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在這裡。”市郊區某精神病院的看護室裡,張亮眼神迷茫地隔著鐵欄桿看著外麵明亮的世界。 半年前為了寫小說他辭掉本職工作,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麵,雖然和小網站簽約,但並沒有太多收入。 這天中午有個中年人還有兩個年輕人來到張亮的家裡,敲開了張亮的屋門。 “你是張亮吧。”中年人說話時流露出的一種自信,不似張亮過去在單位見過的打工人那種混一天是一天頹廢般的感覺。 張亮點了點頭隨即把中年人請進自己房間。 由於每天都在構思小說劇情,跟煩惱自己為什麼沒有讀者,張亮很少有時間打掃房間。 不過好在和母親住在一起,在母親的日常維護下,張亮的房間還算看得過去。 “在家裡寫小說呢,你怎麼不去工作?”中年人語氣平和地說道。 在此之前已經好幾個人問過張亮這樣的問題,張亮的父親,張亮的表叔表姑等等,但張亮的回答基本沒有變化。 “現在打工沒有意義,不如給自己乾。”張亮說著似是又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份工作。 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下班就呼呼大睡,連一點屬於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而且工資基本隻是該市的最低水平,連社保都要自己交。 “那你也不能整天呆在家裡呀。”中年人繼續說道。 而張亮卻在心裡小聲嘀咕道:難道我喜歡呆在家裡嗎?如果給我一份公務員的工作,我也願意每天朝九晚五,什麼都不想。 然後周末休假約女朋友逛街買東西。 實際上,自從辭職以後,張亮很少再和外界接觸,眼看張亮已經年過三旬,母親為此非常擔心。 中年人說話時依舊保持著耐心:“這次找你就是跟你談談話。” 而張亮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中年人的身份。他甚至在猜想莫非自己在網上投的稿子被什麼人看中,才有人來找自己。 直到最後張亮稀裡糊塗地跟著那個中年人和兩個年輕人離開房間,坐上一輛寬敞的黑色麵包車。 路上中年人時不時和年輕人聊起城市的變化,這樣的氛圍讓張亮覺得很舒服。 事實上,張亮雖然從未寫出過一本能給自己帶來經濟收益的小說。但是對於國家大事,城市變化,他卻是十分關心。 偶爾張亮也會插上兩句話。 但中年人和那兩個年輕人對張亮的話似乎並不十分在意。 過了一會麵包車停在市某精神病院門口,張亮才察覺到有些不妙。 早些年張亮從國外務工回家時,便有過精神病史。 那時張亮心想可以借此訛對方一筆錢,便“串通”母親去精神病院“裝病”。 但是最後找律師得知如果要跟外企打官司的話,必須經過國外的機構鑒定。 那時心虛的張亮和母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是,後來張亮隻好又托親戚幫自己找工作。 可有著精神病史的張亮,親戚們也大都不會介紹好的工作給他。 好不容易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但張亮隻乾了一年就乾不下去了。 他覺得工廠的生活實在沒有意義,每天十幾個小時都是在重復同樣的事情。 而最關鍵的是在那樣的崗位上張亮得不到一點滿足感。 經濟上的收入幾乎是全市最低水平,每天回到家還總是被家裡人念叨。 在經濟和精神雙重壓力下張亮最終選擇了辭職在家寫小說。 雖然暫時沒有了經濟來源,但他總是自己跟自己說隻要等自己寫的小說火了以後家裡人一定會對自己改觀。 然後他還要買大房子,小汽車。 張亮總是這樣不斷安慰自己,可是現實中,卻隻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小說網站願意和他簽約。 而當時的張亮想都沒想就和這個小網站簽約了,在他看來是金子不管在哪裡都會發光。 可結果卻是,張亮就這樣寫了半年,幾乎連一分錢也沒賺到。 每天還要麵對母親的數落。 直到今天,那個中年人和兩個年輕人來到張亮家中。 汽車在市某精神病院停下的時候,坐在張亮身邊的兩個青年人,一左一右分別抓住張亮的手腕。 而張亮仿佛認命一般沒有做任何地抵抗。 之後張亮被那兩個青年人帶到看護病房,母親也在為張亮辦理入院手續。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張亮想不通,自己一沒有打人,二沒有鬧事,為什麼自己會被關進精神病院。 最後,母親為張亮辦理好入院手續後來到張亮麵前。 “張亮,好好看病,出來了咱們找份工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好乾。” 看著母親憔悴的模樣,和聽到她擔憂的語氣。張亮才發覺自己這半年疏忽了。 可他仍不覺得寫小說有錯。他不願意像工廠裡的那些人一樣,每天活的像臺機械。 他覺得自己是個活人,有血有肉有思想會思考的活人。 “我沒有病,有病的是你們,這個社會病了。”張亮小聲嘀咕道。 他在心裡想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太多,造就了這個病態的社會。 跟著他看到那兩個年輕人換上了護士穿的白大褂,而那個中年人也換了一身白大褂。 “我沒有病,我要見我的主治醫生!”張亮憤怒地嘶吼道。 而母親又是擔憂又是責備地看著他:“張亮,聽媽媽的好好看病。” 張亮想一把推開母親,但是理智讓他並沒有這樣做。 於是他放低了一點聲音說道:“就算我現在是病人,我想見我的主治醫生總沒有錯吧。” “張亮,聽媽媽的,這裡不是家裡,你別鬧了。”母親依然在苦口婆心地勸導。 而張亮這時已經看到剛才那兩個年輕人正並排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張亮,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其中一個青年男護士說道。 而張亮依然堅持道:“我就想見見我的主治醫生,跟他說幾句話。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兩個男青年互相看了一眼,緊跟著他們一左一右又拉著張亮離開了看護室。 “張亮,張亮……”看護室裡便隻剩下母親一個人小聲又帶著幾分絕望地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