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就來了吧,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呢? 充其量也就是山坡上的花開了,田野上的草綠了,家門口的樹吐芽了,樹上的鳥兒叫得更歡暢了,還有那條與山相依相偎、細如玉帶的小河,隨著春雨的增多而慢慢地寬大起來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都能隱隱約約聽到流水的嘩嘩聲了。 可是,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可以讓人們心動的呢?有什麼值得為之吟詩作賦,又唱又跳的呢? 孟雯想了想,似乎是沒有了。 若是非要說出春天的好處來嘛,倒是可以說上一條,那就是人越來越容易犯困了,每天晚上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而且總是睡不醒! 入春以來的大部分時間,孟雯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 有時候實在是睡得太累了,她就掙紮著把慵懶鬆軟的身子從溫柔馨香的淡黃色的鴨絨被中拖出來,雙膝一屈,頭往床頭靠,再塞進一個蓬鬆的鵝絨枕頭,隨後再往胸脯上蓋上一塊毛毯,隨手從床頭板上拿起了那本斷斷續續已經看了一個月的法國作家司湯達的名著《紅與黑》讀了起來。 《紅與黑》這本書,孟雯不是因為喜歡而讀的,而是帶有研究性質的目的才讀的。她想搞明白:於連那樣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名門淑女深愛他呢?她們為了他貢獻出了愛情、財富、家庭、地位,有的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她想弄清楚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段去迷惑那些女人們的。研究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避免自己上男人的當,成為男人的犧牲品。 她反復看了看,也沒有發現於連有什麼過人的本領。他所使的招數,現在的男人個個都會。坦白地講,好多情況純粹是流水無情,落花有意,是女人上桿子送上門的。這讓她很困惑,很無語。 這天她又閱讀了幾頁,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很無趣,很無聊,簡直就是犯傻了。於連和那些風流娘兒們感情糾葛的故事,都是一二百年前的事了,對於今天的自己有什麼借鑒意義呢?能從中總結出什麼名堂來呢?自己這樣將神情投入到書中去,和那些子虛烏有的人物胡亂地攪在一起,是不是太不著調了? 再說,大千世界,萬事萬物還有什麼比屬於人類的事物變化得更大更快的呢?而屬於人類的東西變化最快,變化最大的又屬於感情了。整個國家、整個社會的風氣三年一小變,五年一大變。從於連到今天都經多少代,多少個三年五年了,早已經脫胎換骨地變了多少次了! 至於具體到一個人嘛,那就更可笑了。人這種高級動物,最容易變化的就是感情了。說他們感情三天二頭變,那已經是很講原則的人了! 想到這,她不由得咧嘴笑了,笑自己太傻了,太可愛了。既然沒有用,達不到研究的目的,那就不看了。她把書往床頭櫃上一擱,準備起床了,今天她要陪父親外出考察項目。 這會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了。她有些餓了,想吃點東西,於是她穿好衣服,洗漱梳理,又來了一陣塗脂抹粉的,然後來到大鏡子前打量自己。鏡子裡麵還是那個每天都會出現在它麵前的小女孩,二十多歲,長臉蛋,白白嫩嫩的,兩撇淡淡的眉毛高高地懸掛在前額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雙小眼睛晶瑩水靈,顧盼傳神。她的身材特別好,該胖的地方就胖,該瘦的地方一塊贅肉都沒有,脖子頎長白皙,身體線條優美,要是穿上牛仔褲之類的緊身褲子,就能很分明地顯現出全身輪廓。所以媽媽儲慶玉很早開始就不讓她穿緊身褲,夏天隻穿裙子。 孟雯也不是每次都能恪守這個規矩的,有兩次就穿了緊身褲上街,結果如人所料地招來了許多男人的艷慕的目光。使結伴而行的幾個女生大感臉紅。回到宿舍,她們都說了: “今天幸虧是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如果是在僻靜的小胡同裡,你這個小妖精就可能慘遭不測了。看那些個男人的眼睛,血紅血紅的,像餓狼的眼睛似的閃著兇光,恨不得把你一口就吞到肚子裡去,以後你還是老實點吧。” 孟雯聽了,笑了笑說,“人家不就是多看幾眼嘛,哪有那麼嚴重。男人看女人,就像女人看花,碰到好看的花,就愛多看幾眼,沒啥大不了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孟雯後來出門還是沒有再穿緊身褲子了。她也有點害怕:萬一把哪個男人的邪火惹出來了,就算是來個鹹豬手,碰到身子,那還不惡心一輩子呀!還是小心為好。 孟雯梳洗完畢,正要開門去餐廳,正碰見媽媽儲慶玉迎麵而來,說道: “你趕緊去吃飯吧,飯後陪你爸去新裡市考察項目,我有事去不了。” “我陪去的任務是不是管控我爸,不讓他抽煙喝酒啊?” “完全正確。你可要盡職盡責啊,別做老好人,睜一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