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凝練出龍珠的龍族而言,肉身不再重要,甚至成了可有可無的軀殼。 隻要龍珠尚在,隨時都可以重塑龍身。 這種特性,在周遠看來非常類似後世人族修行的金丹大道。 三寶歸於金丹,以金丹悟道。 肉身成了金丹的載體和器皿,不能說隨時可以舍棄,但至少重要性遠不如金丹。 金丹不碎,仙人不死。 像什麼斷頭不死、肢體重生、三頭六臂、背生雙翅…… 這些肉身神通看似玄奇,其實都是基於金丹、龍珠、妖丹這類玩意兒的特性研發出來的小道。 說一句旁門左道也不為過。 本質上,就是因為生命核心轉移了,肉身與生死脫鉤了,所以開始霍霍肉身了。 真正的大神通者,哪有一個敢輕視肉身的? 沒有。 也正因此,在敖山眼中重要無比的龍珠,對周遠而言卻沒有任何意義。 敖山最後的籌碼也沒了。 好在,周遠也沒刻意為難。 沒有寶物? 那就拿知識換吧! 功法,秘術,神通,見聞…… 隻要價值足夠,周遠就答應放敖山離開。 但是,敖山拿不出來。 除了個人見聞和少數從外界得到的零散法門,真正的龍族傳承都有元神禁製。 即便敖山願意,也交不出來。 那,陣法你總懂吧? 敖山還真懂。 不說龍鳳這一類的大族,就算是那些不起眼的弱小群族,在給自家新生族人打基礎時,也都會普及基礎的陣法、煉器、五行生克一類的常識。 對於這一類傳播廣泛的知識,龍族也沒當回事兒,自然懶得再設下元神禁製。 一來是沒必要。 二來是太過麻煩。 上一天課,就下一次禁製? 不夠折騰的。 隻是讓敖山為難的是,他懂陣法,但懂得不多。 簡單來說,他是個學渣。 周遠表示不信。 之前哄騙周遠時,敖山曾說起過那道被當成誘餌的先天大陣,當時他可說得頭頭是道,甚至讓周遠對陣道的理解都提升了一個層次。 現在又說是自己是個學渣,不通陣道? 誰信? 敖山隻能解釋,那些都是他死記硬背下來的臺詞。 真正精通陣法的,是玄武之子執初。 聽聞玄武族也在追殺自己,周遠當然很不高興。 於是借著怒氣,向敖山提出了最後一個交換條件。 ——北海龍族護族大陣。 敖山不傻,立即明悟之前一切都是鋪墊,恐怕護族大陣才是周遠的真正目標。 他驚訝周遠的膽大包天,竟然真敢打龍族的主意。 對敖山的驚訝,周遠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這根本無關膽量大小的問題。 你追殺我,就是我的敵人。 對待敵人,自然是殺之而後快了。 難不成因為你是龍族,所以就隻能你殺我,我卻不能還手? 沒這個道理。 雖然與龍族的因果,起因是周遠先暴起斬龍,但這件事他做得一點都不虧心。 當時如果周遠不果斷出手,敖青肯定也不會放任周遠順利得到衍風珠。 那畢竟是先天靈寶! 別說敖青了,祖龍來了都得爭一爭,看看到底跟誰有緣分。 活著的才能談緣分。 死了…… 就死了吧。 可以說,從敖青突然現身在周遠麵前的那一刻起,他與周遠就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敖青不會退。 周遠更不會退。 所以,雙方必須做過一場。 分個勝負,決出生死。 既然早晚都要打,周遠自然選擇先下手為強了。 隻能說敖青命不好,偏偏那個時候沖出海麵,還恰巧攔住了周遠的去路,阻攔了他與衍風珠匯合的途徑。 再晚一點,周遠得了衍風珠,以他的性子是懶得招惹麻煩的,可能轉身就遁走了。 再早一點,周遠早早發現了敖青,為了不錯過機緣,他很大可能會選擇繞路。 那樣一來,就沒有後邊這麼多事兒了。 可偏偏就是那麼寸,敖青就在那個關鍵的時間段冒頭,而且身處位置還那麼緊要……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安排。 總之,敖青死得其所,死得很符合邏輯。 周遠斬龍,雖然主動,但也是出於迫不得已。 他本想著事情過去,即便龍族發現了,也隻會在短時間內對他進行追索。 哪料龍族心眼兒這麼小,都一個元會過去了,竟然還在追殺他。 甚至可以預見,這種追殺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哪怕周遠脾氣再好,再不想惹事兒,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所以,周遠決定反擊。 他現在實力不夠,還不能快意恩仇,但提前做些準備總是沒錯的。 周遠有前世記憶,自然清楚打仗需要什麼。 實力、後勤、方略,戰術…… 這些都很重要。 但開戰前收集情報,同樣也是重中之重。 龍族個體實力很容易打聽。 群族實力更是擺在明麵上。 這二者想要探知,不說非常容易吧,至少不算難。 隻要周遠肯花些心思,很容易就會搞清楚。 唯一讓周遠心存顧忌的,又不方便探查的,是龍族的各種陣法。 重中之重,便是護族大陣。 畢竟陣法這玩意兒實在太不講道理了,從外麵看可能極不起眼,甚至感知不到任何危險。 但若貿然闖陣,天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不事先探明底細,即便周遠凝結了道種,甚至修成道果了,他也不敢貿然闖進龍宮。 那不是莽撞,那是把自己當成了掃雷車了。 “不用你多精通,隻要把你記得的陣眼位置,出入禁製,運轉規律……” 周遠笑嗬嗬地打量龍珠,語氣隨和,循循善誘。 敖山聲音沉悶:“你殺了我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你以為我能告訴你嗎?” “死很容易,神智一沉,萬事萬物都跟自己沒關係了,但你真的舍得嗎?” “舍不得又如何?我是不會背叛父親的。” 周遠眼珠一轉,從敖山的話中聽出了幾分蹊蹺。 他關心的是父親,是北海龍王。 周遠想了想,決定換個角度再試試。 “要不這樣,你也不用告訴我北海龍族的護族大陣,別的龍宮也行。” “什麼意思?” 敖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由有些好笑。 “你知道又怎樣?你還敢去攻打別的龍宮?” 周遠悠然道:“你就當我好奇吧。” 敖山沉默了。 他猜不透周遠的心思,甚至無法理解周遠的態度。 既然僥幸逃過龍族追殺了,不趕緊藏起來,還想著反擊? 憑什麼? 就憑你是先天神魔嗎? 在敖山眼中,周遠的肆無忌憚很過分,很不講道理,甚至很不符合邏輯。 但周遠無所謂,他懶得解釋。 難道告訴敖山,我就是無所畏懼,就是想乾你們龍族? 即便說了,恐怕敖山也不會相信。 這就是認知差了。 在周遠眼中,天上地下,無人不可殺,龍族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在敖山眼中,龍族很強,不僅強,而且生來高貴。 如此強大且高貴的龍族,除了那群沒有智慧的兇獸外,誰敢與之為敵? 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