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用一個阻止的手勢攔住了方誌勇下麵的匯報：“等我一下，我給新川隊長和高島班長打個電話。” 　　今天高島正好在站內新川少佐的憲兵隊辦公室商量下一步的工作，所以程延能夠這麼說，如果碰上其他時間，那麼高島十有八九正在某一趟三四五號上。 　　電話接通後，程延簡單匯報了一下後，這才轉身對方誌勇貌式關切地說：“你今天的運氣真是非常好，新川、高島兩位長官正好都在，一會兒你好好匯報，爭取有一個立功的表現，否則……” 　　否則什麼，不用別人說，方誌勇也明白。 　　不過一分鐘多一點的時間，新川還有高島就急匆匆地跑過了。 　　“是這樣的兩位長官……”方誌勇明顯忽略了程延，站在新川麵前卑躬屈膝似地匯報。 　　但他的匯報卻被新川打斷了，他叫住正準備離開的程延道：“程副班長也是這裡的班長，有權力聽到這個匯報！”然後又轉身嚴厲地對方誌勇道：“以後有任何事情，程副班長跟我們一樣有處置權！現在你可以報告了……” 　　挨了這個訓，方誌勇向著重新坐下的程延諂媚地尷笑了一下，這才繼續匯報：“我發現了我在南京軍校的一個同學，我懷疑他不是中共派到東北來的，就是國府派來的。” 　　“他叫什麼名字，現在在那裡？”新川追問道，那個叫小林的憲兵則一旁做著記錄。 　　“他的名字叫杜遇春，南京陸軍軍官學校第九期生，我跟他是同一期的，但後來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我受了某些人的鼓動，我就離開了軍校，然後來到了東北，我覺得這個姓杜的學員，要麼跟我一樣參加了中共，要麼是南京派來的。他現在站前旅館住下了，我沒有驚動他。又怕他發現，也沒敢跟得太近。” 　　“很好，你做得很好！”新川對高島、程延道。“程君，你帶著方誌勇換上便衣，程君是本地人，也跟那個老板熟悉，一會兒方桑不要說話，我們看一看情況，看隻是路過，還是準備在這裡建立聯絡站。但不管如何隻要人沒有跑的跡相就不要采取行動。” 　　“是！”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回復了新川的命令。 　　雖然新川是這麼命令的，但是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身邊還帶著至少十幾個便衣在周圍，一是為了萬一出現特別事情，好有一個處置，另一點就是無論新川還是高島對方誌勇明顯有一種不信任感，他們更擔心這個方誌勇萬一是詐降給他們設的一個圈套。 　　很快，程延就單獨走向了站前旅館。而在的身後十幾步遠接著進入旅館的則是已經化了妝的方誌勇，至於新川與高島會稍後一點出來，那怕被人看到也是那種偶然出來巡邏的樣子。 　　位於大連北站的站前旅館是一個建築不到十年的西方式三層樓建築，但店主卻是一位關東軍的退役軍官，所以即使是新川也不敢貿然采取行動的。不過好處是，這個旅館主人跟新川這個憲兵隊長關係很好，對於檢查這種事兒，大多數時候是有求必應的。而對這個旅館，這一個多月以來，程延也跟新川、高島來過幾次，所以跟前臺也算是熟人。 　　到了前臺，跟經理說了一聲，經理就將登記本給了他們。方誌勇很快從登記本中找到了一個，指著那個人名道：“我記得這個人名字叫杜遇春，但這上麵寫的是趙守義。顯然這個名字是偽造的。” 　　程延還沒等說什麼，新川和高島按照原來的計劃已經巡邏到了這裡，還跟老板打了一個照乎，這時候一個穿著警服的滿警拿著大喇叭喊道：“例行檢查，請大家呆在屋裡，不要出來，拿出證件，接受檢查。” 　　新川這個安排並無問題，作為重點安全部門，在北站前的旅館、房店檢查每天都會有一次或者兩次，那怕是這個退役軍人開的旅館也不例外，如果那個杜遇春是有目的住在這裡的，應該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才對。 　　檢查也按著流程進行的，門口由憲兵還有警察把守者，然後高島帶著人從三樓開始挨屋檢查，這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當然如果杜真是“心中有鬼”跳窗逃跑的話，他可能會發現附近早就布置好了暗哨與狙擊手。 　　而作為穿著便衣的程延、方誌勇則跟著新川開始了檢查，而這個方誌勇出來前因為擔心被人認出來，早就作了一定的偽裝。 　　由於是從三樓開始檢查的，所以等新川一行已經檢查到了二樓的時候，二樓的旅客早就知道了，大部分住在站前旅館的，都是準備乘坐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淩晨的遠途車的乘客。凡出遠門的人都不願意與憲兵、警察發生沖突，更何況這裡麵又以關內人居多。 　　“趙守義，你的目的是那裡？”新川看了看這個趙守義的護照居然是個美國護照，顯得關注了起來。 　　“我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大學的副教授，我是應滿鐵調查所的羅川正哲教授的邀請去興安省參加石油勘探的，本來我應該三天前就到，到時候我跟羅川先生一同前往興安，但因為我坐的輪船晚了幾天，所以我打算乘坐今天的三四三次車先去新京，然後轉車再去哈爾濱與羅川先生在那裡會合。明天淩晨3點42的車，所以我就沒住調查所安排的住處，直接住在這裡了。”那個趙守義一副美式作派，跟新川說話的時候也全然沒有東方人那種謹慎的姿態。 　　“原來是羅川先生的邀請啊，這個我知道，他前幾天剛從這裡走，我還全程護送過他們這些學者。”新川將護照雙手拿著遞還給了那個自稱趙守義的杜遇春，“那就祝趙先生旅途愉快！還有按照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的規定，凡是參加滿鐵調查所工作的學者都將享受特別的保護，這個我想先生應該是聽說過吧？……沒聽說，也沒關係，現在我正式通知先生，剛剛接到滿鐵調查所藤源副所長的電話，從現在起一直到您乘坐343次這一路上的安全都將用我們專人護送……你的心情我們理解，我其實也不想這麼做，但是從大連到新京這一種上土匪很多，找書苑 www.zhaｏshuｙuan.cｏm 我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除非……除非調查所現在他們自己願意派人來保護你。不過，我不得不告訴趙先生，調查所的人前天去了幾十人，可能整個調查所就幾個看大門的了。” 　　聽著新川的話，程延覺得有些奇怪，按新川原來的意思是要放長線釣大魚的，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改變了主意。 　　安排好了人員之後，新川就直接帶著人回了站內的辦公室，這時新川才對程延還有方誌勇說道：“剛才你們出去後，我就接到了調查所的電話，的確有一個美國來的專家趙守義要乘坐明天晚上的343次轉道新京去哈爾濱。方桑，你能確認這個趙守義就是你所說的杜遇春嗎？” 　　“報……報告隊長，我跟這個趙守義雖然不是同一中隊的同學，但這個趙守義在學校的時候是個積極分子，經常參加各種報告會，他的聲音我能聽得出來，而且據我所知，他的確是美國歸國的華僑，但是回國時才17歲，然後直接就考入了第九期，所以無論相貌還有聲音，我都記得沒錯。” 　　“如果那樣的話，那個真的趙守義要麼就被替換了，要麼就是他們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從美國一直編到了現在……高島君還有程君，我現在需要去一趟調查所，弄清楚那個真正的趙守義的具體情況，高島君你帶著人守在這裡，一旦有逃跑的跡想立刻抓住他，盡量捉活的，這裡麵可能真有大魚。程君你就跟我一起去調查所開開眼界吧！那裡留守的副所長叫藤源之浩，他的妻子是上一任村山矢治董事的女兒，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