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賜使徒是被神明特殊對待的人群，他們的呼喚有極大的概率引來神明的窺視，甚至是意誌的投射，而他們也因此受到了更加頻繁的汙染，雖然比起無知者隨意誦念神的尊號要來的輕上許多，但長此以往總是會讓他們產生一定的異變。 　　有人獲得了超越凡俗的力量，有人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沈江秋要好些，夾在中間，屬於既沒有力量也沒有變成怪物的那種，成為受賜使徒帶給他的隻有脫離本體後會成為新的生命的血肉，這讓他在受傷的時候總是害怕自己的傷口處會蹦出一堆長著觸手和眼睛的肉球，然後圍著他叫爸爸。 　　“鎮痛針，消炎藥，止血劑……縫衣針？倒是也能用……怎麼還有烈酒？這也是用來消炎的嗎？”唐羽在托林曉曉買的藥物中一陣翻找，最後拿出一瓶烈酒一臉疑惑。 　　“如果不是放錯了口袋的話……”躺在旁邊等著手術的沈江秋突然開口，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那可能就是麻醉劑了。” 　　“唔……”唐羽再次審視了一下那些藥物，發現其中確實沒有任何人麻醉類藥物。 　　也許是習慣為楚華哲處理傷勢了，他總是下意識的忽略麻醉用的藥劑。 　　楚華哲並不在意疼痛，自從他成為受賜使徒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再也無法擺脫疼痛了。 　　與沈江秋不同，作為長生天的受賜使徒的楚華哲，他的血肉早已不再是人類所該擁有的樣子，那些細胞的聚集成了無數的肉塊，附著在他的骨頭上，扭曲，蠕動著——雖然從表麵看不出什麼就是了。來自世界之外的低語在他的耳邊回蕩，他的靈魂趨於瘋狂，所有人都說，他是最接近塵神的那一個，沒有之一。他隨時都能跨過那道門檻。 　　唐羽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會選擇壓抑自己，而不是去跨過那道成神的門檻，當時楚華哲是這樣回答他的： 　　“隻有從舊日歸來的支配者們才有資格稱為神明，所謂塵神，不過是被汙染奪取理智而失控的可憐蟲罷了。” 　　當時的唐羽隻是撇撇嘴，心說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成為塵神，因為他做夢都想去光幕外的世界看看，這個夢想自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紮根，在偶爾月光化作血紅色的夜晚，籠罩在天幕上方的雲霧會稀薄一些，那時的夜晚就能瞧見星星。 　　小時的唐羽十分喜歡在那時仰望星空，他想象著那些星星其實是其他的一個個世界，那裡有著和無憂城不同的建築與服飾，那些高大的，可能是圓形的房子每到夜晚就會發出耀眼的光；而那些人的衣服，則是用最柔軟的布料製成的——比那些“貴族”的老爺們的還要柔軟，穿起來不會磨的皮膚疼，甚至還會在上麵鑲嵌各種寶石。 　　當他把這些講給爺爺聽的時候，那個慈祥的老人摸著他的頭，告訴他：傳說中，在久遠的過去，他們的世界就如他想象中的無數世界那樣，閃閃發光。 　　於是唐羽就萌發想要去光幕外看看的想法，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人們都說光幕外的世界早已崩毀，但他埋葬爺爺時，站在山丘上，望見的卻是天幕外的一望無際。 　　…… 　　手術結束，沈江秋沉沉睡去，唐羽把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完之後，下了一趟地下室，打算把林曉曉和胡纖雪叫上，出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至於楚華哲，現在大街上到處都是他的通緝令，雖然巡查並不怎麼嚴，偽裝一下也能混過去，但萬一被認出來，他們幾個就必須帶著個傷殘患者迎擊一整支全機械化部隊了。 　　無憂城目前最先進的機械化部隊，莫過於所屬異端裁判所的修正機關麾下的特遣隊，這個組織對蒸汽能步行者的配備率達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上，幾乎在大街上遇到的每支巡邏隊都配有一臺。這種鋼鐵怪獸的駕駛艙最多支持4人駕駛，但它的外殼上卻能坐更多人，要是實在沒有位置了，你甚至可以把自己掛到蒸汽炮的炮管上去。 　　聽說特遣隊前年拿到了裁判庭的撥款，組建了研究所開始嘗試對單兵裝備進行升級，先前趙文軒在傳回來的情報中也提到過一些，說是隔壁的家夥天天找搜查科的人炫耀特遣隊的新裝備——一款酷斃了的蒸汽動力甲。 　　“它的主體由高強度鋼鐵構成，外觀呈厚重的深黑色，裝甲上鑲嵌著各種復古的金屬零件和刻有復雜圖案的齒輪，使得整件裝甲看起來既堅固又神秘，但也僅限於給人一種很牛叉的感覺，我的意思是——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增加人力物力支出。 　　“它的內部裝備有一臺小型蒸汽引擎，為裝甲提供足夠的動力，讓其擁有不俗的機動性。但好像上麵的人對實測中的表現並不是非常滿意，研究所的那些家夥們正在考慮要不要給這玩意加上一個蒸汽噴射器，讓它能在空中飛…… 　　“說實話，我認為他們缺的其實是配的上這種高級裝甲的高級武器，比如大號的蒸汽步槍。也許特遣隊一直用的燧發槍對一米八的漢子來說蠻適合的，但對這種接近三米的大家夥來說，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ｎ.com 拿在手上就和小水管一樣，甚至連裝彈都沒辦法，隻能當做一次性裝備，所以研究所給它們設計了一款大砍刀…… 　　“但我畢竟不能給我們的敵人提什麼有用的意見，於是我隻能對他們說：‘嘿，朋友，你們說的沒錯，能飛的鐵疙瘩確實很好，你們不妨再試著給它裝個翅膀？’。” 　　以上是趙文軒在報告中提到的內容。 　　對此，林曉曉表示：“哦哦哦！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誒！” 　　而胡纖雪的評價是：“我覺得楚華哲應該能手拆。” 　　楚華哲沉思了一下：“也許？” 　　沈江秋表示不服：“那可是純鋼鐵打造的，他拿什麼拆！” 　　林曉曉猶豫著回答：“也許因為他是受賜使徒？” 　　沈江秋一臉不爽：“我也是。” 　　當時唐羽在旁邊一臉不屑的回了一嘴：“就你這挨一刀就得躺半個月的身體素質？” 　　想到這裡，唐羽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同樣是受賜使徒，比起手拆蒸汽動力甲的楚華哲，沈江秋看起來隻是比一般人更不容易死一些。 　　“砰！”門被猛的撞開，把剛剛打開了暗門的唐羽嚇了一跳。 　　“喂喂喂，慢點……貧民窟的屋子可不結實，別給我把房頂震塌了。”唐羽嘟囔著，轉過身去看來人，等到他看到對方的時候，整個人忽然僵住了。 　　對方看到唐羽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多出來的那個條手臂藏在了衣服裡，然後閉上了第三隻眼。 　　“文浩然！？你怎麼成這個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