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睡醒了,他的身上被蓋了一個毯子。格蕾溫和法羅娜正站在自己旁邊注視著甲板中央。米沙說到:“謝謝你們,這是個很溫暖的毛毯。” “這不是我們蓋的,之前一直在聽蒂希忒唱歌,不知不覺注意到你已經睡著了而且身上蓋了個毛毯。”法羅娜說到。 “因為你看起來很...累,不想叫醒你,又需要避免你落下海,所以我們站在這裡。”格蕾溫說到。她的鐮刀被捏碎了,身後背的是蒂希忒親手打造的鐮刀,自然是構造極其復雜,在周圍數不盡的冒險家裡她的鐮刀都算是突出的。米沙順著兩人的眼光看過去,原來是各具才藝的冒險家們組成了一個臨時樂團。蒂希忒這次沒唱歌,她負責彈風魔豎琴,周圍的還有彈鋼琴、小提琴之類的,演奏出了非常好聽的音樂。而這臨時租成的樂團竟然還有個臨時的指揮家,就是那個黑色圍巾蓋到鼻子上,穿著帝國黑色軍裝的紅絲黑發魔法師,他正拿著個魔法短杖在指揮樂隊。 整個樂團有模有樣的,這實在是在冒險時難得一見的景象。大家一起演奏了很久,直到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現在該睡覺了,繼續行駛艦隊將由專門的班組人員負責,所以冒險家們就隻要好好睡覺養精蓄銳就行。 ——船艙內 雖然一般水手們都睡在吊床上以避免被顛的七葷八素,但這次由於人數實在太多,光用吊床空間是不夠的。所以臨時組成的“海底神殿探索協商會”決定把吊床拆掉,冒險家們打地鋪睡覺,為了避免把大家顛的上下顛倒,班組們會小心的開船。新月夜詩人們結成一堆,挨著打地鋪疲憊的睡去了。 ——半夜 米沙做了噩夢,夢到那位第一名了。他夢到少女的父母在自己的麵前死掉,並且少女就在旁邊,但米沙自己卻無法阻攔。他驚醒了,滿身虛汗。他意識到現在已經夜深了。他觀察起周圍,這裡有魔法師和冒險家。魔法師們的睡相很乖,每個都端端正正的把雙手放在胸口正躺著睡覺,連打呼嚕的都沒有。冒險家們的睡相就比較慘烈的,稍微文靜點的跟魔法師的睡相差不多,粗獷的冒險家已經睡的連床單都不知道哪去了。他有看齊自己周圍的新月夜詩人們,格蕾溫的睡相很乖,側躺著睡的很深,她一直都很累。法羅娜的手還放在劍上,這是她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不摸著劍她是睡不著的。而蒂希忒竟然沒蓋床單,新月夜詩人們睡在船艙的邊上,所以蒂希忒竟然靠著墻躺著就那樣閉著眼。米沙把蒂希忒的床單蓋在了她的身上,但感覺自己是怎麼也睡不著了。那個少女從小陪他長大,但其實也是他的夢魘,他人生為數不多的創口之一。 那就去甲板上透透風看看海吧。他想著,便踮著輕輕腳步走出了船艙。那場噩夢如同暗夜中的風暴,將他平靜的睡眠攪得支離破碎,使他再也無法沉溺於夢境的溫床之中。於是,帶著幾分倦怠與恍惚,他決定走出狹小而壓抑的船艙,去呼吸甲板上清冷而又自由的空氣。 踏出艙門的那一刻,海風瞬間席卷了他,仿佛在提醒他現實世界的嚴酷與真實。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黑發軍裝的身影。這位軍人魔法師獨自矗立在月色下的甲板邊沿,身影被皎潔月光拉得修長而神秘。他並未因夜晚的寒氣或海浪的咆哮而有所動容,隻是靜靜地凝望著那一片無垠的海麵,仿佛在尋找藏匿在波濤之下的秘密語言。 見到這樣一位同樣受失眠困擾、卻又散發著獨特氣質的人,米沙不禁心生共鳴,於是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踏著甲板上的木板吱呀聲,緩緩走向那位軍人魔法師。當距離適中時,他輕輕開口,以一句深夜裡的問候打破了這份靜謐:“深夜好,軍人先生.....或者女士?抱歉我看不出來。”這句問候在海風中回蕩,似乎也喚醒了那份屬於他們的共同寂寞與堅韌。 “深夜好,伊絲米沙-馮-尼克勞斯。”看來是一位女士,她說話的聲音有點顫抖,但聽起來不是故意的。 “你.....也在這裡啊,克勞迪婭-馮-凱尼拉-澤爾。”米沙說到。 她轉頭看向米沙,那圍巾被風吹飛了,也吹拂起她的及肩長發,那紅色的發絲額外鮮艷。月光下,這個人的眼神已經失去理智,但又看起來充滿智慧。潔白的光芒照耀著她血紅色的眼睛,在海藍的背景裡顯得非常顯眼。米沙知道她早就瘋了,她是這個時代的悲劇。她沒有搭理飛走的圍巾,隻是盯著米沙,歪了歪頭,她的頭上有根呆毛,呆毛隨著她頭一歪而晃動了一下。克勞迪婭笑起來,而且開始一直掛著笑臉,但並不是蒂希忒一直掛著的那種笑臉,這樣子的笑,更能體現的是她的瘋狂,而不是蒂希忒的陽光。她說到:“一個多月沒見,你沒變啊。” “倒是你.....變化很大啊。”米沙說到。 “吶!米沙,你注意到明明星環教、魔法師協會、冒險家公會都派出了人手,少則二十多則上百。但目前為止.....你隻看到了我一個人穿著帝國軍裝了嗎?”克勞迪婭問到。 “注意到了。”米沙回答到。 “其實帝國派了一整個戰鬥集團的兵力過來啊。”克勞迪婭說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麼.....這些士兵還在港口準備嗎?”米沙問到。 “不,我,我就是那一整個戰鬥集團。”克勞迪婭說到。 “不愧是第一名啊。”米沙說到。她瘋狂的笑容消失了,變得看起來有點寂寞,她再也沒有說什麼,又重新看向海麵,那黑色的圍巾飛了回了來圍在她的脖子上。米沙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隻是湊到了克勞迪婭的身旁。 很久以前,克勞迪婭也經常像現在一樣呆呆的望著某處的風景。蒂希忒也經常這樣,但與蒂希忒的欣賞風景不同,克勞迪婭的眼神呆滯,她隻是為了看風景而看風景,心理其實滋生不出:“啊,多麼美麗的風景。”的感受。那時的米沙也總是陪著克勞迪婭一起發呆,這是為了給克勞迪婭破碎的內心一點慰藉,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米沙以外沒人能猜出來當她看著風景發呆時心裡在想什麼,猜不出蒂希忒是因為她過於神秘,猜不出克勞迪婭是因為她已經不是正常人了。米沙總是能知道當她看著風景時發呆時心裡在想什麼:“在這樣的風景裡自殺的意境。”所以為了安慰她,陪著她發呆時米沙經常伸手摟著她的一側細腰,同時也防止她直接跳下去自殺,也確實阻止了不下三十次。不知道,在伊絲米沙的臂彎裡,她是否曾經感受到過一絲來自人間的溫暖,阻止她對死亡的無限向往。 但現在米沙再也沒有伸出那隻手了,正如他們的對話一樣。米沙一直沒變,可克勞迪婭——早已變了。也有可能,從小一起長大的米沙,也從未認識過真正的——克勞迪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