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元1611年。 開普頓-WY928星球,大中華區-月亮灣。 黃昏時分,小鎮馬棚裡,一名雙手纏滿繃帶的少年,正躺在麻袋上,翻閱著一本牛皮本子。 那是他父親的日記。 在日記首頁有這樣一段被他父親視為座右銘的話。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的想象力從沒有受到過限製,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 “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了些,決定隻改變我的國家。” “當我進入暮年後,我發現我不能改變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 “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作為一個榜樣,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 “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然後誰又知道呢?我甚至有可能改變這個世界。” 少年名叫阿爾維斯,中英混血,父親早逝,母親勞拉靠著獨特的釀酒手藝把他養大。 作為外來種族,自打人類移居開普頓-WY928星球並簽訂《魔典契約》以來。 七次挑戰原住民極夜族全部以失敗告終,並被極夜族首領‘末日元首’剝離了指紋、武器、創新、娛樂、科技、自信心、希望等真言。 可即便如此,大中華區依然靠著紮實農耕、各種精湛技藝成為了星球上最成功的外來種族,漢語也自然而然成為了星球上的通用語言。 月亮灣紡織品有著‘中華精湛技藝之一’的稱號,向來惹得其他國家爭相采購。 阿爾維斯的母親勞拉也是費了好些佳釀,才尋得門路給兒子找了個運輸小隊的差事。 在人類失去了‘娛樂’真言之後,也算是告別了‘娛樂至上’的時代,一些浮誇的技能經過沉澱倒也在朝著正向發展。 酬勞分配從而更加明確,直接與工作貢獻性、風險性、工作量等成正比。 母親勞拉既不想兒子整天窩在家裡給自己打下手,又不想兒子從事危險性高的工作。 深思熟慮之後便給他選擇了月亮灣運輸隊,這份酬勞不多但相對安穩的差事。 它的主要工作內容無非是將紡織原料運回以及將成品運出,這份在外人看來十分普通的工作卻正合阿爾維斯心意。 既能遊山玩水增長見識,又能規避過分與人打交道,對於一個略微內向的少年來講簡直就是種恩賜。 不過今晚便是阿爾維斯任職運輸小隊隊長以來,首次帶隊運出貨品,也將是他第一次直接與極夜組打交道。 由於‘末日元首’在與人類簽訂的《魔典契約》中規定;“各國可以按照人口比例劃分居住區,在所屬區域可以施行原有律法。 但有一條“極夜族利益高於一切!” 所以為了監控人類不讓其觸碰所失真言,‘末日元首’特意成立了極夜組駐紮在各國的交通樞紐、重要地區。 小隊原本的隊長名叫王山集,是阿爾維斯發小王盔的父親,因傷辦理了提前退休。 據說那傷是當年在運輸過程中與極夜組發生口角,被魔法所傷落下的後遺癥。 王山集本有意讓兒子王盔來接任隊長一職,也算是子承父業。 無奈王盔自己不樂意,還向父親推舉了死黨阿爾維斯,這才有了現在這個不善言辭的青年隊長。 出發之前運輸隊成員的家屬們都在做著最後的囑咐。 唯有阿爾維斯的母親勞拉好像沒事人一樣,隻是簡單幫兒子準備好乾糧之後便催促著兒子早去做準備。 正因如此,阿爾維斯才會躺在馬棚裡靜等其他隊員的到來。 又默讀了一會兒之後,阿爾維斯合上日記,順手將背包拽來墊在頭底,仰頭看起了天上那道不規則的空間裂縫。 他緩緩抬起了纏滿繃帶的手,輕輕比劃著,好像是想把它縫上一樣。 不經意苦笑兩聲後,他才放下手,用力將那本日記蓋在了臉上。 如今的人類,對於地球早就沒有什麼可以遺忘,有的隻是古籍中對其描述的模樣,畢竟落魄的家園也不值得幻想。 就連月亮灣這個名字,都還是最初登陸此地的一代人,為了懷念月亮所命名的。 所以說如今帶著創口的天空、不溫暖的太陽,以及那零星的空間裂縫才是人們的習以為常。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阿爾維斯迷迷糊糊聽到了遠處有喊叫聲,他拉下本子斜眼看去,隻見發小王盔正在遠處張牙舞爪。 小隊其他成員在阿爾維斯睡著以後也都陸續趕來,隻不過見他熟睡便沒有打擾。 不過王盔向來是閑不住,他一來便從馬槽底翻出了自己刻製的象棋,張羅起了局子,而剛剛那一聲叫喊正是他對輸棋的氣急敗壞。 由於被剝離了娛樂真言,所以人類任何娛樂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隻不過月亮灣還算不上重要地區,也沒有極夜組駐守。 所以小隊幾人才得以在空閑之時殺上兩盤,提前警惕,躲過極夜組每月一次的搜查也就沒了危險。 阿爾維斯沒了睡意,隨即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用力搓了搓臉。 對他來說隻是遠遠看著熟悉的隊友們,心裡便會生出種莫名的踏實感。 輸不起的王盔盡力壓低著聲調,此刻他早就忘記了收腹,任由肚腩隨著情緒搖晃。 同時搖晃的還有他那滿頭自然卷,如此形象再加上沒理辯三分的神情活像個潑婦一般。 相比口齒伶俐,嘴不饒人的王盔,坐在棋盤對麵佩戴著眼鏡的清瘦少年則顯得格外平和。 少年名叫崔為,算是鎮子上少有的苦命之人。 他在本該求學的年紀接連經歷了父母離世,隻得跟著奶奶生活,後來又為了照顧奶奶而放棄了鐘愛的求學之路。 小鎮上對於崔為父母的死因一直都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們是做了他國間諜事情敗露而被處決,也有人說他們是死於了極夜組的濫殺無辜。 身為同齡人的阿爾維斯和王盔在聽說了崔為的情況以後,便會偶爾提供些生活上的幫助,一來二去三人也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阿爾維斯在遠處看了會,直到天色變暗才起身慢步向幾人走去,臨近時他才聽清王盔毫無道理的詭辯話語。 “嘿!四眼,我就問你我這老帥憑什麼不能過河!”四眼是王盔打趣崔為所起的外號,隻有他會這麼叫,小隊內其他成員包括阿爾維斯在內都習慣稱呼他作小為。 崔為表情木然,用食指推了推鏡框平淡道;“你見過豬會遊泳嗎?” 崔為看見從王盔幾人背後走近的阿爾維斯,剛要張嘴便被示意別出聲,他心領神會,嘴角微起,不再多說。 王盔幾人見自己這邊棋子已被崔為吃的七七八八,仍舊不肯認輸,王盔更是急得抬起左腳踩在了棋盤邊想要賴個和棋。 崔為皺則是著眉頭,任憑王盔如何巧舌如簧也要和他分個勝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在王盔一籌莫展之際,身後有個嗓音響起“小為,這局要不就和了吧,要不然這一路他一直纏著你,你可別想安生。” 王盔聞聲先是被嚇了一個激靈,然後立馬轉身,嬉皮笑臉道;“嘿!老大你醒啦?” 阿爾維斯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幾人,還順手拍了下王盔的肚腩。 王盔這時站起身來,用手指著棋盤得意道;“嘿!這不,趁著你睡覺的功夫,我和四眼殺了一盤,你要是再晚點起來我肯定贏他!” 崔為“哼”了一聲站起身來,道;“今天看在老大的麵子上我就放你一馬。” 崔為雖然性格木訥,做事要強,可也懂得察言觀色,說完便蹲下身子整理起了棋子。 王盔見崔為妥協,對著阿爾維斯雙手一攤,擺出了個勝利者的姿勢,直到被阿爾維斯踢了一腳,他才也蹲下身子收拾起來。 此時距離小隊出發時間越來越近,阿爾維斯剛要轉身去提領貨品,便被王盔叫住“嘿!對了老大,剛才來時我路過你家,碰見了勞拉大嬸,她讓我把這個給你,還讓你務必戴上。” 阿爾維斯隨手接過了王盔扔來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顆一寸左右大小,獠牙狀吊墜。 他沒有多想,簡單得打量了兩眼之後便戴在了脖子上。 對於母親說的話阿爾維斯向來是無所不從的,就如同母親百般叮囑過一樣,他也從未在人前摘下過手上繃帶。 提領完三車貨品之後,阿爾維斯策馬在前,月亮灣運輸小隊正式啟程奔向了琳瑯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