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洗漱完回來時又看了一眼張亮,張亮以為他還要說剛才的事。 卻見老莫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之後像似有什麼秘密一樣,把張亮叫到身邊問道:“你進來到現在沒簽過什麼東西吧?” 張亮搖了搖頭,然後正好奇老莫為什麼問這種問題時,老莫接著說道: “記住,你既然進到這裡麵,不管誰叫你簽什麼東西都不要簽。” 說完老莫又繼續補充道:“你知道向蘭吧。” “知道。”張亮剛剛才和向蘭在一起交談過。 而老莫接著說道:“他就是被他姑姑騙了。” 張亮聽到這裡好奇起來,怎麼還有這樣的事。難道是向蘭的姑姑騙向蘭進來的嗎? 老莫這時也耐心地說道:“反正你記住,不管別人說的再好,啥字都不要簽。” 說完老莫仿佛又回憶起自己的事,然後又說起向蘭之前的經歷:“向蘭本來和他奶住,戶口和他奶在一起,按理說,他奶是他的監護人,他奶死後,他們住的那套房子就是向蘭的了。” 老莫說到這裡,張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接著又聽老莫講道:“但是向蘭姑姑把向蘭送進來之後,第二天就讓向蘭簽了協議,把他的戶口轉到他姑姑家裡。然後向蘭他奶那房子,就和向蘭沒有關係了。那可是向蘭他爸拿命換的。” 說到這裡老莫咬緊了牙關,張亮明顯可以感覺到老莫憤怒的心情。又聽老莫重復了一遍:“向蘭他家的房是向蘭他爸拿命換的。” 而且因為張亮跟向蘭的關係,張亮心裡也有一點憤恨。 老莫又接著說道:“後來,向蘭他姑把向蘭關進來,向蘭他姐結婚就占了向蘭家的房。” 張亮現在算是明白了,向蘭的姑姑和向蘭的大姐大姐夫住著他們原本的房子,而向蘭的二姐二姐夫住在原本屬於向蘭的房子裡。 難怪向蘭會說自己不可能出去這樣的話。 如果向蘭出院的話,他要住在哪裡?租房的話,又得向蘭的姑姑花錢,又要有人照顧向蘭,以向蘭現在的情況,短期內肯定找不到工作。 老莫說完向蘭的事後,又小聲說道:“這事呀,咱這的病人基本上都知道。向蘭我想他也明白,就是他不對人講罷了。” 因為和向蘭短暫的接觸,張亮變得對向蘭的處境非常同情,而對向蘭的姑姑多了幾分憤恨。 他恨不得自己能夠為向蘭出頭,可是又一想自己現在的情況又能比向蘭好多少呢? 這時老莫又好奇地問張亮:“你家裡情況怎麼樣,看你媽對你還可以。” 而張亮沒有答話,實際上在進醫院之前他在家裡就有點敵視自己母親的情緒,怪母親當初讓自己“裝病”,而如今這種敵視的情緒隻比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張亮沒有說話,老莫卻是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說道:“這一家人,就是自己和自己的父母。女人呀,要是有了孩子那才能叫自家人。” 說完老莫也不再說話,翻身躺在自己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亮卻感激老莫跟自己的談話,同時心裡卻充滿了波瀾,他現在並不了解進到這所醫院裡的所有人,僅僅隻認識老莫,張強還有向蘭。 而在得知向蘭的經歷之後,張亮居然對自己的母親也有了防備。 實際上,在張亮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和母親就因為感情不和而離婚了。 但是離婚後的母親帶著張亮,也沒有找別的男人。 而張亮的父親年輕時並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很少去看張亮,更不要說給張亮物質上的東西了。 雖然如此,張亮長大以後,張亮父親和母親的感情矛盾卻漸漸緩和。 尤其是張亮從國外回來那幾年,父親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得努力工作,而且每個月都往家裡拿錢。 而母親也接受了父親的好意。 直到張亮後來找了份外地的工作,父親和母親還時不時一起來看張亮。 可是從什麼時候,一家人的關係開始變得呢?張亮已經記不清楚了。 可能是從張亮在外地工作了好多年,工資沒漲過一次,而且張亮兒時的玩伴都一個個結婚生子,隻有張亮還一個人單著的時候開始吧。 現在的張亮戶口和父親在一起,卻和母親在一起生活。 原因自然是母親想要盡可能地給張亮營造一個更加舒適的生活環境。 畢竟張亮的父親雖然這些年有所改變,但終究不是一個勤快的人,在張亮母親的話說:如果讓張亮和父親生活在一起,要不了半個月,就把家裡弄得跟豬窩一樣。 隻是,現在的張亮還體會不到母親的用心良苦。 而和老莫的這一番對話,尤其在知道向蘭的經歷之後,張亮對母親卻又多了一份芥蒂。 不過比起自己,張亮此時更想幫助的還是向蘭,尤其向蘭是那樣“崇拜”自己。 於是,張亮對老莫道了聲謝謝之後,便朝著向蘭的房間走去。 這是張亮第一次進向蘭的房間。 他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年齡較大的病人,而不是向蘭。 對方似乎不是很歡迎張亮,但坐在屋裡正在看書的向蘭卻擺了擺手叫張亮進來,還熱情地說道:“哥哥,你來了。” 而看著向蘭此時樂觀的心態,張亮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病房裡沒有座椅,向蘭便讓張亮先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後跟向蘭介紹起自己的室友。 “睡在靠門的那張床上,剛才開門的那個叔叔叫李超,他不喜歡說話,喜歡安靜,我們小點聲別打擾他。” 說完,向蘭又指著自己床邊說道:“睡在中間的爺爺叫老喬,老喬行動不方便,平時都要人照顧他。” 張亮跟著向蘭朝老喬看去,隻見老喬看上去七十多歲的樣子,渾身上下都瘦的皮包骨頭一樣。 此時老喬正一副優哉遊哉地模樣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知說著什麼胡話。 偶爾張亮可以聽到幾句:“向蘭,你朋友來了。來坐,給他倒茶。” 而之後,老喬又說些什麼,張亮就聽不太明白了。 向蘭這時說道:“老喬就是這樣,你別理他。” 而張亮聞言也不再去費神聽老喬說些什麼,跟著朝向蘭的床頭看去。 那裡擺著厚厚的一摞書,最上麵的是一本加厚版的新華字典。然後還有一些勵誌書心靈雞湯之類的書籍。 向蘭這時說道:“這些書都是二姐給我買的,哥哥,你要看的話,可以隨便拿。” 張亮則好奇地翻看起向蘭平時看過的書籍。 他隻是想了解向蘭的精神生活,但是,張亮自己對這些書大多看不進去。 比如有一本講述國外某知名大學上百名學生的成功經歷的書籍。 在張亮看來,這就是一本“雞湯”,還是本“毒雞湯”。 特別對向蘭來說,他連和其他人一起公平地參加高考的機會都沒有。 知道這些人的經歷會給他的人生帶來什麼好處呢? 但是張亮卻沒有說話,隻是隨便拿起一本讀者雜誌翻了起來。 向蘭則安靜地陪在張亮身邊。 直到張亮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有一種花在野外開得很美,而每當人們把它摘回家時,就會枯萎。 他把這篇文章拿給向蘭。 張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向蘭分享這篇文章。 但是,向蘭卻很認真讀了一遍,然後看著張亮說道:“哥哥,這篇文章寫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