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歌單裡單依純的那首永不失聯的愛,我突然想起了那位已經多年沒在聯係的摯友,她叫劉戀,與她的名字一樣,她喜歡人間,也留戀人間。 劉戀這個女生是一個慢性子,她不管乾什麼事情都慢吞吞的,一件事情她可能要拆分成好幾個時間段去做,我有點不理解她的這種做法,因為在我這種急性子來說,劉戀的表現簡直跟八十歲的老太太一樣。 我跟她說她的拖延癥遲早會讓她錯過她愛的人,她不溫不慍,她說她這種性格的人就沒打算戀愛。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的,在這快餐的時代,慢嚼細咽顯得格格不入。 我和劉戀雖然是同校同學,但平時幾乎不怎麼見麵,她要麼不是待在實驗室算數據,要麼就是待在宿舍看電視。我跟她唯一多一點的交際便是微信朋友圈的說說點贊,劉戀很慢,但是她吃瓜的速度可不慢,每次學校有什麼事情,她總是第一時間可以吃到第一口瓜,我跟她講女孩子不能夠這麼八卦,她說她的樂趣也隻有這個了,幾乎沒有社交圈的她,網絡確實是她的舒適圈。 那天我像往常翻看朋友圈,發現百年不發一條朋友圈的劉戀居然更新了一條動態,終於和五年的網友奔現了。想了想也是,每天都泡在互聯網的人,有個網友在正常不過了。我給她點了一個贊,沒想到她直接微信彈我消息。我問她什麼事情,她說第一次送男生禮物應該送什麼,我想了想然後跟她講,要不就送她頭上的皮筋,劉戀發了一個好的表情包,然後就沒信了。劉戀從未主動問過我關於異性的事情,看來這個C先生很對她的胃口。 劉戀談戀愛了,跟她那五年的網友戀愛了。說來也巧,那個C先生就在隔壁市上學,離我們學校不算遠,但也談不上很近。劉戀和C先生一同在麥當勞設宴請我吃全家桶,算是給我這個月老的牽線錢,說到底我也沒有做什麼,隻是C先生認為是我讓劉戀送他皮筋才有了後續的發展,不然他們不可能會在一起。我點了點頭,這麼說的話,我確實算他們的半個月老。 C先生是一個十分典型的計算機男生,他跟劉戀都是那種沒什麼社交圈子的人,而且接觸下來,這個C先生非常的有上進心,而且對劉戀確實非常好,我幻想著他們應該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畢竟如此契合的靈魂,很難在找到了。 不過,天公不作美,C先生出事了,劉戀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吃瓜會吃到自己的頭上,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劉戀已經提交了休學手續,她在校門口等著我的到來。C先生出車禍了,當場殞命,麵目幾近全非。我在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幾乎都想吐出來,劉戀站在校門口對我說,他手上戴著的皮筋沾滿了他自己的血,他該有多疼。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畢竟發生這種的幾率實在是太小太小,沉默是我最好的回答,有些東西隻能靠自己消化,而愛情卻是最難消化的。 劉戀離開了,她走的十分乾脆,這次她再也不拖延了,我有點懷念那個做事慢吞吞的女孩了,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她的背影有些淒涼,當初是兩個人,現在便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人最怕的就是習慣,她或許已經習慣身旁有他的存在,她走的很快,她想盡快的離開這個充滿傷心回憶的地方。 兩年後,當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之前長長的頭發,取而代之的是齊肩的短發。我問她這兩年去乾什麼了,她說她去了他們計劃的每一個地方,在去往最後一個地方的時候,她想通了,所以就回來了。我問她是哪兒,她說是她的墳墓。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如何去表達這種感情。我問她,她的頭發是不是也是在那裡剪掉的,她點了點頭。 從此青絲贈故人,斬斷情,斬斷念。 劉戀變了,她不在是從前那個隻會上網拖延的小女孩,她開始敞開心扉,主動與他人交談,現在的她身邊已經有很多的朋友。隻有我明白,她還是在怕,究竟是在怕什麼,我想大概隻有她自己明白。 我想劉戀應該真正的放下了,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也不用我太過擔心了,漸漸的我便淡出了她的世界,因為我覺得她的世界太吵了,我本身也不是很喜歡社交的人。 我變成了你想要讓我變成的人,你吶?你在哪兒?淩晨三點的時間,燥熱難耐的我咒罵著該死的夏天,無意間翻到劉戀發的這條朋友圈,不過很快這條朋友圈被她刪除了,或者說是隱藏了,她之前便喜歡乾這種事情。我點開聊天框,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打字問她睡了沒有,她說沒有。曾經的她可是從不失眠的,因為她總是習慣把事情拆分開來,然後慢慢的去解決,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煩心事。她問我現在有沒有興趣出去走走,我剛想發一句神經,但還是發了一句好。 “路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知道嘛,我其實很喜歡這個時候出來散步,因為總感覺身旁有一個人。”劉戀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說道。 我聳了聳肩,看著周圍一抹黑的樹,我內心有點犯怵的說:“劉戀,你在這麼說,萬一待會見到鬼怎麼辦?” 她蹲了下來,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可以遇到的話,我想知道他在那邊過的好嘛。”劉戀說完這句話後,我們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我跟她坐在路邊的水泥地上,除了蟬鳴和不時傳來的汽車聲,幾乎隻剩下我兩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嘆了口氣說道。 “愛不知所依,至死不渝。”劉戀緊接著補了一句。 我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問她要不要回去。她揮了揮繼續向前走,我問她不怕走夜路嘛?她說她感覺她的身邊始終有一個人,他就在那兒,看不見摸不著,但他一直都在。 有人拿枯葉作華章,有人棄新枝如濁秧。在這個快餐遍地的時代,我無法想象會有這樣一份特殊的愛情存在,真正的愛便是放在心底,雖無言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在之後,我們畢業了,我不知道劉戀最後有沒有愛上別人,但我知道那份愛一定會埋藏在她內心最深的記憶當中,如流星墜入銀河,絢麗卻短暫。 楊絳先生曾說過入了心的人,怎能說忘就忘,動了情的人,怎能說放就放,即使不見麵,不說話,沒有任何聯係,心裡總會有一個位置,安安穩穩放著一個人。有些人,止於唇齒,掩於歲月,有一種陪伴,不在身邊卻在心間,見與不見依然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