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時候,不知道何時起(大概小學一二年級),總是會思考一些在當時看起來讓人感覺奇怪的問題。 我為什麼不能用別人的眼睛,看見我自己,看見這個世界? 別人的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 人會死嗎?死後去哪裡了呢? 我是真實存在的嗎?這個世界上,除我以外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別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每天都在乾什麼呢? 。。。。。。 哎,小的時候,真的是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有的已經遺忘,有的卻印象深刻;有的我已經得出了結論,而有的卻疑惑至今。 而在這其中,有些問題,有些答案,隨著時間逐漸融入了我的身體,變成了我性格底色的一部分。 而在這其中,發生的各種故事與感受,請容我娓娓道來。 對於第一個問題,我的處理辦法簡單而粗暴——我叫來母親,用雙手固定住她的腦袋,額頭碰額頭,雙目相視。 我那個時候,用雙眼死死地盯著母親的雙眼。 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像我想象的那樣,通過母親的視角看見我。 我僅僅能看見的,隻有她的瞳孔裡反射出來的我的鏡像。 這一次的探索,解密讓我十分失望。 而且,我還發現,我也不知道別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甚至年歲漸長,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哎,真是活得糊塗,越長大越糊塗。 人會死嗎? 我覺得是會的。 對於我來說,第一次接觸的死亡,便是隔壁的獨居老奶奶。 她一個人居住著,右眼塌拉著,睜不開;左眼瞇著,僅留著一絲縫隙。聽力也是個大問題,經常聽不清。 每次,我路過她門口跟她打招呼,都得湊到她身前,大聲地多說幾遍。 第一遍與第二遍,是讓她反應過來;第三遍則是讓她聽清楚我打的招呼。 每次湊近她,我都會從她身上聞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與氣息。 不知為什麼,我腦海裡下意識覺得——那是死亡的氣息,那是行將就木的味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比較恐怖的五官,但湊在一起,在她臉上確顯得十分的和藹可親,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讓我忍不住靠近。 但是,我有時好奇地問爸媽老奶奶的事,他們卻說——那個獨居的老奶奶,估計時日不多了。 “哎,那個誰,是不是快不行了?” “我看估計是,畢竟這麼大歲數了。。。。。。” 。。。。。。 不知哪一天,我再一次路過老奶奶的房子前,在她經常坐著的曬太陽的藤椅上,坐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成年男性,卻再沒有老奶奶的半分身影。 後來,聽別人說,那是老奶奶的兒子。 死亡是什麼?對當時的我來說,無法得知也無法言語。 我隻知道,老奶奶再也沒出現過了,在她的屋子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的成年男性,坐在她常坐藤椅上。 而在老奶奶消失的前後,周圍的街坊鄰居卻仍像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人主動談及她。 為什麼沒有人談及她呢?難道大家都不記得她了嗎? 我因為此事,困惑不已。直到有一天。 那時電視臺播放了一部叫“大國工匠”的紀錄片。裡麵介紹了如錢學森先生,鄧稼先先生這樣為了祖國,甘於奉獻的科學家。 我十分欽佩他們這樣一群先人。 但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感和疑問,卻在我的心中醞釀,悶在我的心頭,十分難受。 而在一節小學語文課上,語文老師向我們講解這一篇寫錢學森,鄧稼先的文章時,好像有一道電流流過了我的大腦,我的疑問開花結果了——為什麼錢學森先生,鄧稼先先生就能被世人銘記,被電視播出,被寫進文章裡?然而,那個獨居的老奶奶卻不曾被大眾記住? 他們不都死了嗎? 我不知道死亡是何滋味,但我不想被被人遺忘。 我想被別人記住,我想在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 這個時候,科學家這個身份和職業進入了我的眼中。 當時的我認為,我隻要當了科學家,別人就會永遠記住我,絕對不會忘記的,就像錢學森先生和鄧稼先先生那樣。 我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個問題在我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便被我拋擲腦後了。 拜托,我就在這裡。我用我的左手打我的右手,我的雙手都會疼的好不好。 這著實是一個不值得思考的問題。至少在我小的時候,我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個世界是圍繞著我運轉的。 當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時,世界為我按下了暫停鍵,一片黑暗,萬籟俱寂;睜開眼睛時,世界為我開始運轉。 這一切,全靠我。在我睜閉之間,日升月落,四季輪回,時間流逝。 但是,這一切在一次意外之間,被粉碎了。 有一次,我在寫作業的時候,十分好奇我的小學同學們都在做些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在寫作業嗎? 於是我想著,如果我沒有寫作業,那他們是不是也會陪著我一起沒寫作業呢? 畢竟,這個世界圍繞著我在運轉著。 不過,我並不是真的不想寫作業,而是真的忘記了。 因為,我的語文老師十分的嚴厲,我很怕他。記得有次上課,他在朗讀課文,走過我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卻被嚇了一跳,心臟都漏半拍的那種。 結果那一次的偶然讓我十分的失望,我的妄想落空了——全班那次都寫了作業,除了我。 我當時真的感受到了一股被背叛的感覺,我那初始的,脆弱的世界觀在一瞬間,崩塌了。 他們,他們竟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寫了作業! 哎,萬般的無奈,我隻能接受這個殘酷而現實的真相。 前麵也說了,我想在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能讓我在死後,被別人提及。 所以,我想當科學家。 但是,這個目標不管怎麼說,都感覺不是一個短期之內就能實現的目標。 於是,我開始思考,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人記住我。而我思考之後的結果便是——給他人帶去快樂。 我想,當他們回憶起一份份快樂的記憶時,一定會記得那個曾經努力帶給他們歡樂,陪他們一起歡笑的我的。 所以,我從小就特別在意他人的情緒。而且不知為什麼,我也總是能敏銳的察覺到他人情緒的變化。 而由這得來的歡樂與苦澀的回憶,也隻有自己來默默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