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李天元這一次確實真切地感受到了師傅的超級可怕，他想說：“哇，師傅，你真的太厲害了！”又或者是“師傅，有你真好，我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諸如之類的俏皮話。 　　自己這老師傅有時候的確喜歡些吹捧之言，但很顯然，現在不是耍寶的時候。 　　李天元在腦海中不斷回想剛才的對手局，精神力強大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不到幾分鐘的對戰場景一幀幀在腦子裡回現，纖毫畢現。 　　隨著思考的進程，李天元的表情變得愈發的嚴肅，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他感受不到師傅有任何使用“內力”的地方，而自己可是將自己體內的“內力”全麵爆發出來了。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師傅能夠如此輕描淡寫地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他反復回放起師傅的動作，一遍，又一遍…… 　　突然之間，靈光像閃電般在腦海裡乍起，李天元有點猶豫和難以置信地看著師傅說道：“師傅，您剛剛是不是用了您教我的這套畫圓武功。” 　　李淩笑道：“不錯，正是你看不起的‘廣播體操’。” 　　李天元聽到這個稱呼，不由得小臉一紅，有些羞愧，原來他背地裡對這套武功的“昵稱”被師傅聽到了。 　　“師傅，對不起，是我見識淺薄了，”李天元誠懇地認錯道。 　　知錯就要改，李天元默默向這套武學道歉，問道：“師傅，這套武功叫什麼名字呀！” 　　以前李天元也問過，但李淩一直不說，此時李淩肅穆地開口道：“太極混元功。” 　　“太極混元，好霸氣的名字呀！”李天元心中默默贊道。 　　在李天元之前讀過的中國古代典籍中對太極的大致描述是，宇宙初始從無極向太極轉變，太極即為天地未開、混沌未分陰陽之前的狀態，意味著原始、初源。 　　中國自古便流傳著太極哲學，源遠流長。此功以太極混元命名，可見此功的玄妙莫測。 　　李淩看著小徒弟，隨後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太極圖案，說道：“小元，為師一年前開始教你太極混元，這一年來並沒有對你有過多的指導，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李天元識趣地搖了搖頭，做好一個捧哏該有的樣子，李淩接到了小徒弟的回應，再次開口道：“世間千種人，便有千種想法，看待事物的方式及角度都會有所不同。” 　　說道這裡，李淩再次看著徒弟：“你的悟性極高，若我從一開始便對你灌輸我的想法和理解，可能會對你造成無形的思想枷鎖，這對你是極為不利的。但凡高絕武學，必然需要有獨特的靈光乍現，才能將其與自我風格融合，形成最適合自己的武學，明白了嗎？” 　　“自我風格”，李天元陷入了沉思，總結確實到位，可要做到確是千難萬難。以現如今的精神力和悟性，李天元都直接摸不住頭腦。 　　“哼，小樣，你要是這麼快就能學到入門，那老子之前受的苦豈不是笑話。”李淩心裡暗爽，別看李淩恨不得李天元現在就成為蓋世強者，但他知道這種事隻能發生在夢裡，而且以他這種精神強度，是不可能做夢的。 　　李淩在他那個時代也是風華少年，揮斥方遒，天賦悟性極佳。可到現在，無論是哪個方麵都被自己的徒弟全方位碾壓，心裡確實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人本來就是個矛盾的集合體，暗爽完之後，他向李天元發問：“還記得接我那一掌的感覺嗎？” 　　李天元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一掌的場景，並帶動了感官神經，那種愈來愈強的勁力像潮水般湧來的感覺若隱若現。 　　他發現問題了，這一掌簡直違背了物理定律。別看李天元現在才剛剛小學畢業，可是已經把初中要學的物理化都學完了，他知道動物在用勁的過程中一般是猛然出手，追求瞬間的爆發力。而這種持續又穩定地增強勁力一般隻有機器才能做到，人能做到的那簡直就是“超人”了。 　　事實上元能武者本質上便是超人類的存在，李天元感覺現實與認知之間割裂了，物理定律是真的，“內力”和武學所帶來種種玄妙也是真的，那什麼是假的呢？不會我是假的吧，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幻想的嗎？李天元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李淩也是現代人，也熟悉現代科學，不會像大多數古人那樣把想不明白的都歸於玄學。他明白徒弟的疑惑，開口道：“這世間你所不能理解的、甚至被歸於玄學的其實都是科學的。” 　　李天元“啊”了一聲，李淩接著說道：“我也無法解釋其中的原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玄學最終都能被科學論證，玄學和科學是辯證的。” 　　李天元知道辯證關係是什麼意思，馬克思主義辯證價值觀他也有所涉及。他已經對世界有了初步的認知，認同師傅的說法，隨後開口問師傅：“師傅，那我要怎麼做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呢？” 　　李淩用樹枝指了指自己在地上畫的太極圖案：“說說你對太極的理解。” 　　李天元按照自己之前看過的關於太極的描述總結了一下，說道：“太極涵蓋天地萬物，太極圖由陰陽兩極組成，同樣極具辯證思想，陰至則陽，陽至則陰，正如這太極圖中的黑白兩點一樣。” 　　李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往大了講，與你所說無異，可在武學中，太極也意味著動靜、鬆緊、剛柔、虛實等等相合一體，符合天地運化萬物之規律的才是至高武學。所謂‘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順應四時而攝生，即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大道自然。” 　　李淩看向李天元，接著講到：”當然要現在的你就能明白並理解這些，實屬有點難。簡單點，你隻看太極外圍的這個圓，你覺得這個圓規則嗎？” 　　李天元由衷地稱贊道：“師傅，你這隨手畫的圓都比我用圓規畫的都規則。” 　　李淩笑了笑：“數學裡的簡單幾何圖形其實都是天地至理的簡易體現，而圓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也極為廣泛，隨處可見。大道至簡，最簡單的東西往往蘊含最深刻的道理。” 　　李淩頓了頓，接著說道：“肉眼看似規則，可若放大千倍萬倍，便會發現其凹凸不平，極為的不規則，你自學過物理，應該知道圓越規則，在行進的過程中能量的消耗便越少。類比之下，出手的動作越接近規則，所釋放出來的力量便越可怕，當然這裡麵涉及到更為深奧的理論，虛實之間，就不一一細說了。” 　　李天元若有所思，開口道：“師傅，這是不是也是一個辯證過程，找書苑 ｗww.zhaｏｓhuｙuan.cｏm不斷趨於更規則的圓，但達到之後卻又會發現這個圓還是不規則的，然後繼續達到規則，循環往復，這樣就是一個不斷進步的過程，對吧？” 　　“天才”、“我有一個天才徒弟”、“我的徒弟是天才”，李淩的腦海裡閃過了這些詞匯，即欣慰又有一種江山代有才人出的英雄遲暮之感。 　　李淩神情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天才徒弟，緩緩地說道：“完全正確。” 　　李天元得到師傅的肯定，興奮地再次說道：“師傅，我明白我該怎麼修煉了，就像師傅說的那樣，高絕的武學需要靈光乍現，這意思就是每個人對於武學的把控看似大差不差，但其實細究之下確是天差地別。所以每個人使出來的威力也不同，是這樣的吧？” 　　李淩木然，再次緩緩說道：“相當正確。” 　　李天元像是打通了腦中的“任督二脈”一樣，繼續說道：“所以需要在修煉的時候，不斷地調整到合適的位置，沒有最合適，隻有更合適，而這種合適隻有自己知道，靈光也就是悟性，所以需要自己去悟出那更適合自己的位置。” 　　這次他沒有再說“對吧，師傅”，而是自顧自地道：“招有定式，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招已無常式。無形無常，因人而異。的確，隻有將其與自身特性相結合，才能發揮武學的真正威力。修行其實也是一個自身與外界相互辯證的過程。” 　　李淩：“……” 　　這次他的腦海裡開始閃過另一批詞匯，“妖孽居然是我徒弟”“我有一個妖孽徒弟”“妖孽，哦，那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