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張管家(1 / 1)

與華服中年人的緊張不同,另一個中年人十分冷靜,不發一言,自顧自地劈著柴。   他的沉默惹惱了華服中年人,華服中年人被他的態度氣的摔了手中的價值不菲的楠木手串,忍不住朝著沉默的中年人指指點點道:“你在那邊不著急,不著急,死命的乾活。不知道的還以為,就隻有我做了那檔子傷天害理的事,而你兩袖清風呢。”   說到這裡,華服中年人就好像找到了發泄的點一樣,不停地說著:“當初,你,我,老爺還有……一起乾了那檔子事,直到現在,我都因為那檔子事心神不寧,吃不下飯。現在參和那檔子事的其他人,死的死,急的急。現在就隻剩下我們四個知情人了。怎麼就你不著急啊!就連孟昶,死前都來找我說了什麼。你怎麼!”   另一個中年人停下手中的活計,想了想,又拿起一根柴火,一邊劈柴一邊說道:“隻要我們還有用,老爺就不會對我們怎樣。”   發泄完心中不忿,正想撿起自己價值不菲的手串華服中年人聽到這話,更氣了,忍不住嘲諷道:“隻要有用!好一個隻要有用。該說你是異想天開啊,還是說你癡人說夢啊。先不說你張濤一個殺人的,能不能在七老八十之後,還能提刀去殺人。就算你能活到七老八十的,你怎麼確定你不會死在哪次殺人的過程中。”   正在砍柴的張濤聽到這話,砍柴的手一頓,隨後將手中的柴扔了出去,悶悶地說道:“反正肯定比你活得長。”   說罷,張濤就頭也不回地回到柴房裡去了。   華服中年人冷哼一聲,撿起掉下的手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柴房。   樂慧思左右看了兩人一眼,最後決定先跟上華服中年人。   華服中年人拿著手串,頂著一張臭臉,行走在孟府之中。   孟府中的丫鬟仆人們看到他,全都停止了摸魚吃瓜看戲,老老實實地乾著手中的活計。   在華服中年人離開他們的視線後,所有的丫鬟仆人又恢復了那副懶散的樣子,不斷地議論著。   “哎,你們看到了嗎,張管事怎麼又心情不好啊。”   “嗯,估計又被他弟弟氣到了。”   “管他被誰氣到,隻要不罵我們,管他氣不氣。”   “如果他不尋著法子扣我們的月俸,那就更好了。”   樂慧思默默地聽著他們的私欲,腳步加快,跟得更緊了,心中對張管事多了一些猜測。   張管事和張濤是兄弟,之前和河守誠等人一起乾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現在隻剩下張管事,張濤,河守誠以及最後一個人知道他們所乾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什麼。張管事懷疑河守誠想要卸磨殺驢,把所有知道那件事的內情的人全部殺掉。   雖然他們沒說出來,但是樂慧思大概能猜到他們說的傷天害理的事,應該是當年的河柳兩家的滅門慘案。當年河守誠和其他人或多或少受前任孟城主的指示,殺掉了河柳兩家的人,隻剩下柳如絮和河管家逃出生天。柳明理還沒上線,等他上線之後直接去問他為什麼沒和柳家一起流放得了。柳如絮剩下了柳行惘,然後就不知所蹤,不知是死是活。   不過樂慧思並不認為柳如絮的生母是媒婆,畢竟無論一個人再怎麼變化,都瞞不過自己的身邊人。特別是柳如絮和河守誠孩子都有了,總不至於不認識自己老婆長啥樣吧。   一路想著,樂慧思注意到張管事正在一個煎餅攤上,和煎餅攤攤主說了些什麼,然後煎餅也沒拿,就這麼走了。   樂慧思跟上了張管事,和他一起進入了一家酒樓的雅間。   張管事先是讓小二上了一桌菜,然後又上了一壺好酒,接著就這樣坐在座位上喝著悶酒。   而在他身旁,站著唯恐被張管事碰到的樂慧思就那樣默默地看著桌上的菜,被桌上香氣四溢的菜吸引。   壞了,早知道中午就多點一些肉菜了。樂慧思在心底想道。   樂慧思站在那邊等了很久,等到張管事從腦袋清醒,雙眼炯炯有神,喝到不省人事,癱倒在桌上。   終於,在樂慧思雙腿快斷掉之前,他心心念念的人終於來到雅間了。   煎餅攤攤主麵色不悅地進入了雅間,皺著眉厭惡地看了不省人事的張管事一眼,不悅地問道:“找我來乾什麼,不是說有事別找我,沒事也別找我嗎。”   張管事沉浸在酒精的海洋裡呼呼大睡,完全沒有聽清煎餅攤攤主在說什麼。   煎餅攤攤主也沒慣著他,拿起桌上的酒,就直接倒在了張管事的頭上。   張管事被酒水澆得透心涼,猛地起身大喊道:“別殺我,別殺我!”   煎餅攤攤主將手中的酒壺一扔,差點砸在了樂慧思的身上。   樂慧思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離這兩人遠了些。   “喊我過來乾什麼!有話快說,沒話說我就走了。”煎餅攤攤主的眼神愈發不耐。   張管事抹著臉上的酒液,忍不住控訴道:“李堯!我好心喊你來這商討要事,你居然這樣對我。”   李堯也不慣著他,嘲諷道:“嗬,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喊我私下見麵。要不是因為你膽小如鼠又鼠目寸光,我才不會來。”   張管事脾氣不怎麼好,捏著手中的手串就朝著李堯吼道:“你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啊!當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就隻剩下我們四個了。如果我不喊你,你遲早要被老爺悄咪咪地弄死。”   “既然你知道那件事見不得光——”李堯咬牙切齒地說道:“就不要說得這麼大聲啊!就你這種人,遲早把我們乾過的事全抖出去,也難怪老爺想要清算你。你就該跟你弟一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這樣,老爺還能多留你幾天。”   “嗬,我這種人。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件事之後還乾過什麼事。這些年你乾的欺男霸女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老爺派我擺平的。”   “喲喲喲,我欺男霸女又怎麼了,搞得好像你沒有挪用公款一樣。摳門的鐵公雞。”   “我是鐵公雞你是什麼,落水狗是吧!”   兩人就在那邊互罵著,聽的樂慧思忍不住在旁邊鼓掌感謝這兩位的饋贈。   雖然沒說出最重要的事,但是坐大牢的事他們倒是說了不少。到時候讓徐霄借著這些罪名查一查他們。樂慧思在心底想道。   互罵了一會兒之後,兩人終於累了。   李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顧自地吃起了菜。   張管事見他在吃菜,先是用剩在杯中的一點點酒潤了潤喉,然後道出了他喊李堯來這裡的目的。   “我說,既然老爺不仁,想要對我們趕盡殺絕,要不我們直接把老爺——”   張管事舉起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下。   李堯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停下手中的筷子,邊吃邊說道:“這種事,你不喊你那力大無窮的弟弟,喊我過來乾嘛。”   “我這不是怕他壞事嗎!”   說到這裡,張管事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桌子,忍不住說道:“他對老爺可謂是忠心耿耿,今天我跟他說老爺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他還說什麼,隻要我們有用,老爺就不會殺我們。哎呦,這把我氣的。哎,我怎麼攤上了這樣的弟弟。”   李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平靜地說道:“這樣的弟弟不也是你慣出來的,誰讓你天天這也不讓他做,那也不讓他做,把他養出一副倔脾氣。再說了,一把好用的刀,對於一個想從屠夫翻身變成官老爺的人來說,隻是一樁恥辱,一件劃開他的偽裝的利器,又或是一份要命的毒藥。再說了,好的刀有很多,他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刀。反正他現在是萬人之上了,我們的作用對他來說,或有或無,我們的存在對他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關重要。”   張管事聽到他的話,也是深有感觸,忍不住說道:“所以,這事你乾,還是不乾。”   “乾,當然乾。就算不能殺了他,也要砍他幾刀。”   說罷,李堯將手裡的筷子猛地拍在了桌上,對張管事擺了擺手道:“吃飽了,走了。”   張管事可能是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成了,也沒有出去攔他,隻是伸手叫來了店小二,和店小二計算著這一頓飯花掉的銀子,以及被摔碎的壺的索賠的價格。   “客官,你剛才摔碎的可是上好的瓷器啊。您摔了這瓷器,沒個一兩銀子,您就別想走出這裡了。”   “五十文。”   “哎呦,客官您是說笑了,這五十文,哪能買到這麼好的瓷器啊。”   “先不說你這瓷器被多少人用過了,早就不值原價了。就說這歪了個嘴的茶壺,還有它上麵那歪七扭八的紋路,不知道是從哪個窯裡,哪個學徒生產出來的次品,還想收我一兩銀子?你做夢呢,五十文,愛要不要。”   “客官,雖然它是學徒造出來的,但它確實是一兩銀子啊,再說了,壺的嘴哪裡歪了,您有證據嗎?實在不行,我們給您便宜些,五百文,五百文如何。”   “嗬,我五十文都不出。這個壺是剛才那人打碎了,錢你找他要去。我隻付這桌菜的錢。”   “哎哎哎,客官您別走啊,五十文就五十文。剩下的我找那人去要得了吧。”   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的樂慧思忍不住贊嘆道張管家真不愧是會挪用公款的人,砍價真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