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島在六號包間裡並沒有呆多久就被趕出來了,反而是那個趙守義一直呆了快一個小時才出來,整個過程中,程延並沒有看到那個景佐將軍露麵,但就算見到了他也不認識將軍本人,看到何曉剛,他又覺得不太可能是假的,何曉剛身份這麼特殊,這時候露麵弄個假的出來,豈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嗎?除非這個杜遇春身份那麼重要,令他不惜挺而走險了。 看到杜遇春從六號包廂出來,又回到了八號包間,一直站在六號外麵的高島才算鬆了口氣,他對景佐將軍還是認識的,這個人據說是負責關東軍一個特殊調查項目的,在這裡招見杜遇春,隻能說明這個杜遇春這個局做得也實在太大了,連將軍都驚動了。就高島所知幾乎同時士官學校畢業的景佐將軍跟莊深大佐曾經在許多場合是競爭對手,而三代陸軍將軍世家出身的景佐又事事壓了莊深大佐一頭,莊深絕對不會將杜遇春的真實身份告訴景佐的。如果已經貴為將軍的景佐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仍然要搶奪莊深的功勞,可能這次不了解實情的景佐難免要吃一大虧,就不知道這些大人物心中藏著什麼打算。 沒等到高島回到六號包廂,又有憲兵將他叫了回去,說是將軍有幾句話交待。高島隻好盯矚了一下程延然後又過去了,但這一次還沒等程延坐穩,高島就已經回來了,他對程延說道:“將軍隻是交待一路上要保證絕對安全,但我謝絕了將軍給我加派人手的好意。” 到了沈陽後,離新京就已經不太遠了,火車又走了幾個小時,高島程延四個人護送著那個杜遇春終天到達了新京,按著仍然在大連的調查所與新京鐵路憲兵隊的安排,一行人住進了新京站前的旅館,這個旅館毫無疑問也是日本開的,跟在大連時一樣,中途他們隻有不到十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這十個小時間,雖然程延迫切想見到王老板,但他連單獨行動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近在咫尺的照相館了。 1934年6月26日下午1時20分,高島等人護送著杜遇春上了從新京到哈爾濱的蘇俄人的火車,出了新京不久下一段路程目前還在蘇聯人控製之下,雖然一直在談判,蘇聯人也有意將鐵路與一切設施賣給滿鐵,但價格還一直沒談好。 就在這車上,程延領略了蘇聯式列車與滿鐵列車的完全不同。雖然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從蘇式列車的軟包廂上,他感覺到了更為豪華的布置,不僅裡麵裝飾更為繁華,尤其是車廂內那加大厚實的暖氣,雖然現在沒開,但仍然令程延感覺到了冬天時在這裡會有多麼舒服,隻是不知道在硬座車廂又會如何。更不要說蘇聯的鐵路上現在已經裝上了那種小型車廂廣播喇叭,坐在車廂裡也可能聽到列車廣播員即將到達下一站的通知,更不要說他所播放的各種歌曲了。甚至於高島還站在一個小特務的肩上,如同一個鄉馬佬一樣專門看著軟包廂內那個小巧的廣播喇叭是怎麼運作的。 看到高島程延都對蘇聯列車的布置感興趣,就連杜遇春也滔滔不絕地談起了他在歐洲還有美國所以見識的各種列車,甚至他還提到了早在三十年前德國人就發明了電氣化列車,不再需要燒煤就可以運行,隻是這種火車太不可靠,隻能在電力非常發達的美國、德國、英國才能偶然見到。 談話多了,甚至高島還跟杜遇春吵了起來,杜遇春談及蘇聯人的坦克已經重達幾十噸,日本人的軍隊如果再跟蘇聯人發生戰爭,恐怕會出現一邊倒的屠殺,那怕關東軍軍人再勇敢,也無法麵對這種鋼鐵巨獸,這令武士出身的高島所無法容忍,兩個人差點因此而打起來。而從包廂中出來後,高島則完全是另一副樣子,他有些懷疑地問程延:“這個方誌勇說這個人是他的南京同學,真的正確嗎?從剛才的交談中,他卻感覺這個人完全就是一個經過幾十年歐美教育的香蕉人。尤其是他對近些年的美歐蘇聯軍事發展很熟悉,有一種天然的自卑感。”程延對於高島的提問無法回答,因為他連日本都隻去過一次,日本瀨川的工業化已經讓他感覺到很大壓力了,而這次坐上蘇聯的火車就更讓他查覺得到日本跟蘇聯完全不一個檔次,他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反正在東北的中國人對蘇聯人的恐懼遠勝於日本人。 此時,程延甚至也如高島一樣開始懷疑起那個方誌勇來,隻是如果他真是詐降又怎麼會有機會了解這個杜遇春呢,除非這裡麵有一個他們所完全不知道又不敢去猜的巨大計劃。他此時有些慶幸,他沒有在火車上或者車站旅館中向杜透露他已經暴露身份這件事兒,萬一這也是關東軍的一個陰謀或者這個杜遇春其實正是那個趙守義呢。程延很盼望早點完成這個任務,等再回到新京的時候,他至少在活動上也會自由一些,能夠找到機會去見一下王老板,將這個情況告訴給他,讓組織通過各種渠道調查一個清楚,而不像他現在這樣,連在站前廣場逛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我現在反而希望那個方誌勇再騙我們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以後碰到的麻煩可就大了。好在,到了哈爾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跟高島君的任務也就結束了,以後的事兒自然由興安省的憲兵總隊負責了,莊深不是說了嗎?不讓我們......”程延隻跟高島在車廂過道內抽了支煙,吃飯的時間就到了。 做為軟包廂裡的旅客,高島與程延領略了另一種豪華,雪白的麵包、紅腸、啤酒。這令幾乎大多數時間隻吃日式泡菜,難得吃上一頓肉的高島胃口大開,多吃了好多。 而此時杜遇春又大剎風景地說:雖然給旅客提供的夥食很不錯,但蘇俄人在國內目前正經歷大災荒,據他在美國考察過蘇聯的朋友回來講,在世界上最著名的小麥產地烏克蘭前幾年甚至餓死了幾十萬人,這一切都是因為蘇聯人要將糧食出售到歐洲,然後換回歐洲人的設備。這雖然很殘忍,但卻可以看到蘇聯的一種絕心。他甚至提到目前蘇聯人的工業總產值已經超過了德國英國,鋼產量甚至成為了世界第二。而西伯利亞大鐵路的通車已經解決了日俄戰爭中的遠東兵力問題,他聽一位美國西點軍校校長預測,在五年內日蘇會在遠東、蒙古發生一場戰爭,到時候.......。 這些話說多了,甚至連那兩個特高課的特務都聽得有些不耐煩了,畢竟他們也是日本軍人出身,如果這個杜遇春也是一個日本人,那麼恐怕早就被扇了幾十個大耳光了。 就在這一路上,杜遇春這些令日本人不愉快的聊天中,他們一行五個終於到達了哈爾濱,將這個杜遇春交給了早等在那裡的興安省憲兵隊護送的人員,也在這時,程延居然看到了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到的村山董事.
第四十六章 蘇式列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