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亮看來這家醫院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或者相對正常的。 　　他們沒有危害到社會安全，但都被家人強製送了進來。 　　甚至有的還是為了金錢利益，比如老莫，他總是抱怨自己花的錢很少，而自己的退休金全部都在自己女人手裡。 　　而張亮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因為沒有掙到錢，才被母親送進這裡。 　　可是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不去工作掙錢是因為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而且所謂的工作不過是給人打工罷了，既不能獲得物質上的成就，也不能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有的僅僅隻是剛剛滿足生活的一點點報酬。 　　哪怕有一份穩定的長期的正式工作，張亮也願意每天忙忙碌碌，像個正常人一樣。 　　事實上，過去那份工作，張亮做的也可謂兢兢業業，他在工作的時候，從來沒請過一天病假。 　　上班時也是非常認真，可是，換來的卻是領導三天兩頭的指責，還有家人的責備。 　　母親總是責備他的工作不好，將來找女朋友，人家也會挑剔。 　　這樣的生活不是張亮想要的，所以他辭去工作決定在家裡寫小說。 　　可一開始就不順利，隻有一家很小的網站願意簽約張亮的小說。 　　而張亮想也沒想就簽了合同。 　　就這樣寫了半年，張亮才發現自己的小說居然隻有兩三個人在追讀。 　　但這並沒有打擊到張亮的創作熱情。 　　就在他還在構思寫書的時候，卻被家人送到了這裡。 　　此時的張亮越加覺得自己看到了這個社會最黑暗和病態的一麵。 　　他想起魯迅先生棄醫從文的故事，一個人或者一個社會的病態無法用醫藥來徹底解決，因為那是精神層麵的問題。 　　他覺得精神病不可能通過藥物或者這種暴力的治療方式徹底治愈。 　　“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這是老莫第一次見到張亮時提出地問題。 　　而張亮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住多久是他可以決定的嗎？他壓根一天也不想呆在這種地方。 　　張亮想了一下反問老莫：“你住多久了？” 　　而老莫伸出兩根指頭比劃了一下：“八年了。” 　　說完老莫又指著一旁的張強說道：“他也住了五年了。” 　　張亮這才有一點崩潰，老莫在這裡住了八年，張強住了五年。 　　張亮不知道如果讓自己在這裡待上哪怕一年，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能真的會發瘋吧。 　　看著這間小小的簡陋的房間，張亮很難再和老莫繼續聊下去。 　　他這次是真的想要見一見自己的主治大夫，問一問自己需要在這間醫院住多久。 　　可老莫並不知道張亮的想法。 　　這時卻見張強走出了房間趴在走到盡頭的鐵門上喊道：“護士，護士，我餓得很。” 　　他的模樣和聲音都像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盡管他的外表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而且他的真實年齡已經快三十歲了。 　　幾個值班的女護士走了過來，像似哄小孩一樣地語氣說道：“強強，你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張強也沒有回答，隻是依舊說自己很餓很餓。 　　“強強你要好好吃飯，看你瘦的。”女護士對張強依然表現得十分耐心。 　　過了沒多久張強捧著一個大大的蘋果回到了房間。 　　這是張強父母存在醫院裡的，因為精神病院的特殊性，這裡病人的床頭櫃並沒有上鎖，家裡送來的吃的零食全部都寄存在外麵護士房旁邊的儲藏室裡。 　　每天午餐過後和固定的時間，每個病人也隻能取一點點零食。 　　看到張強回到房間，張亮再也忍不住了。 　　他跟著走出房間，來到走廊的盡頭。“護士，我想見我的主治大夫可以不。” 　　隔著鐵門走來的是一個女護士，他看到張亮之後，笑了笑說道：“主治大夫今天不在。你有什麼事？” 　　張亮想了想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小護士聽到張亮的話後，又看了看他說道：“你昨天才來就想出去？” 　　張亮想說自己還要寫書稿，哪怕讀者隻有兩三個人。可是話到嘴邊卻被他咽了下去。 　　這時另一個女護士看到張亮說道：“張亮，你是不是又想被電擊了。快回房裡區。” 　　想到昨天的經歷，張亮有點慫了。 　　隻好怏怏地回到病房裡麵。 　　這時老莫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吧。” 　　張亮咬了咬牙，如果讓他像老莫那樣在這裡呆上八年，他寧可死掉算了。 　　而老莫這個時候又看向張強。找書苑 www.ｚhaoshuyｕan.ｃoｍ “強強，蘋果好吃不？” 　　張強卻隻是捧著蘋果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後一臉怪笑地看著老莫。 　　又過了一會，老莫終於拉下臉來問張強要蘋果吃了。“強強，把你地蘋果留一口給我吧。” 　　剛來這裡地張亮顯然是體會不到此時老莫的內心狀況的。 　　他實在看不下去老莫這樣低三下四地模樣，便離開了房間，一個人在過道裡散步。 　　也是在這個時候，張亮遇到了向蘭。 　　向蘭的年齡比起張亮還要小上幾歲，所以後來向蘭一直親切地稱呼張亮為“哥哥”。 　　而第一次見麵時的向蘭正在幫醫院裡地護工打水。 　　起初看向蘭地模樣，張亮還以為他時醫院裡地護工。 　　在醫院裡除了穿白大褂地醫生護士之外，還有護工，他們不在病區裡的時候通常都身穿便服，隻有進病區打掃衛生或者給病人送飯送菜時才會穿上白大褂。 　　向蘭給張亮地第一印象是一個充滿陽光開朗的大男孩，一點也不像是長期被關在精神病院裡病人該有的樣子。 　　而張亮看著他提著兩個水壺費勁的模樣，便主動走上前去問他要不要幫忙。 　　向蘭點了點頭然後道了聲：“謝謝。”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提著水壺從走道一頭的水房來到走道另一頭的護士房這邊。 　　“一會要吃藥了，要提前打開水。”向蘭說道。 　　而張亮點了點頭，在來這裡之前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精神病院裡的事情。像是每天吃藥這些都是常識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