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銘仰靠著座椅的後背,右手按在腦門上,努力地試圖回憶夢境中的細節,但那道身影卻始終模糊,沒法清楚的呈現在他的腦海裡。 思考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安辰銘最終長嘆一聲放棄了,既然實在想不起來,對方也沒來主動過找自己,那或許也就沒必要這樣在乎這件事了。 他從椅子上坐起,從衣櫃裡找了一件較薄的外套披上,隨後便出門了。 他準備去找那個之前父母提到的心理醫生。 根據母親給他發來的位置,安辰銘乘坐著公共天星,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平平無奇,略有幾分不染城市喧囂之感的安靜小區。 走入其中一棟居民樓內,安辰銘找到對應的房號,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金棕色頭發略有幾分花白,淺灰色眼眸,身材中等,頗有學者氣質的六十歲左右的男人頓時映入了安辰銘的視野中。 一看到門外來者的模樣,這個男人溫和地笑了。 “你一定就是安辰銘了,是嗎?”他帶著微笑問道。 這語氣輕柔溫和,讓人感到安心,也使安辰銘本能地對他產生了一些信任。 但緊接著,安辰銘腦中常駐的刺痛打斷了這份安心感,也使最近連續兩次被襲擊,因而警惕性明顯提高的他猛地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份安心應該是對方能力的一部分,一種類似於催眠的精神類能力。 安辰銘臉上的肌肉頓時微不可見地抽了一下。 “這類能力者……難道日常生活中都會使用能力與人交流的嗎?”安辰銘暗自想到,但因為對方是母親信任的人,也並沒有用能力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他也並沒有太過糾結此事。 他隨後點了點頭,禮貌地回應道: “是的,我就是安辰銘,昨天我給你發了電子郵件,另外,我的母親之前應該也與你聯係過。” 男人微笑著向安辰銘伸出右手: “很高興見到你,安辰銘同學,你可以叫我塞維爾,快進來吧。” 等到安辰銘與他握完了手,他一邊帶著安辰銘進入房間裡一邊開口道: “你的情況我大致通過你的母親了解了,說實話,要幫助一位現象級能力者進行精神輔導,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很有難度,這一點我必須承認,但當然,也很有挑戰性。 “盡管之前從你的母親那裡聽說了一些,但我還是要確認你自己目前的狀況,所以,你先說說你目前的問題吧。” 安辰銘早就猜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於是沒怎麼仔細想就回答道: “我現在依然沒有辦法完全控製自己的能力,一旦情緒有較大的波動就會立刻有失控的征兆出現,我的左手必須插在兜裡,否則就會導致周圍大範圍的失重,我的腦袋會持續性地產生些許疼痛,我的‘能力者第六感’有時候會胡亂預警,使我產生幻覺。” “問題很多啊……”塞維爾微微點頭,又問: “是不是漏掉了那個奇怪夢境的事?” “關於那個夢境……”安辰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我幾天前遇到了一個特殊的能力者,在他的幫助下已經擺脫了那個夢境。” “哦?這倒是有趣了,那也是個精神類能力者?” “不是的,不過事關對方的隱私,所以我不方便說明。” “哦,沒事沒事。”塞維爾連忙擺手,示意不要在意。 “你是所謂的‘後天能力者’對吧?是了,其實我以前好像有在哪聽說過,但很遺憾,一直沒有機會真正了解,不過無法適應自己能力的情況嘛,其實也並不隻出現在後天能力者之中,就我的了解,有另一種群體也有過類似的情況。” “另一種特殊群體?”安辰銘給出了恰當的疑問。 “沒錯,這一類群體首先都是能力者,這是顯而易見的,其次是普遍經歷過巨大的人生轉折,因而自我認知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變化,而原有的能力也因此不再可控。 “我猜測,會不會後天能力者也是因為突然到來的能力導致自我認知的變化,因此才無法很好地控製自己呢?”塞維爾給出的猜測,讓原本一直覺得後天能力者是因為能力強加於身,而肉體無法適應而失控的安辰銘有了些耳目一新的感覺。 “這……或許真是這樣?”安辰銘無法確定。 “當然了,這些都隻是猜測,我們之後要做的就是從你的身上找出真實的原因,並且治好它,這也是你今天來找我的原因了,不是嗎?”塞維爾指了指安辰銘,又指了指自己。 安辰銘發現這位塞維爾先生似乎很喜歡在說話的時候加上各種手勢,以此來方便別人理解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塞維爾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神秘一笑: “很簡單,通過我的能力,你將自己找到一些答案。” “他的能力?催眠嗎?”安辰銘默默想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接著便按照塞維爾的指示坐到了旁邊的椅子旁。 “接下來呢,我會讓你進入一個特殊的夢境中,這個夢境將會帶你回到過去,但我不知道那具體會是什麼時候,這取決於你的內心所認為的關鍵點,這夢境將會以第一人稱的方式進行,而你會暫時忘記你在做夢。 “好了,接下來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將催眠你,另外不要抵抗我,你是現象級能力者,精神力肯定極度強大,說不定你下意識的抵抗會把我的能力反彈,然後你就會看到我自己睡過去了。” 塞維爾開了個玩笑,安辰銘認為這大概是為了讓自己放鬆一些。 他於是盡可能地放鬆了自己的精神,並不斷暗示自己不要抵抗,睜大眼睛看向了塞維爾的眼睛。 一秒。 兩秒。 大約五秒後,發現還什麼都沒發生,安辰銘略有些疑惑地正要詢問,但塞維爾比他先開口: “你眼睛很好看嘛。” “……”安辰銘一下沉默,他正待開口吐槽對方為什麼關注這種東西,就感到意識突然下沉,仿佛陷入了深不可測的泥潭之中。 安辰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覺得一片金色的,溫暖的陽光照在了自己的左臉上,不知為何,他覺得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我這是在……” 他看了看周圍,無比熟悉和懷戀的場景頓時映入眼簾。 課桌……講臺……還有帶著歡笑聊著天的同學們。 這是教室,他高二時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