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的蜘蛛減少，到天黑之前最後一絲夕陽消失前半小時不再有新的蜘蛛馱“光繭”進城。 “現在的數量應該就是最終數量了。”常羽判斷，他一路等到天黑，就是在意太早動手導致人散落在外。 趙棗點頭，“至少是蜘蛛群的能力極限。” “總數量一共三萬零四百六十！” “奇怪，這頭蛛後一直不動，在做什麼？”趙柿忽然道。 常羽被點醒，的確，蛛後尾部絲線始終連接蛛網，不應該隻是為了半自動掛“光繭”這種小事。悄悄跳動收縮在氣海中心的一縷離火之氣湧入雙眼。 四象逆位第一常羽，會的三項源能技之二——大千視野。 在離火的增持下，發揮曾經數百倍的效果。常羽感慨原本隻能用來抄全班作業，現在卻能看一城風景，視夜如晝。 雙目火明，大千視野下，常羽看到以蛛後為起始，細微的鬼氣不斷順著蛛絲傳遞到各個光繭，但始終被光繭阻擋在外，裡麵的人安睡如常，沒有被影響。 把探查結果告知兄妹兩人。 趙柿：“肯定想對裡麵的人動手。” “廢話，”趙棗乾脆的拆了老兄的臺。 “不論它想做什麼……” 讓老妹拆臺，試圖多說幾句找回麵子的趙柿搶話：“都不能讓它得逞！” 無視趙棗怒目，繼續搶占高地，信誓旦旦道：“一旦光繭破了……”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所有光繭同一時間破裂。 常羽和趙棗齊刷刷的看向他。 趙柿笑容僵硬：“……我說不是我乾的，你們信嗎！” 趙棗咧嘴，惡劣一笑：“烏鴉嘴！” 敵人攻破高地，趙柿潰敗。 城中無人敢點燈，原本有數目眾多光繭散發光芒，現在光繭破裂消失，昏暗的環境徹底陷入黑暗，隻有極少數掌握鬼氣的人能視物如常。 三萬多人，照理蘇醒後一人一言會哄鬧的像午後的廣場，但此刻安靜異常。 在光繭破裂的瞬間，一股新的力量接手入侵影響，蛛後猛地將它施展的力量加強數倍，力量如大海潮漲，超過蛛網的限製，擴散全城範圍！ 他們熟睡如嬰兒。 眼皮跳動，顯出不安的夢境。 常羽腳下最外圈節點，十六的少年睡容害怕。 “這題這麼簡單你都會做錯/周二的源能武技課打不過女生/興趣班的費用什麼時候交/窮鬼/守財奴……”他叫喊，反映到現實隻是小聲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夢話：“我/爸/老師/同學，我有努力/盡力了/不知道，我爸說發了下月工資再考慮/不是……” 蜘蛛繭緩緩收縮，侵占光繭留下的空餘，緊緊將其內的少年捆縛。 蛛後嘴角勾勒迷人的笑容，“你們的恐懼真美味！” 最外圈向內一個節點，麵容國字臉老成的少年。 “你真是六歲，看著像十六歲/九歲，你開玩笑吧，十九都嫌少/喂，這是中學，成年人不準入內/這位家長你怎麼替孩子來上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說他和我一樣大……”他冷汗細密額頭，夢中現實中拚命在解釋，每到一個地方就解釋，和見過的每一個人解釋，“我真的是這麼大/我沒撒謊……” 倒數第六圈，一名極東的女生頭一點一點磕在空氣，嘴裡不停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碰倒你的早飯/午飯/便當/奶茶，對不起我賠/我的錢隻有這麼多了/賠了我周五就隻能餓肚子了/別搶啊/真的我沒撒謊/老師，班級前十的奈緒子搶我錢，你怎麼不信我/不要記差評/對不起，奈緒子同學對不起/小圓我沒欠她們錢，不要不和我做朋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側後，“你爸是賭鬼，你媽是娼妓，你是雜種……” 夢裡少年表情兇狠，拿一把菜刀麵對十個追債的混混：“我爛命一條，你們想要……”決絕：“就來拿！”混混們後退，他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蛛後笑容嫵媚，花枝亂顫。 蒼白的少年咳血：“白血病晚期家裡沒有錢了，治的起治，可咱治不起啊娃。”兩鬢斑白的父親跪他病床前，他也跪下來：“還能活半年，這次聯考過後我就去打工，給弟弟攢學費，我……不治了！” 趙棗捂嘴：“這都是些什麼人間慘劇！” 趙柿壓住兩側太陽穴，腦海裡麵記憶翻湧，那年十歲他接到老師遞來的電話，“我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你父母跳崖，遺體已送到我處，請來簽字確認！”他眼前一黑，陷入耗氧反應，死死抓住老師的手臂，請求老師：“不要告訴我妹妹，我會告訴她，他們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遊了……要很久才會回來！”他踉蹌跑出門外，慌不擇路。 艱難沖現在的趙棗露出個笑容，心裡發笑：“妹啊，你不用羨慕他們，其實你也差不多。”張張口，卻發現無力說出話，竭力抬起雙手用鬼氣封住趙棗雙耳，減少受到蛛後的影響。 趙棗難受，抬頭看到趙柿牽強的笑容，心裡一愣：“哥，其實我知道，我隻是當他們去了一場永不回返的旅途！” 常羽咬牙，過往記憶一幕幕浮現，悲劇總是不盡相同，但無論是何等處境他都從未放棄，那七年流亡千裡沒有，七年生活困頓沒有，盡管羨慕，但卻從未哀嚎。 “我沒人要……” 夠了！ “我被欺負……” 夠了！ “我天賦差……” 夠了！ “我從沒贏過……” 夠了！ 記憶最後停留在穿界門外徹骨的冰寒裡。 “已經夠了啊啊啊！” 常羽怒吼，在環形長廊瘋狂奔跑。 火焰在手掌匯聚，對準蛛後轟出。 蛛後錯愕抬頭，三十米高寬巨大龍爪劈頭蓋臉砸下。 瞳孔驟縮，得意的笑維持不住，火焰龍爪裡麵蘊含的力量暴烈無比。 尖嘯，鬼將級別的艷紅色澤鬼氣爆發，龍爪在音浪中速度大幅減慢，蛛後手臂五指成爪，指尖紅色絲線如刀斬過，火焰龍爪潰散。 沒等蛛後輕鬆，常羽第二記，第三記，十數記火焰龍爪已經轟出，他雙目如火，整個都在燃燒！ 火焰龍爪四麵八方來襲，蛛後驚恐，尖嘯同時瘋狂舞動絲線，如一團紅線風暴。 “你的恐懼，我不想聽！” 跳起，踏上飛簷角，腳下火焰炸裂，將他送入高空，火焰噴射使上勢不墜，極速向廣場中心靠近。 抵達廣場中心，其下蛛網中心。 識海一點源質墜下氣海，激起千層炎浪。 半空常羽懸浮，火焰一圈圈炸散，一條百丈火焰巨龍，氣勢恢宏的盤繞廣場。 龍首在他腳下！ “炎龍！” 炎龍降世！ 還在抵擋龍爪的蛛後仰頭，紅玉的眼瞳滿是癲狂。 龍首大張吞噬，美艷頭顱爆開，身軀寸寸燃燒炸裂，血液蒸乾，骨肉融化，鬼氣焚滅！ 火焰中， 常羽看到它火焰輪廓的身軀，一道醜陋的蜘蛛靈魂升起，有靈光乍現，欲要接引。 靈光裡隱隱窺見一方王座上的威嚴身影，怒聲：“小子，爾敢！” 常羽不聽，單掌成刀劈下，一刀兩斷，三魂七魄俱裂！ “我要殺它，誰也阻不了！” 迸裂的魂魄凝聚成一枚鬼將珠，收入掌心。 常羽落在空無一物的蛛網中心，龍尾如虛影劃過。 單膝下跪，小心翼翼一手按在蛛絲糾結的中心點。 一道聲音順著蛛絲在所有人的心底響起： “痛苦的過去，我們無法選擇。但隻要我們現在，在這裡存在，就仍有選擇美好的機會！” 誰在說話？他是誰？他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com 他要給我們這些失敗者一個機會！ “若你們無法做到，就來依靠我，我來做到做不到的！” “若你們無法相信，就來相信我，我來相信你們！” 他說，他要相信我們！竟然還有人願意相信我們！ 趙棗趙柿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一幕，三萬零四百六十雙眼睛，齊齊睜開，看到那個如火焰般灼目的男人，耳邊有的是他沉靜的聲音。 “我來背負你們的希望，” 他說要背負我們的希望！ “我來成就你們的夢想！” 他說要幫我們實現那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我承諾！” 他要承諾什麼？ 常羽深吸口氣，做了一個最瘋狂的決定，他不想落下任何一個人： “在此次鬼界中，在場的每個人都會獲得十萬點鬼氣，也就是回到源界後每個人都能有一千點源能！” 什麼！一千點源能！天才！我！！！ 常羽站起對星星點點，他們眼中希冀幾乎要照亮黑暗的夜空，萬分認真說道： “我們一定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少男少女大哭大笑。 他們願意再相信一次！ 大聲重復這一句話。 “我們一定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我們一定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我們一定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吶喊聲響徹雲霄！ …… 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魚龍舞，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已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