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堂上車還沒有十分鐘,就接到江鬆士的電話。江鬆士用十分沉重的口氣對林兆堂說,“兆堂,你區裡今天上午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群毆事件,你知道還是不知道?儲齊名是首犯啊,而且性質是十分惡劣的,你該用心管管部下啊,不能乾什麼都講佛係啊!” “屬下這就前往您辦公室匯報情況,十五分鐘左右就到。”林兆堂回答道。 江鬆士的辦公室裡坐著洪喜全和王越兩人。洪王兩人一從儲齊名那裡一出來就找江鬆士來了,倆人向江鬆士敘述了上午在儲齊名處的遭遇,當然少不了歪曲事實和加油加醋。江鬆士聽了怒火萬丈,恨不得立即把罪魁禍首儲齊名捉拿歸案,但他也發現洪王兩人話多枝梧,語焉不詳,他懷疑洪江兩人說假話,特別是兩人在他麵前互相攻訐,洪喜全說王越在他挨打時做縮頭烏龜,不加相助;而王越則說洪喜全擴大矛盾,與劉麗倩相對壘,實屬不智。特別是自己屬於澳州人士,不宜參與內鬥。聽了這句話,洪喜全嘲諷道,“誰不知道你是趕時髦,花錢買了個外籍而已,不還是長年在國內蒙人錢財嗎?” 江鬆士看他們倆越說越離譜,就讓他們離開,他估計林兆堂快到了。 洪王倆人實事上是從離開儲齊名那裡開始就互相抱怨,互相攻擊。倆人離開江鬆士辦公室一上車,還在互相埋怨和攻擊。王越被洪喜全嘲諷後十分生氣,車開到半路,他把洪喜全騙下車,然後自己開車離去,把洪喜全氣得半死。王越警告洪喜全,“你少他媽的拿我外籍一事開涮,我花錢買外籍怎麼了,我蒙人錢財怎麼了,你要是再嘲諷我,我就能弄死你,你信不信!” “我要告訴江鬆士,你答應他投資一個億美元是個騙局中,你在澳州負責累累,都快破產了,投資個屁!” “你以為江鬆士真的會相信你嗎,要是真的會相信你,他今天就根本不用去找林兆堂來搞清事實真相。你比儲齊名還讓我痛恨!儲齊名隻是公事公辦而已,說良心話,這種人很寶貴,而你他媽的想讓我跳火坑!” 最後,洪喜全隻好讓他的兒子洪訓來接他回去。 林兆堂一到了江鬆士的辦公室,就把他寫的材料遞給江鬆士看。江鬆士沒過一會兒就看完了,情況跟洪喜全王越兩人說的完全相反。這引起了他的沉思,他想了一會兒,接著又拿著材料看,最後目光落在“好像他們是在逼儲書記給他們工程做”“流氓要打儲書記”“儲書記可是正派人吶”“我們進去保衛儲書記!”這幾句話上。江鬆士看了這幾句話,突然間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平原遊擊隊》等革命戰爭年代故事的電影,情節是敵人要抓捕革命同誌,人民群眾出來保護革命同誌。儲齊名現在正是被壞人迫害的革命同誌,洪喜全王越等是壞人,幾個村民則高喊著“我們進去保衛儲書記!”,如果自己輕易地下令處理儲齊名,這可能會引起民憤,從而引火燒身,現在網絡發達,要是傳播出去這就太不好了,所以一定要慎重。 江鬆士這種心態正是林兆堂所預料到並十分期待的。林兆堂用別人看不見、摸不著的方法,悄悄地又幫助了儲齊名一次。 江鬆士放下手中的材料,點了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想到林兆堂也抽煙的,就趕緊給他遞一支,看到林兆堂煙點上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儲齊名口口聲聲說工程要公開招標,好像隻有這樣做才符合廉政規定似的。他還年輕,不知道公開招標麻煩更多。我們幾個常委別人不說,就說力琪、我和你三個人吧,哪個不是朋友多,上級領導多?他們看了公告後,還不都來找我們?還不來把我們煩死?說到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工程最後也難免要給關係戶做,結果都一樣,何苦多此一舉呢!還有一點,也是我最擔心的是,他們介紹來的施工企業靠不住,我們還不好管,最後工程質量沒有保障,這才真正是圖虛名而得實禍呢!” 林兆堂頻頻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要不施工企業還是力琪或者你來找吧,我不想操這個心了。”江鬆士繼續說道,“你來之前,力琪同誌給我打電話明確表示他女兒的公司不參加競標,不參與工程任何事情。你們都躲得遠遠的,我不扛起來怎麼辦?我還是一個想法,洪喜全他們做一半,你的朋友孟敬良、林炳新做一半。怎麼樣?” 林兆堂表示自己說話要算數,自己絕對不參與工程任何事情。否則沒有威信了,就沒法在此地呆下去了。 其實,林兆堂心裡明白江鬆士如此堅決地要以邀標方式選定施工企業,完全是為了洪喜全公司能拿到一半的工程量做,他說的一大堆話都是自欺欺人的說詞。 在貪婪的人心裡,他的貪婪總是有理由的,他也是早早就為自己的貪婪準備好了理由,而且自以為聰明。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世界上有比他們更聰明智慧的人,就在他們為自己設置保護網的時候,一張更大更嚴密的羅網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 這就是一個國家的法律。 人們可以發現,世界上所有的羅網幾乎都是為聰明人設置的,落入羅網的也大多是聰明人,這些聰明人總是遊移於羅網的周遭,是他們自己在尋找羅網,最後投身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