苦膽是地獸死後可能產生的道材,類似的還有金剛腎、龍肝、鳳膽、鼠目、狼牙、赤子心等等,不僅是地獸,某些強大天士死後也會留下類似特殊道材。 陳道並不知道如何處理苦膽,不過他嘗試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吃。 與泣血花一般。 他捏住苦膽,慢慢地將嘴巴湊上去,輕輕地咬破表皮,稍微用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吮吸一小口裡麵的汁液。 一剎那間,他的臉皺成一朵菊花,表情極度扭曲。 苦! 太苦! 太特碼苦了! 難怪是苦膽! 一手死死捂住嘴巴,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吐出來。 一口汁液而已,尚且含在嘴裡,便仿佛勾動胃液,要天河倒掛。 他眼中狠色一閃,猛一咬牙,仰頭將苦膽汁吞入腹中。 瞬間,整個胃部翻江倒海,緊接著是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的痙攣顫抖起來。 陳道趴到地上,身體弓得像隻大蝦,巨大的苦意潮水般的淹沒了他。 漸漸的,他體內開始發生變化,道痕緩慢增長。 心臟內,原本隻有八條手指長短的道痕,此刻卻多出了一條。 不過新的道痕隻有約一公分長,尚且屬於雛形。 足足一刻鐘時間過去,陳道口中、胃裡的苦意才徹底散去。 “道痕增長了,隻是這個味道實在不堪恭維。不過為了更強的實力,這點困難算個屁。” 盡管這般想著,陳道看向苦膽的眼神卻仍舊心有餘悸。 陳道艱難地吞吃苦膽,起初各種發狂掙紮,但到後麵表情反而平靜下來,似乎已經習慣這種感覺。 母黑熊早已醒來,望著陳道,麵帶恐懼,與兩頭小熊縮在一旁,不敢靠近。 吃完苦膽,又是泣血花。 與苦膽相比,泣血花無疑溫柔的多,雖然是火辣辣的疼,讓整個嗓子都像著火,但是陳道的喉嚨已經被巨大的苦意麻痹,感受不到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