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一隻金腰鶴騰飛而來,盤桓縈繞上空。 一名身穿皮革甲胄的武官向下俯視一眼豬王,飛身一起,從十餘丈的空中,一掠而下。 白峰正在舉刀,砍下豬王頭顱之際。 咚地一聲! 中年武官砸了下來,無巧不巧,落在野豬妖王一側,將其震死。 落了白峰一步趕過來的莊電攥著兵器,喊了一聲,“二叔。” 中年武官點了點頭,看向白峰,忽而哈哈一笑,“不錯,不錯。 不愧是能在這圍獵豬王的人,果然實力強悍! “既然豬王已死,本次獵比,到此結束。 爾等奮力殺妖,我們看在眼中。 至於這頭一境頂尖的豬王,所得分值,便由爾等均分!” 白峰放下手中直刀,臉色一沉。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是在他要取下妖王豬頭之時,落到地麵,還說均分此次妖王分值。 而且武官還認識那莊電。 毫無疑問,是在阻止他白峰獨占鰲頭啊。 不同白峰,莊電有些難看的臉上,則露出了笑,一瞥那泥腿子,有些戲謔。 你很會打,你很厲害是麼? 但你得不到妖王腦袋! 出來混的,要有勢力,要有背景! 唐塵、魏齊等人到了跟前,聽到中年武官所言,沒人開口。 按照慣例,誰得頭顱,誰殺死的,誰就能得最高分值,但是剛剛那個情況,還真不好多說。 況且眼前這個負責此次大比的獵官大人都出麵了,誰還多嘴? 呂臣向前走了一步,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大人,剛剛這應該是白峰殺的妖王。” 那個被豬王撅了一次的向麒雖再無法戰鬥,但是一直跟著,想見豬王死掉才算甘心。 此刻才到,向麒喘著粗氣,補了一句,“大人,不止如此,白峰出力最多。” 中年武官莊衛清瞇了瞇眼,看向白峰,“哦?是麼? 那多給他計個二三十分。” 二三十分,如果沒有這次圍獵豬群,相當兩三隻地狗那等的化妖獵物,是個不小的數,但是眼下? 當真不多。 說是杯水車薪都不為過。 白峰剛剛殺的數頭豬妖,任何一頭,都夠彌補過來。 白峰一瞥似笑非笑的莊電,臉上平靜,無悲無喜,抱了抱拳,“多謝大人。” 莊衛清點了點頭,一掃眾人,“既然豬王已死,群豬大多也被殺了。 此次圍獵,便結束了。 爾等在這上崗收拾好了獵物,便可離開。 要先暫在金定府城,等待一天兩天,清查之後,便會在府衙前放榜。” 說完之後,他又一掠而起,施展輕功,身軀提縱數步,直入距地二三十丈的空中,一腳踩在他的那隻金腰鶴上。 至於白峰,連看都沒再看一眼。 區區縣泥腿子武師,還是一個和他年紀看著相差不多的人,自不在意。 莊衛清調動氣血,聲震四野,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白峰抬起頭來,望著那個至少二境的武師,瞇了瞇眼,看了兩息,才收回了視線,正巧瞥見向麒,於是抱拳說道: “方才多謝向兄弟了!” 向麒拎著長槍,牽著條狗,走了過來,咧嘴笑道:“我要多謝白前輩你才是啊。 否則被那豬王拱了,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前輩,你的實力俺們都瞧見了,是那獵官,心中有私,我也沒想到……” 他並不是金定府人,也不認得莊家。 白峰灑然一笑,“無妨,無妨,兄弟剛剛為我說話,白某銘記在心。” 盡人事,聽天命。 此次獵比,借助大黃嗅覺,他的狩獵效率,不是他人所能比的。 拋開圍獵不算,都獵到了好幾頭妖,而且其中還有一頭最厲害的猛虎。 即便無法得到魁首,想來前三甲是跑不掉的。 當然,這前提是,沒人搞什麼暗箱操作。 不過這畢竟是三府聯合獵比,還是皇帝親自下令,想來更公平些。 …… 天亮之後,白峰處理好了獵場之事後,和黎明三個來自同縣的人,一起到了府城。 真正經過圍獵之後,見識到了白峰實力,黎明三人,對待白峰,更是恭敬。 若非白峰在前,幫著他們承擔許多壓力,而且還用大黃狂吠技能,削弱野豬沖擊。 他們哪能這般輕鬆? 黎明可是見了,那場圍獵,有不少人受傷。 找了一家客棧,放下行囊之後,黎明三人都在休息,白峰則是領著大黃出門,準備按照小馬說的地址,尋找阿彪住處。 但是到了地方,卻是發現他人不在,街坊鄰居說是人搬走了。 之後又到阿彪所在隊伍的府城官衙,說是今日休沐,不知去了城裡哪兒玩了。 接連撲了個空,眼看已是下午,白峰隻好回到客棧,恰好碰到黎明仨人。 “白爺,我們正要出門,去趟酒樓吃酒,聽說府城有個醉香樓,頗為有名。 不如一起?” 白峰走了將近一天,肚中空空,點了點頭。 醉香樓位於府城一個頗繁華的街區,距離官衙較近,一共三層,建得頗高,人流一直冠絕整城。 整個墻壁都連接有地龍暖氣,進入其中,溫暖如春,感受不到一點外界寒氣。 此樓負責斟酒之人,皆是穿著半露不露的女子,除了中原人外,還有幾個高鼻深目的胡姬。 胡姬是在大晉之西的特產,能到遼東,想必是跨過了千山萬水。 還未進門,便聽到了裡麵傳出來的喧鬧熙攘。 黎明說道:“此處距離官衙較近,聽說今天日落之前,便會放榜,所以不少的人,都在這裡。” 不用多說,白峰側頭便看到了幾張熟臉。 正要進門,有個踉踉蹌蹌的魁梧醉漢,撞上了他。 這漢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很是雄壯。 隻是發髻歪斜,鬢間散亂如同雞窩,穿著也顯邋裡邋遢。 白峰手上扶著這漢,眼睛盯著。 漢子糊裡糊塗,道了一聲抱歉。 聲若巨雷,勢如奔馬,這聲道歉,怕是更顯嚇人。 漢子正要離開,卻聽白峰叫道: “阿彪。” 阿彪有些渾濁的雙目恢復兩分清明,終於看向比他矮了大半頭的白峰。 “大哥?!” “我是又做夢了?” 阿彪瞪瞪眼睛,手抓著臉,使勁晃晃。 白峰一手穩穩托住阿彪,嘴角含笑,“阿彪,是我。 原來躲在這裡吃酒,害的老子找了你小子一天!” “真是大哥?!” 喝醉酒的阿彪瞪著眼睛,看了好半天,揉揉眼睛,搖搖腦袋,終於確定不是做夢,雙手抱著白峰,竟然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帶著哭腔,胡亂訴苦說道: “大哥,自從當初一別,誰知就是這恁些年……” 後麵兩個送這彪大爺出門的兩個小廝相互一視。 丁彪這個酒鬼,隔三岔五就來酒樓買醉,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典型的糙漢子,天不怕地不怕,還會哭啊?! 彪爺麵前的人又是哪個? 因為丁彪是他們的常客,所以了解頗多。 彪爺是一年多前來到府城,成了城中兵卒,後來因為路見不平,救了一個小孩,結識城中的大人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受到那人青睞。 所以彪爺雖是一個沒多大官職的武師,但是沒人敢得罪他,還多有人來討好他。 難道這個中年,就是那大人物? 阿彪臟兮兮的袖子一抹眼角,破泣為笑,拉著白峰便要又往客棧裡去,聲如洪鐘,說道: “哈哈,大哥,咱們多年不見,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這時,腳下大黃叫了兩聲,引起注意。 白峰朝著酒樓右側望去。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走來。 是先前在獵場中的負責在山洞中清查獵物那人,對白峰曾出言不遜。 那名中年正和身側的人談笑風生,聽到狗叫,望向白峰,臉色一沉,旋即冷笑一聲。 認了出來。 “原來是伱! 還敢讓狗亂叫!” 當下可在城中,身邊還有同僚武師,他可不懼。 至於白峰之名,他聽過了,說是什麼獵到妖虎。 可是那又如何? 即便獵比得了前三甲,撐死一個八品官兒,又能如何? 此人正要開口,卻見白峰旁邊那個魁梧漢子,臉色稍變。 丁彪。 他可知道,丁彪先前救了府城那位尉君之子,並且因為不求功名利祿而得尉君喜愛。 尖嘴中年一雙小眼滴溜溜地轉了兩息,最後朝著白峰拱了拱手,姿態放得很低。 今日諸事不順的白峰哈哈一笑,臉上有些嘲諷,感慨說道: “何前倨而後恭也!” 這時,官衙方向的街上,有人邊走邊喊,“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