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普通人士(1 / 1)

踏~   踏踏~~   徐州府府衙。   趙興業看著趙興柏、趙興異騎馬遠去的背影,再回想了一遍剛剛趙玉剛與徐州知府付畢生的對話。   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剛剛留下趙興柏、趙興異的建議完全就是在趙玉剛添堵。   他,差點好心辦了壞事!   “付知府、柳同知,既然事情已經搞清楚了,奏折也寫好送走了!   那黃俊就交給你們了!   希望你們可以從黃俊口中審問出更多的消息!”   說完,趙玉剛示意福安侯府的侍衛們把扣押著的黃俊交給徐州知府衙門的捕快。   “趙老侯爺,黃俊是駐軍衛指揮使,又是刺殺福安侯的重犯…   他是被您親自擒下的,是不是由您或許福安侯府親自看管比較合適…”   聽見趙玉剛的話,付畢生第一時間表示了反對。   付畢生這時算是知道了趙玉剛這些頂尖大佬是多麼的不好應付了。   不僅是經驗智慧地位的差距,還有他們所了解的情報…   情報差距,很多時候是會致命的…   就如剛剛,付畢生最開始就沒反應過來,武當大弟子卓一航是簪纓世家卓家的嫡子…   卓家是太子的重要支持者之一…   這才“輕易”的被趙玉剛說服,在聯名奏折上簽了名。   若是早反應過來卓一航與太子之間的關係的話,付畢生是絕不會這麼輕易的簽名,聯名上奏的……   現在趙玉剛突然把黃俊交給知府衙門…   誰知道裡麵又有什麼貓膩?   現在付畢生麵對趙玉剛已經快草木皆兵了…   麵對趙玉剛的要求,付畢生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付知府,按照大明律法,黃俊這種暗殺封地侯爺的案子,本就該屬地接手。   因為武哥兒,我插手已經貿然了!   若再私自扣押,難免不會被人說成仗勢欺人、私設公堂、挾私報復、故意針對…   故此,我隻能將黃俊交給屬地衙門!   徐州縣衙,武縣令的官位太小,壓不住黃俊!   所以,隻能把黃俊交給你們知府衙門了!”   趙玉剛解釋了一下,他為什麼要將黃俊交給付畢生的知府衙門。   提到徐州縣衙的時候,趙玉剛把目光轉向了武隆元一瞬。   “趙老侯爺說得對!   徐州縣衙人手不足、防備力量薄弱,下官又人微言輕。   黃俊不僅是駐軍衛指揮使,在駐軍根基深厚,而且還是隔壁宿州府黃家的家主。   一旦有黃俊的死忠前來縣衙截囚救黃俊,無論來的是駐軍還是黃家,靠我們縣衙的力量都很難守住…   隻能勞煩上官和知府衙門了!”   武隆元看懂了趙玉剛那個眼神的意思,馬上接過了話頭。   武隆元雖然不知道趙玉剛的目的是什麼!   也不像付畢生一樣,見多識廣,已經意識到了武當派大弟子卓一航與太子之間的隱密聯係。   但武隆元知道趙玉剛的謀劃絕對簡單不了。   能躲還是躲得好!   雖然這時開口會推動趙玉剛的謀劃,但同時也能把武隆元自己暫時拉出漩渦。   哪怕武隆元缺少情報。   但也能意識到,現在,刺殺福安侯的黃俊已經成為了漩渦中心。   能遠離黃俊還是遠離得好!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哪怕那個道友是頂頭上司!   也一樣!   在巨大的危險與風波麵前,可沒有什麼上司下屬之情。   況且,武隆元與付畢生的關係從來都不是很好。   正如朱承武前世,除了阿諛奉承之輩,幾乎沒有下屬與上司關係好的!   就連阿諛奉承之輩,大多也隻是表麵上與上司關係好,私底下還不知怎麼腹誹上司呢?   趙玉剛、武隆元接連的話語,當即讓付畢生被逼到了角落。   以付畢生的地位、智慧,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推脫了。   正在這時,付畢生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柳正義。   “幸好,之前把柳正義留了下來…”   付畢生心中暗自慶幸。   “柳總捕,既然趙老侯爺和福安侯府要避嫌,不方便直接看管黃俊,武縣令又沒有能力關押住黃俊。   那麼黃俊就暫時先由你們巡捕廳負責關押吧!”   付畢生看向柳正義,如是說道。   趙老侯爺能搬出大明律法,武隆元能說出縣衙能力不夠,付畢生自然也能將關押黃俊的任務推給柳正義。   在徐州府,付畢生作為知府,管的是整體。   柳正義這個府衙同知兼巡捕廳總捕頭才是專門負責緝拿盜匪、維護治安的。   而且柳正義還是徐州官場唯二的一流高手,負責關押黃俊理所應當。   同時,針對武隆元的推脫,付畢生還不忘反擊,諷刺武隆元一句,給武隆元一句“沒有能力”的評價。   在官場職場,上司直接評價下屬“沒有能力”,已經是一句很重的批評了!   這…   柳正義驚愕抬頭看向付畢生。   這就把他賣了?   柳正義想反駁,但卻無法反駁。   因為付畢生說的句句在理。   關押黃俊之事,現場中看來,確實是他的巡捕廳最為合適。   但,合適歸合適。   巡捕廳關押黃俊,這不是把他這個觀戰者拉進漩渦中心嗎?   柳正義沒想到,一時好奇,居然最後把他自己給套進去了。   官場之事,還真是大意不得!   “對了,黃俊雖然已經被我卸掉了下顎和四肢,他本人是沒有能力逃走了。   但據福安侯府的調查和猜測,他應該還有幫手,說不定他的同夥還沒離開,就隱藏在徐州城內。   你們可千萬要小心,別讓黃俊跑了!”   趙玉剛沒有理會付畢生和柳正義的暗中對峙算計。   叮囑完這一句話後,就徑自帶著福安侯府和趙氏的人離開了。   奏折已經寫好,送往京城。   黃俊也已移交徐州府衙。   趙玉剛這隻蝴蝶已經煽動了翅膀,最開始的微風也已經刮起。   現在趙玉剛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隨著時間流逝,這股微風發展成狂風颶風乃至臺風。   看著趙玉剛和福安侯府侍衛隊、趙氏剩下的參加福安侯婚宴的族人遠去的背影,付畢生、柳正義、武隆元等人麵麵相覷。   趙老侯爺這是扔下了一個炸彈後就不管了啊!   “府尊、柳總捕,下官先行告退!”   武隆元眼疾口快,知道此地不能久呆。   一句告罪之後,就帶著幾個跟來的心腹手下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猶如此地有洪水猛獸一般。   “這個武縣令…”   看著匆匆離開的武隆元,付畢生真是有一口氣壓在喉嚨中不吐不快,卻又怎麼都吐不出來。   趙玉剛可是先去找的縣衙!   而且武隆元剛剛可是“背刺”了知府衙門,讓付畢生很多拒絕的話都在口中說不出口。   現在,武隆元居然還逃離了漩渦中心。   這讓付畢生心中很不舒服。   但同時,付畢生又知道這一切都怪不了武隆元。   武隆元也是一隻被殃及的池魚。   若把付畢生自己放在武隆元的位置上,付畢生大概率也會作出和武隆元一樣的選擇。   今天的事,隻有一個主謀,那就是趙玉剛趙老侯爺。   可是,趙老侯爺身份地位實力太高…   對了,還有一個始作俑者!   付畢生眼光轉向被府衙捕快扣押攙扶著的黃俊。   眼中有憤怒生氣也有兔死狐悲。   付畢生至今不明白,黃俊貴為徐州府武官之首,又是趙氏派係中堅力量之一,為何要背棄自身所在的階層、家族、利益團體,背刺趙氏,刺殺福安侯朱承武。   現在好了!   黃俊自己身陷囹圄不說,還把整個徐州府都拉入了漩渦。   這樣想著,付畢生又轉頭看向柳正義。   恰好,這時柳正義也正好轉頭看向付畢生。   柳正義迎著付畢生冷哼一聲,表達著柳正義對付畢生把他拉進漩渦中心的不滿。   但隨即,兩人都相視苦笑起來。   因為兩人心中都明白,無論付畢生開口與否,在徐州府武官之首刺殺徐州府封地侯爺的事情曝光並被抓住之後。   付畢生這位徐州府文官之首和柳正義這位專管治安之事的二把手,都再不可能完全逃離漩渦。   “黃指揮使,何必呢?”   最終,柳正義轉頭看向猶如一灘爛泥的黃俊,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黃俊到底在徐州官場深耕多年,很多人都認識黃俊,甚至受過黃俊恩情。   所以哪怕黃俊幾乎已經坐實了刺殺福安侯的重罪,但移交知府衙門的捕快後,在府衙捕快手中,黃俊的待遇還是要比在福安侯府侍衛隊手中要好得多。   最起碼能磕磕碰碰的說出話來了。   “你,不明白!   我,不後悔!”   黃俊看著柳正義這位曾經的同僚,吃力的如此回答道。   若是付畢生問話,已經做好死亡準備的黃俊真不一定會回答。   但問話的是柳正義。   作為徐州官場唯二的一流高手,黃俊與柳正義雖然分屬文武,雖然很多時候會因為各自所代表的利益團體互掐,但黃俊和柳正義是有一份心心相惜的情誼在的。   “不後悔?!”   聽見黃俊吃力的回答,柳正義還沒怎麼樣,付畢生當場就被氣得叫了出聲。   黃俊是不後悔了,但他的不後悔可把整個徐州府官場都給坑慘了!   “柳總捕,把犯人黃俊帶下去,嚴加看管,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付畢生吩咐一聲,生氣的拂袖而去。   付畢生心中那點兔死狐悲和對黃俊慘狀的同情,當即隨著黃俊的回答煙消雲散。   幸好,付畢生還記得趙玉剛說的黃俊可能還有同黨在城中。   再加上駐軍、黃家…   付畢生保持了理智,沒有忘記叮囑柳正義“嚴加看管”。   徐州城內,一處隱蔽之地。   被趙玉剛提醒、被知府衙門提防的黃俊同黨正在商量著是否要救援黃俊。   “玉香,你說,我們是否應該去救援黃俊哥?”   “琴玉姐,你決定吧!你說去,我們就去!你說不去,我們就不去!”   “黃俊哥是為了保護我們,才會站出來,主動承認是他刺殺的福安侯…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去!”   “但是琴玉姐,你別忘了,趙玉剛那個老不死的可還在城中呢!   以我們兩個的實力,有能力把人救出來嗎?   而且之前若不是黃俊那個傻子在暗中震懾阻止,在徐州城城門口,我們兩人聯手,完全能強殺掉福安侯後再離開,又怎麼會讓福安侯撿回一條命!   現在他又假惺惺的裝好人,為我們頂罪背鍋。誰需要他這麼做了?”   “玉香,黃俊哥和我們不一樣!他受了趙氏太多恩惠,而且這些年和福安侯私交不錯!先報恩再報仇,救福安侯一命,無可厚非。   本來,我是打算給黃俊哥一個麵子。   在城門口先退走!   晚上,我們再奇襲福安侯府,徹底解決掉福安侯的。   沒想到,趙氏那個老不死的正好到來!   不僅讓我們之後的謀劃無疾而終,還用千裡鎖魂追蹤我們,若不是黃俊哥施展秘術,主動承受了趙玉剛那個老不死的鎖魂追蹤,我們焉能安全的在這裡商量著是否救援黃俊哥?”   “算了算了!琴玉姐,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我隻是不甘心,我們付出了那麼多,受了那麼多苦,才有了這一身實力,現在大仇未報…”   “仇,要報!   但恩,也要還!   不然我們和趙玉剛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又有何區別!   大仇人就在眼前,我是不會自尋死路的!   福安侯朱承武大婚在即,以福安侯的身份地位,再加上現在又受到了刺殺。除了趙氏之外,朱氏宗親肯定也會有重要人物前來…   相互牽製之下,趙玉剛那個小人必然再不能如現在這般在徐州城內肆無忌憚!   到時候,伱我趁著福安侯大婚之際突襲府衙,有很大概率能救出黃俊哥後平安退走!”   “琴玉姐,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聽你的吧!   不過,琴玉姐,你這麼關心黃俊那個傻子,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他,你們…”   “玉香!黃俊哥已經結婚生子,而且在父侯和大哥母親他們身死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了男歡女愛的心情和權利。   此生,我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殺了明王,剮了趙玉剛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以及將那些背刺我徐州侯府的二五仔一一清算…   特別是李家!   什麼李家麒麟子,不過是背刺我徐州侯府後,用我徐州侯府的天地奇珍-冰魄培養出來的廢物罷了!”   “也是!   從我們選擇這條路開始,普通女人的幸福就早已注定遠離我們而去!”   ……   福安侯府,趙玉剛和朱承武也正在排查著真正的兇手。   雖然趙玉剛明麵上默認了黃俊就是刺殺朱承武的兇手,並將刺殺事件往武當派和太子身上扯。   但經歷過諸多戰事,屹立朝廷數十年不倒的趙玉剛怎會發現不了黃俊頂缸的“破綻”。   一切不過是閉眼裝瞎和順水推舟罷了!   不過,真正的兇手還是要找的。   畢竟那是差一點就讓朱承武身死的生死仇敵。   “也不算冤枉了黃俊!   黃俊既然站出來頂缸,那麼真正的兇手與黃俊絕對脫不了乾係,說不定就是黃俊身邊親近之人!   敢背刺趙氏,黃俊既然求死,那老夫就成全他!”   “外祖父,黃俊是一個人才!   這些年來,和我的配合也算不錯!   正是因為有了他,我這些年在徐州府才能過得這麼順遂!”   “他當然是一個人才!   不然我怎麼會接收他、培養他,甚至把他捧到主掌一府軍事的位置。   但正因為他是一個人才!   所以,在他背叛後,才更不能原諒他!   不然有樣學樣之下,我們還怎麼掌控下麵的人!”   趙玉剛聽出了朱承武話中的意思,直接堵死了朱承武求情的話語。   “哎!   黃俊平時沾花惹草,對家庭子女都不甚關心。   沒想到在他萬事不關心的背後,居然還有這麼有情有義的一麵。   居然會站出來,頂下這個動輒全族俱滅的大鍋!   看來,哪怕相交近十年,我還是不了解他啊!   不過,外祖父,你這樣生硬的將事情往太子身上扯,會不會太過明顯了?”   既然趙玉剛拒絕放黃俊一條生路,那朱承武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朱承武有自知之明。   雖然他是轉世重生者,但朱承武前世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情商普通、智商普通。   朱承武比之這個世界的人多的也就是那麼一點信息大爆炸時代所帶來的見識罷了。   智慧,朱承武真不覺得他比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高多少。   更何況,麵前的還是趙玉剛這種一個世界的頂尖大人物。   他們的判斷與決定,朱承武相信自有他們的道理。   多智如妖,是朱承武渴望的,但也是朱承武所沒有的。   既然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朱承武早就決定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謀劃、算計,就交給趙玉剛他們那些人好了!   這個世界是武道世界。   朱承武要做的就是抓住“武道”這個牛鼻子,好好習武!   習武是朱承武喜歡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更何況朱承武還有玉牒輔助。   隻要朱承武專心習武,等到朱承武足夠強,所有的謀劃、算計不過都是一戳就碎的廢紙罷了。   在朱承武獲得足夠強的力量之前,朱承武還是默默的當一個單純的有點小聰明的聽話的將所有精力都用在習武上的武夫傻子吧!   “沒有時間了!   大王勤於政事,疏於武道。近年來身體越來越差!   我們再不行動,說不定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繼承王位了!”   趙玉剛向朱承武解釋了他為什麼要硬碰瓷太子的原因。   “父王的身體……”   “現在還能堅持!   但還能堅持多久,誰也說不準!   而且這次是一個好機會,黃俊是眾所周知的我趙氏中堅力量!   他站出來承認是他刺殺的你…   他的背叛必然會被朝廷諸公懷疑是有位置極高的人在背後暗中挑唆,不然黃俊怎能背叛、怎敢背叛?   這次,將事情往太子身上靠,雖然是生拉硬扯,但在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朝廷中的那些聰明人說不定反而會相信我們這樣沒有實錘的生拉硬扯!   所以,現在我們的耽誤之急,是不能讓黃俊改口!   最好,讓黃俊之後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你,可千萬別因為之前和黃俊的交情心軟!”   說著說著,趙玉剛眼角閃過一絲寒光。   能成為大明王朝最為出色的統帥之一,能在大明朝廷長青數十年,趙玉剛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