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塵道長端來一碗水,用手指在水麵上淩空畫了一道符,然後將水灑在了已經昏倒在外屋的那對男女的臉上。 兩人緩緩睜開眼,滿眼驚恐地看著碧塵道長。 碧塵道長略施一禮:“善哉,二位施主,你們身上的邪祟已經為貧道收去,不必再擔心了。” 二人愣了好一陣兒才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來拜謝碧塵道長。 那女人突然淚流滿麵:“道長,您是高人,有大法力。還請救救我們這個村,不,我們這幾個村子吧!”說完就要下跪。 碧塵道長急忙將那女人攙起:“施主不必多禮,貧道正為此事而來。隻是不知此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望二位施主指點一二。” 那男人聞言長嘆一聲:“道長,您有所不知,這場災都是那個妖僧給鬧的!” 原來,鳴蟬峰下有六個村,分別是:譚家莊、綠柳村、石頭村、大山前村、小山前村和六裡堡。六村環繞鳴蟬峰而建,彼此之間也互有往來。鳴蟬峰上有一座古寺,即伽藍寺,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伽藍寺住持凈靈長老是一位有道高僧,凡方圓百十裡祈福、驅邪、超度之事,大多由其主持。數十年來,凈靈長老深受當地人的敬重。 然而,事情就壞在凈靈長老的弟子穎慧和尚的身上。 穎慧和尚是凈靈長老最小的弟子,二十出頭的年紀,深得凈靈長老真傳,加之他天資聰穎,雖然年紀尚輕,但佛法修為卻在諸位師兄之上。凈靈長老曾有言:將來能傳我衣缽者,必是穎慧。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被師長寄予厚望的持戒僧人,竟然會與綠柳莊的一家農戶之女做出荒yin之事。此事被人撞見,當場拿住了二人,這邊則通知了伽藍寺。盡管這件事十分不光彩,鳴蟬峰各村不想往外多傳,然而各村內卻私底下議論紛紛。 碧塵道長所在的村子正是六村之一的石頭村,這對青年夫婦對此事也略知一二。聽說那農戶之女在進廟上香的時候被穎慧看中了,本來她並無此念想,叵耐穎慧糾纏不清,被他花言巧語地哄上了手。事已至此,伽藍寺那邊當然要按照戒律執行懲罰,責打穎慧三十棍,罰麵壁三年。而那農家女也被家人帶走,聽說合家搬到遠方去了。 按說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就在一個多月後,伽藍寺的門前停了一副棺材。原來,那農家女雖然與家人搬走,但還是忘不了穎慧,而且由於二人多次私會,農家女竟已有了身孕。她不願忘記與穎慧的舊事,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家人堅決反對。那農家女最終不堪壓力,竟然投井自盡。家人悲憤交加,認為此事全係穎慧造的孽,就抬棺到伽藍寺討要說法。 不知怎地,被罰麵壁的穎慧得知消息,瘋一般地跑到了門前,跪倒在棺前痛哭,直哭得雙眼流出血淚。 農家女的家人怒罵穎慧,寺裡的僧眾也大聲嗬斥著…… 這件事鬧得連山下六個村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還跑上山看熱鬧去了。 伽藍寺出錢料理了農家女的喪事,凈靈長老也親自對農家女的家人進行安撫。寺內為農家女誦經超度了七日。 七日後的那天夜裡,被罰麵壁的穎慧懸梁自盡。 凈靈長老因此事而抱恙,寺中事務暫且交由大弟子穎覺打理。 凈靈長老畢竟受到當地人的敬重,因此伽藍寺的醜事雖然在人們口中議論著,卻沒有人把這件事傳到別的地方。 然而,一個月後,山下六個村的村民驚訝地發現,伽藍寺的僧眾竟然有一個月不曾露麵了。有往山上送菜的村民說,近來送菜上山,寺門緊閉,似乎是沒有了人。他當時也沒多想,現在想來著實覺得不對勁兒。伽藍寺裡有一百多名僧人,就算去遠方做什麼法事,也不會不留看門的。 就在眾人還心生疑竇的時候,從鳴蟬峰上湧現出了一團巨大的黑雲,遮天蔽日地將方圓百多裡的地界全都罩住了。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鳴蟬峰下的村民便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村子。 仿若遇到鬼打墻,不管用什麼辦法,這六個村子就如同被什麼力量籠罩住了一般。所有人的隻能在這六個村子的地界活動,根本沒法離開。 就算放出去的牲畜嗎,也沒法離開。 這樣的局麵持續了有四天,更可怕的來了。 沒人知道是從誰開始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或者說六個村子的村民是一起聽到的。 一到晚上,村頭村尾就會傳來僧人的梵唄聲,可這聲音從何而來,誰也說不清。而且不光是回蕩在村裡,就連晚上睡覺,那梵唄聲竟然會出現在夢裡! 然後,夢裡就會出現一個身穿紅衣的僧人,麵容模糊地站在遠處冷笑著。 “哼哼哼……”冷笑聲透過梵唄遙遙傳來,冷得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凍穿。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很多人都夢到了,而且不隻是一個晚上,每個晚上梵唄聲都會響起,每個人都會夢到那個冷笑的紅衣僧人。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四天,人們都快要瘋了,同時也有一個說法開始在六個村子間流傳著:定是穎慧和尚死得不甘心,化作厲鬼來禍害那些知道他醜事的人了。 可即便如此,大夥兒又有什麼辦法呢? 很多人想跑,卻跑不出這個已經被封住了的地界。 人們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那些日子,我們過得真是度日如年啊!”男人臉色慘白地說,“離開這地界的路被封住了,一到晚上不是念經聲就是做噩夢。不管睡多久,隻要一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能看見那個和尚。” 女人說:“我們和他沒啥仇怨,那天去看熱鬧的人裡也沒有我們。實在不知道他為啥要折騰我們呀!那之後又過了三天,到了第十天晚上,從村口飄來了好多紙紮的和尚。” 紙紮的和尚? 陳詩豪聽得心裡咯噔了一下。 難道,是紙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