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很鬆軟,阿拉丁捅兩下,似乎戳破了一層紙。 泥濘土地裡,隱約可見翠綠色的寬大葉片。 而伴隨薄薄的葉片被戳破,承重失衡,周圍的泥土如泥流般湧動。 不多時,地麵多出一個臉盆大的坑洞,暴露出坑中暗藏的黑色荊棘,尖銳猙獰,有規律地整齊擺放。 “原來是陷阱…估計是土著狩獵所為。” 阿拉丁眸光閃動,開始四下環顧。 根據第一次獲得龍藥的經驗判斷,獎勵並非虛空造物,有些情況,仍然需要一定的手段來爭取。 哪怕是可靠的龍師夥伴……在接觸之前,仍是陌生人。 是否能成為夥伴,多半還要看具體的行動…… 忽然,叢林傳來微弱的腳步聲,灌木簌簌的抖動,似在由遠及近,好像不止一人。 阿拉丁麵色微凝,穩妥起見,有必要先暗中觀察一番,至今他還未對願望之燈,百分之百的信任,誰知道這個“可靠”究竟是什麼範圍? 於是就近跳到了一棵繁茂古樹之上,隔著數十米遠的距離,透過縫隙,觀測前麵的情況。 “今晚的運氣實在是差到家了!連續三個陷阱都沒捕捉到獵物。” “如果沒有在祭祀節前,收集足夠的祭祀品,酋長不會把我們同那個瘋丫頭,一起獻祭了吧?” “相信我,酋長不會這樣做,自從昨天對付入侵者,犧牲了好幾個族人,我們現在可是部落為數不多的勇士。” “而且我們原本的任務,隻是采摘一些果子,是古達祭祀私人做主,臨時換成了更難的狩獵,古達祭祀還親自打包票,哪怕完不成任務,也會替我們說情的。” 三個土著一頭鉆出繁茂的灌木林。 兩個青年土著走在前,一臉鬱悶地交談著。 走在最後的土著年紀較小,十三四歲的模樣,低著頭一言不發,拳頭時不時緊握,似在忍耐著什麼。 小土著抬頭瞥了眼前方,注意到陷阱處的異樣,眼神一驚,立馬加快腳步越過前麵兩人。 來到陷阱旁,他低頭看了一眼,黑色荊棘完好無損,不沾一絲血液,緊張的眼神不由得到鬆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呼,幸好陷阱被破壞了,估計是海鳥乾的好事!” “是嗎?”其中一個青年土著麵色不善地走上前,邊走邊說:“羅姆,要我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你知道的,今天我們一個兔子還沒有逮到。” 另一土著也湊了過來,看待羅姆的眼神幸災樂禍,“小羅姆,別掙紮了,就算再拖延時間,戴麗這個瘋丫頭也注定要被獻祭,結局誰也改變不了。” “走吧,去下一個陷阱點,說不定時來運轉了呢……” 兩個青年土著哈哈笑了笑,勾肩搭背,拍著嘴巴,發出嗚嗚嗚嗚的怪叫,悠哉離去。 羅姆雙眼注視著坑洞,背對著兩人,握緊長矛的手微微顫抖,手背的青筋暴露,如蚯蚓般蠕動。 黛麗是他世界上唯一親人,將被獻祭的命運,這幾天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羅姆,精神早已不堪重負。 兩人的嘲弄,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無窮怒火如大海般汪洋,淹沒了一切理智。 不準說我妹妹…小土著羅姆僵硬地轉過身,雙眼仿佛冒著火焰,燃燒瞳孔中的人影。 握著長矛的那隻手,不自禁地抬了起來。 嗖! 長矛飛擲。 “啊!” 那位說黛麗是瘋丫頭的土著,被長矛穿了個透心涼,矛尖自後心穿過了心臟,帶著猩紅之血破前胸而出。 他轉過頭怒視羅姆,卻眼神漸漸渙散,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軟軟倒地,鮮紅的血液滲進泥土。 “天吶,羅姆,你竟敢殺害同族!”僅剩的青年土著一臉駭然,夥伴的死亡,讓他眼神殘留著驚恐。 “我,我不是故意的……”同族的慘叫,驚醒了羅姆。 他一邊退縮著,一邊顫抖,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 羅姆的心虛,讓青年土著漸漸緩過了神。 聯想到羅姆實力,比自己低了一個層次,青年土著也有了底氣,眼神如毒舌般陰冷: “沖動的雜種,簡直和你那個違反禁令的妹妹一樣,活該被獻祭,甚至連你也應該陪她一起!” “不許說我妹妹!”熱血剛滅的少年,言語刺激之下,呼吸漸漸粗重,脖子變得黑紅黑紅。 青年土著目光冷冽,嘴角掀起嘲弄: “認命吧,為了守護海島,讓部落免受海洋惡魔的騷擾,降低頻繁的海嘯,酋長早就定下了不許靠海的禁令。 而你的妹妹黛麗,三番五次違反禁令,私闖海洋,早就惹得部落上下不滿。 就連昨天的災禍也和她有關——如果不是她又偷偷溜到海邊,又怎會將入侵者引到部落? 依我看,古達祭祀說的沒錯——黛麗是海洋惡魔的孩子,留著她將為部落帶來滅亡,就應該盡快獻祭,換來平安。” “不,不是這樣……”羅姆臉色蒼白,嘴唇失去血色,不住地顫抖。 “哼,怎麼不是?殺害同族,依我看你也是惡魔,就該與黛麗一同獻祭!”青年土著恨恨道。 “黛麗不是惡魔!”羅姆撕心裂肺地大喊,聲音擊穿了無垠夜空。 就連遠處暗中觀察的阿拉丁,為之神色動容,內心對部落的原始落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也就在這時,羅姆嘶吼到破音,整個人忽如一隻發狂的野獸,直奔青年土著沖了過去。 他已心生死誌。 青年土著的一番話,讓他忽然認識到,妹妹不是即將因獻祭而死,而是早已死在部落人心中。 死於成見,死於原始,死於愚昧…… 而他,可能也即將步入後塵。 小小少年羅姆,在精神破碎的邊緣,仿佛看到模糊的真相。 生命的最後一刻,天真純粹的羅姆拒絕了麻木。 他選擇沖向命運的不公,沖向無處不在的歧視,沖向黑暗的部落,沖向…死亡的解脫。 “我就說吧,果然和你那個莽撞的妹妹一樣,都是惡魔,早晚將部落推向滅亡。” 青年土著刺耳的尖笑聲於黑夜響起,如一條陰狠的毒蛇。 他眼神戲謔,右手緊握起長矛,火光流轉在矛身,火星在矛尖閃爍。 他更為壯碩的身軀踐踏大地,泥點飛揚,尖銳的矛尖刺破空氣,發出淩厲的嗚嗚聲。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短到不足十米。 但就在即將撞上的一刻。 嗖! 隱晦的寒光閃爍。 一枚匕首自看不見的地方從天而降,插入了青年土著右胸口,鮮血順著匕首兩側溢出,很快沾濕了胸膛。 “呃啊!” 青年土著渾身汗毛倒豎,眼神驚恐。 那匕首本瞄準的是他的心臟,千鈞一發之際覺察到危險,才堪堪躲開了致命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然而劇痛自胸口擴散開來,火苗龍靈的運轉,硬生生遭到遏製,手執矛尖的火光頃刻間黯淡。 而羅姆拳頭如子彈出膛一般,不僅剎不住車,反而驟然加速。 轟! 砸在了青年土著的麵門。 “噗!” 青年土著被這一拳砸的倒飛三米開外,半空留下散落血花。 落在地上,青年土著掙紮著剛要起身,但不待下一步的動作,一隻漆黑的鐵拳便從天而降,覆蓋在了臉上。 啪! 宛如重錘砸爛西瓜,血液混合著腦漿濺了一地。 這一錘,砸爛了羅姆沖鋒的對象。 小小少年羅姆一個激靈,似乎夢中驚醒,怔在原地。 注意到到黑色的肌膚,宛如黑鐵堅固,羅姆像是想到什麼,眼神睜大,“入,入侵者?” 阿拉丁沒急著回應,先是在死者身上摸了個遍,拔出匕首。 接著,屍體胸口的溫度便有些異常,漸漸浮現一團火苗,隱約露出淺紅色的雙翼,掙紮著欲要逃離。 “龍靈!”阿拉丁眸中綻放喜悅,眼前之物,顯然是那人反應不及,尚未引爆,得以幸存的龍靈。 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其握在手心,阿拉丁這才轉頭看向黑瘦的少年,上下打量,眼神玩味道: “你說…我是入侵者?那你為何不沖我動手?” “呃……”羅姆忽地怔住。 他見過對方,就在一天前跟隨酋長戰鬥的隊伍裡,隻不過,入侵者是酋長起的名字。 可是…剛剛那人,好像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