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我至今不知道那時的他究竟有多絕望(1 / 1)

源天境界 七鰓鰻 6900 字 2024-03-16

“聽你之前的意思,羽,你打算每個小隊長都送一顆鬼將珠?”沈笙覺得大有問題。   趙棗聽到沈笙叫單字“羽”,隱晦的撇了撇嘴。   然後勸說常羽:“就算老大你能辦到,西南邊境的鬼霧潮也沒有那麼多隻鬼將。”趙棗拿出從風悠汐哪裡得到的地圖,和千年內歷次鬼霧潮的情況,得出結論,“按照數據給出的最壞情況,此次比擬五十年前的那次,除卻老大你乾掉的五隻,西南腹地約七到九隻,此外還有至少六隻鬼將在率領千萬級別的鬼潮,緩緩向火國國都推進。也就是說預估最多還有十三到十五隻鬼將。”   常羽走過去,歪頭看了看,羊皮紙的地圖,火國左下角西南三角形區域。   “我沒打算乾掉那麼多。”   “我想如果能把一隻鬼將的三魂七魄分割成十枚鬼將珠,隻需三隻就夠了,多的可以締造更多強者。”燈九的鬼將珠給了他很大啟發。   常羽笑的開懷。   風拂過趙棗泛紅的發絲。   到今天她發現世上真有這麼傻的人,擋下全部危險一人赴死,想要以一己之力,撐起所有人的希望!   別過頭去,小聲罵道:“天字第一號大傻蛋!”   常羽的笑容遭到暴擊。   分割三魂七魄的術法,就和數學題一樣,不會就是不會。李青靈不會可以自創,他常羽不會隻能抓瞎。被罵傻蛋,完全無法反駁。   趙棗往右走下樓梯,獨留一句:“我去找找全軍有沒有人掌握割魂法,如果沒有,就搜集擦邊的相關術法,你來自創一個。”   絲毫不懷疑我辦不辦得到!   常羽很想喊住她,求饒:本帥哥不會啊啊啊!   對了,沈笙!   腦袋瓜靈光一閃,準備把擔子丟給沈笙。   “我在圖書館看到過巫蠱派的‘叫魂術’,可以喚醒失魂癥的人,我去風悠汐要張紙寫給你。”   常羽一口痰卡在喉嚨裡,為了麵子,硬生生強撐不露怯。   死撐:“好,沒問題,有你的幫助,創個割魂法而已,小意思!”   沈笙離去了。   麵對三鬼將圍殺都不懼的炎神軍軍團長,木納的直通通紮根在高臺上,眼神失去高光。   “這就是裝無敵天才人設的下場……”   臉皮厚了厚,“大不了,沒創出來,我殺進鬼蜮,乾掉所有鬼將,拿刀架在鬼王脖子逼它交出所有鬼將珠!”   半小時後,在織紅姬大人和武神大人的傾力宣傳裡,全軍團都知道軍團長火神宗大人,要創法啦。   群情激動!   需要貢獻自己會的術法?   沒問題!   學校的,網上搜的,偷學的,隻要會的,軍團長要啥給啥。   什麼?織紅姬副軍團長說,一門術法一顆鬼卒珠,不重復。   不重復,隻有我爸媽瞎搗鼓的那點東西,家底掏空,全部上交!   極少數理智的人,小聲質疑:“你們有聽說過軍團長的名字,在創法的赫赫名聲嗎?”   “沒聽過。”   理直氣壯,大聲:“那是軍團長為人低調!”   狂熱粉:“如果軍團長,不是為了拯救我們,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是個天縱奇才!”   “他就像是穿林的風,不驚動樹,不驚動葉,逍遙自在!”   對此四象中學一些人,因為李青靈名聲斐然,偶爾與人群嘲諷過常羽,“倒一恥辱”、“跟屁蟲”、“舔狗”等等,此時成了謠言的強力破除者。   一句“創法千部的李青靈也向常羽軍團長請教過”,直接乾成既定事實。   四象中學在炎神軍中的人數接近一千人。休息時間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們一邊默寫術法,一邊熱烈的討論軍團長在四象中學的時候扮豬吃虎,繪聲繪色,說當時成功的被軍團長騙過去了。   “我就說李青靈的青梅竹馬怎麼可能是廢……普通人。”“是啊!”“嗯嗯,軍團長是不是有什麼惡趣味。”“肯定有啊,把蜘蛛網一把火燒光,嚇了我們一大跳!”   一個蹲坐在樹腳的女生,環抱雙膝,咬緊牙關,呢喃道:“根本不是這樣的,什麼扮豬吃虎,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一邊與其他人暢聊的同伴好友,以為幻聽,轉頭問:“小媛,你在說什麼?”   劉媛撐膝蓋站起,握緊拳頭,她實在忍受不了,眾人誤解常羽了。   “我去找副軍團長說清楚!”自顧自的走向右前方三十米趙棗所在的位置。   同伴疑惑:“欸!說什麼?”   人聲大噪。   李青靈謔!天之驕女!   家喻戶曉,爸媽叨出耳繭子的那個,沒人不知道。   趙棗嘀咕:“李青靈是青梅竹馬,這家夥艷福不淺啊!”想到個有意思的事:“沈笙不知道她多了個強勁的對手吧,有好戲看了。”   樹林裡沙沙聲不斷,所有人以鬼氣為墨,以指代筆,用風悠汐分發下來的紙興奮的寫著家裡費盡心機讓自己強行背下家傳絕學,幾式摸爬滾打嘔心瀝血創下,或是靈光一現悟出的,期待後代補全的殘缺法門。   大多數人下筆如有神,眉飛色舞。   瞇瞇眼的蘇儀,剔除重復,把手下第六大隊的七百三十張寫滿各類法門的紙張交給趙棗。   趙棗隨意翻看,厚厚一摞,“他們東西會的不多,寫出來居然還不少。”   蘇儀時刻保持笑容,嘴角弧度上揚半分。   “他們全部是學渣不假。但是,他們家長不是!”   蘇儀返回第六大隊,他負責的區域在中心高臺西麵,還有些小隊在戰鬥。   十對一,看似優勢在我,實際對於不擅長戰鬥的學渣來說,也是輕則受傷,重則身亡的苦戰。   他得多看著點,不然對不起拿到的鬼將珠。   趙棗感到有點意思:“生氣了,有用心對待隊員,還可以。”   突然,有個陌生女孩子的聲音在身後三米響起。   “織紅姬……大人。”來人,很不習慣這樣的稱呼。   趙棗津津有味的翻看一堆奇葩術法,她居然看到什麼“三秒洗衣術”、“隔空丟垃圾百分百入桶大法”……差點沒給她笑死。   以為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頭也不抬,“有什麼事,說。”   女生左看右看,周邊人不少。   鼓起勇氣上前扯了扯趙棗的袖子。   趙棗不惱,她感知到復雜的情緒,不單單隻是慌張,害怕,還有勇氣和堅強。   抬頭轉身。   “請和我來!”   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說嘛?   拉開與人群五十米距離,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我叫劉媛,是四象中學,我要說的事和軍團長常羽有關。”   趙棗臉色微變,手垂下。   “細說!”   劉媛點點頭。   輕聲:“中學一年級,我剛進四象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戰鬥大課上,我遇到了軍團長。”   “這貨是不是在大殺四方欺負小朋友。”趙棗心道還以為什麼大事呢,她中學一年級打遍全年級,更不用說鬼將一下一個的常羽。   意外的是,劉媛搖搖頭。   “我被人打倒,被罵廢物……”眼眶裡有淚水:“常羽要幫我討個公道,他不肯放棄,一個人對付輪流上陣的男生!”   “怎麼會!”趙棗雙手按她肩膀,她升起怒火,比怒火更多的是焦急:“老師呢,老師怎麼不管!”   劉媛淚珠滾落:“老師說按照規則,在一方徹底認輸前他不會插手戰鬥。他源能太低,現在挨一頓打,認清現實,好過將來死在惡人手裡,這裡不適合他,退學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明明認輸就可以,為什麼他要堅持!”   “我害怕,他明明在幫我,我卻隻敢躲在角落裡,什麼也做不了,對不起對不起……”劉媛崩潰大哭,這件事成了她一個心結,她一直不敢麵對。   直到那天夜裡,再度見到他時,他已經恍如天神下凡。   邊哭邊喊,聲音不再壓抑,“根本不是他們說的扮豬吃虎,他一直在拚命……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鬼界變得這麼厲害,能夠拯救大家,那一定經歷過我們不知道的艱難!”   趙棗捏緊拳頭,一拳砸中劉媛的右臉,把她砸倒在地。   “這拳是對你對常羽見死不救的懲罰!”   在自尊心最強的年紀,和所有人的嘲諷,就連老師也不站在他那一邊。   她無法想象當時他經歷了何種絕望!   “李青靈,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以她的實力就算全部人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對手!她那時候在做什麼?”兩年前的少年擂臺賽與李青靈交過手,她支撐了十招便落敗,見證李青靈以無敵姿態一路打上冠軍。   挨了一拳疼痛,劉媛悶聲承受。   劉媛淚流不止,聽到李青靈,眼底竟然隱隱有些癲狂:   “就是她動的手!!”   “那些男生為了討好她這個天才,更加敵視跟她一起上學的常羽!”   當時,李青靈打倒十四次常羽後,負氣走出大課教室,隨後發生的一切就如劉媛所說的那樣。   少年一次次在拳頭下倒下,又一次次站起。   李青靈帶頭動手!   “開什麼玩笑!這算哪門子青梅竹馬!他是賤的嗎!”   趙棗難以置信,怒火中燒。   這樣的女人,你還能跟她成為青梅竹馬,常羽你是什麼絕世爛好人!   趙棗把劉媛從地上拉起,嚴肅道:“這件事別告任何人,知道嗎!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劉媛泣不成聲,用力點頭。   “走!”   趙棗咬咬嘴唇,朝一側揮手。   “別讓我看見你!”   劉媛捂嘴跑開,她的同伴安慰她,還狠狠地遠遠瞪了趙棗一眼。   趙棗沒心情理會小丫頭片子的挑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閉目,檢索蛛後鬼將珠裡的記憶碎片,在三萬多人的龐大記憶找到常羽的零星記憶。   她之前看過一次,常羽沒有被蛛網束縛,加上他實力太強,記憶碎片比蛛網裡的人少十分之九,隻記錄了他時間靠前的情緒最強的一瞬。   之前心態玩鬧,先入為主的意識,看到的不過是他低調上課答不出題,哄堂大笑,武技藏拙……現在看來全部不對勁!   “還有沒有!”趙棗眼球快速運動,“從其他人哪裡找。”   常羽僅有的幾個記憶畫麵碎片,在趙棗全力調動蛛後鬼將珠,不斷拚湊眾人所知的殘餘信息,終於結合數人記憶片段,一段在穿界門前的畫麵浮現出來。   三萬多人裡,有親眼目睹的人!   趙棗眼睛緩緩睜開,雙瞳紅如血玉,一段視頻在“眼”中播放:   巨大的穿界門前,滿天風雪裡一人迎著所有人的嘲笑,狼狽前行!   等趙棗平復情緒,抱著滿懷的術法紙走到高臺近前。   臺上,常羽臉色牽強的拿著沈笙給他的“叫魂術”和一摞三書厚的各類術法。   百忙中,看到下方不遠的趙棗也抱一堆厚度猶有過之的“書”。   雖然很頭疼,但也知道是趙棗辛苦的成果。   “幸苦了,棗子。”   陽光裡,沖她一笑!   趙棗仰望,眼眸定定一眨不眨。   把這個無比溫柔,看不見半點苦難的笑容刻入腦海。   “我至今不知道那時的他究竟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