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相持不下(1 / 1)

晉周春秋 涼血青年 2891 字 2024-03-16

晉周告訴叔向,可以帶著遠道而來的子產,回羊舌氏的府邸去休息一下,不用大冷天跟著擔驚受怕。至於叔向會不會遵循通行做法,安排幾個侍婢,給外國客人當做“那什麼伴”來暖暖身子,就隨他去了。   奈何叔向不願在此時離國君而去。晉周準備上馬的時候,叔向還跟過來勸諫,說國君其實不必親自犯險,他自己願意去勸解雙方。   “國君之軀,重如千鈞。下臣以為,不必以身犯險。請國君命下臣前往,斥責雙方,命其罷兵!”   晉周聞言,對叔向行了個禮:“愛卿,你對寡人的忠心寡人一直是懂得的。不過,欒氏、中行氏、士氏三家的矛盾,我估計羊舌氏很難解決吧!”   叔向默然,晉周安撫他道:“叔向放心,寡人繼位以來,自問不曾像先君一般逼迫過眾卿,彼輩也不敢對寡人不利。況且,這是晉國都城新絳,寡人正在新絳城中。若有侈卿跋扈,難道寡人要做一隻縮頭烏龜,裝作不知道?寡人已經身披厚甲,身邊的武卒,也都是與楚、齊作戰過的,怎麼能不前去平亂。”   叔向點頭稱是,說既然國君之意已定,拿自己決不能臨陣脫逃。於是叔向也身披甲胄,上了一輛戎車,跟隨在晉周身邊。叔向對子產行禮,說道:“今日不幸讓子產見識了晉卿的跋扈。”子產還禮,口稱不敢,但沒有做任何評論。   武卒整齊的腳步聲和輕騎清脆的馬蹄聲,一路響徹街市,喚醒了新絳的庶民。新絳城中的三教九流都是見得多了,晉國哪一家強卿沒有見過?他們一看今天這架勢就知道,還是躲在家裡別出門比較明智。   武卒行至士氏之宮附近,喊殺聲漸漸傳入晉周的耳朵,接著就是一片狼藉出現在眼前。隻見士氏之宮的宮墻榻了一段,士氏之卒與中行氏的殘軍合而為一,排著整齊的軍陣,隔著殘墻和瓦礫與欒氏對峙,中間有不少屍體。看樣子,已經激戰過一陣了。   之前士匄領兵去了虎牢,留下士鞅守家,也算鍛煉一下自己的繼承人。士鞅年不及弱冠,由士弱輔佐留在了新絳。   中行偃遭遇欒氏突襲,丟失宮室之後,逃竄到士氏之宮,心有餘悸。本來士氏想要固守宮室,待天明之後,再想辦法反擊。但中行偃左看右看,覺得士氏的宮墻也沒多高,估計還是守不住,就力勸士弱,中行氏與士氏兵力占優,不如趁欒氏還沒來,出宮列陣!等欒氏之卒前來,正好擊其未穩、對方猛將再勇,也不是軍陣的對手。   士弱領兵作戰的經驗不足,聽中行偃說了一遍欒氏是如何攻破中行氏宮墻的,也覺得中行偃說得有道理,聽從了他的建議。但意想不到的是,欒氏之兵來得極快,士氏之卒還沒成列就攻了過來。倉促之間,雙方混戰一陣,士氏敗回宮內,欒氏趁對方混亂,用圓木一舉擊垮了一段宮墻!   幸虧士氏之卒整個冬天都在防備著,反應還算快,聚集起來在斷墻處與欒氏之卒反復推搡爭奪,拚盡全力終於保住自家宮室未失。   士匄不在,中行偃作為上軍將,不能在士弱麵前做縮頭烏龜。所以在自家時躲在後方的中行偃,此時就站在軍陣之後,準備親自指揮。   而欒氏士卒已經激戰了大半夜,欒黶正扯著嘶啞的嗓子發號施令,欒氏之卒一個個氣喘籲籲,滿臉的疲憊。但對麵的守軍守住了宮墻的缺口,終於完成列陣,欒氏之卒也不能不咬緊牙關。不然若對方趁機進攻,欒氏自己就會陷入混亂之中,傷亡絕對少不了。   就在這微妙的時刻,攻守雙方都聽見一片陌生的腳步聲接近,甚至混雜著馬蹄聲。欒黶和中行偃循著聲音看過去,兩人全都大驚失色。   “是中行氏的援軍!”   “是欒氏的援軍!”   雙方的軍陣都有些動搖,但此時天色更亮了一些,仔細查看就能發現,這裝束,不是國君的武卒嗎?而且怎麼還有這麼多輕騎跟在武卒後麵?   混在輕騎之中的晉周,本想打馬上前,但終於還是留在輕騎簇擁之中,看著眼前的情景哈哈大笑。   “二三子好興致,居然會獵於新絳?請問獵獲如何啊?”   見國君前來,中行偃趕緊告狀:“國君!下軍將欒黶於深夜攻我中行氏之宮,放火毀我宮室,還擄我家眷,請國君為中行氏伸冤,治欒黶之罪!”   欒黶聞言大怒:“豎子住口!國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明明是中行氏與士氏包藏禍心,積蓄甲士於新絳城中;夫人欒祁串通士氏,攜欒氏嫡子欒盈潛逃至士氏宮中!他們明顯是想要對欒氏不利,欒氏是不得已而自保!否則為何不交出盈兒!”   欒黶也懷疑國君與他們串通了,但國君態度未明,尚並不敢公開質疑國君,隻好先把矛頭指向士氏和中行氏。   晉周大概明白了事情起因,他也不多問,隻是對著欒黶和中行偃各行一禮,說:“寡人繼位之初,就曾經說過,晉國上下,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請上軍將、下軍將自問,身為晉國之卿,居然在新絳互相攻殺,這是為臣者該做的事情嗎?”   中行偃一貫不學無術,但在這緊要關頭,他的腦子也轉得不慢。   “國君明查,欒黶身為下軍將,起族兵攻我,為首禍者,若有不臣之事,當先問欒黶!”   欒黶反唇相譏:“妄言!中行偃與士匄欲行不軌在先,而且誘騙欒氏嫡長子。倘若下臣不來相救,怎麼能稱為‘父父子子’呢?”   “……果然不會這麼容易。”晉周心中暗道。   晉周把大部分精力用在新政上,平時與眾卿來往不多,而與自己任命的職官經常接觸。職官多出身於破落貴族,甚至是庶民,早已失去特權,其權力來源於國君的任命,因此對國君的命令必須聽從。   但是卿族不然,他們的權力地位來自於血統,是天生的!他們可不僅僅是晉國的臣,同時也是本族的宗主,是本族領地上的君!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怎麼會一兩句話就能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