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桂村地處偏遠,人口稀少,十幾戶人家互相照應。村中孩童共同撫育,長大之後皆取黃姓;村中長者一齊贍養,百年之後一並祭祀。年輕者偶有外出遊歷,年長者卻都不會再走出招搖山。小風剛滿八歲,平時頑劣不堪,與姐姐雲鵲最為要好。雲鵲見他不肯帶薑離去尋巨蟒,忙問原因。 小風一臉委屈,摸摸肚子:“今天都沒吃東西呢,肚子已經餓扁了,我想吃祝餘!”村中人一聽祝餘二字,皆麵麵相覷。原來這招搖山上,有一種奇草,外形和韭菜一樣,能長到一尺高。夏初時節,陽光雨露俱佳的桂樹旁,會長出祝餘草。祝餘草每株會開三朵青色的花,花落後能結三棵紅色的果。這祝餘果如櫻桃大小,食之味澀而回甘無窮,含在嘴裡使人生津不斷。吃一顆能幾個時辰不餓。可這祝餘果雖好,但數量卻極其稀少,百年前在這招搖山裡已是罕見,如今更是鳳毛麟角,尋而不得。 屋中一位老婦人說到:“你這小孩還挺會趁火打劫,知道這時候大家都不好意思拒絕你,居然想要吃祝餘?祝餘果去年全村一共尋不到百顆,今年隻聽說你黃爺爺家裡曾經尋得。你去問問你黃爺爺願不願意給你吃?”隻見黃老翁捋捋胡須,開懷笑道:“願意,當然願意。如今事關我全村人的性命,我怎麼會吝惜幾顆祝餘果!小風來,隨我來取!”說著招呼小風隨他走到一處木櫃旁,從裡麵拿出一塊羊皮布,遞給小風。小風一邊謝過黃爺爺,一邊急著打開羊皮布,裡麵果然包著十幾棵新鮮紅潤的祝餘果。小風立刻放在嘴裡一顆,臉上笑容洋溢,內心滿足,片刻間便不覺得饑餓。 黃老翁笑道:“這一包祝餘果,就全送給你了。快帶薑少俠去尋那巨蟒吧。隻是......”說到一半轉身看向薑離,繼續說到:“我村中村民皆已受傷,恐怕派不出人手幫忙了。還望薑少俠好生照看小風。”雲鵲突然插話:“我沒受傷,我也要去。村中我弓箭最為嫻熟,我去的話一定可以幫上忙,還可以照顧小風。我家中還有一袋弓箭,等我片刻,我帶上同你一起前往。” 薑離欣然雲若。片刻之後,三人準備妥當,向招搖山主峰出發。這招搖山主峰廣闊險峻,東西長七八裡,南北寬五六裡。從桂村上山,先過一片桂樹林,若金秋時節穿行,可聞桂花香飄遍野;桂樹後是一眼清流山水泉,水源四季不斷,盤山而行,從主峰西側匯入大河,奔入西海。山路崎嶇,三人走了不知多久,才到了泉眼附近。再往前進,隻剩青石山路和幽暗洞穴。小風所言,狌蛇大戰之處,正在泉水不遠處。 小風走了多時,身體疲憊,走到泉水處斜角喝水。薑離見四處安靜,應無危險,也提議休息片刻,於是雲鵲拉著小風在一塊大青石處坐下。小風掏出羊皮布,又拿出兩顆祝餘果,一顆遞到雲鵲姐姐手裡,一顆自己含到嘴裡,細細品味。雲鵲將祝餘果拿到泉水中沖洗了一下,走到薑離跟前:“薑大哥走了一路也累了,坐下喝口水,吃顆祝餘果吧。”薑離看著雲鵲手中的紅果,說到:“雲鵲姑娘客氣了,你們先吃吧,我剛在村裡吃了不少乾糧,還不餓。”雲鵲拉起薑離的一隻手,把祝餘果放到了薑離手裡:“這祝餘果是招搖山特有的,味道奇特。小風和我今年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難得黃爺爺願意分給我們,還請薑大哥不要嫌棄。” 薑離也不好再拒絕,於是放在口中咀嚼。第一口咬下去,隻覺得微甜中帶些青澀;果肉似能在口中生長,隨著咀嚼分裂,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每一次咀嚼便多一分甘甜,多一分甘甜便多一分愉悅。吞咽下去,又舒滑無比,腹中似有清香,浸潤脾胃。難怪小風對此心心念念,原來這祝餘果確實是難得的美味。薑離連連稱贊,雲鵲隻言:“能合薑大哥心意便好。” “俗話說得好!”小風突然收起了羊皮布,站起身,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你吃了我的祝餘果,一會兒可要保護好我和雲鵲姐姐的安全。不然傳出去了,人家都知道你這個中原人,吃別人東西還不幫別人辦事,名聲可就不好聽了!”薑離聽罷,無奈的笑了笑:“好,我答應你,一會兒不論遇到什麼野獸妖怪,都會保護你們姐弟平安。” 雲鵲正要責備小風口無遮攔,卻突然看到小風瞪大雙眼,張開嘴巴,指著薑離雲鵲兩人身後:“不用一會兒了,有野豬過來啦!”兩人迅速轉身,隻見不遠外,一群十幾隻野豬瘋了一般沖殺過來,身後鳥鵲驚起,似有不祥之兆。 薑離立刻吩咐雲鵲照看好小風,自己拔出背後的青銅玉首劍,腳踏流雲步,沖殺過去,一瞬間砍翻了前麵幾隻野豬。雲鵲也不拖遝,迅速抱著小風躲到清泉旁的巖石後,自己撚弓搭箭,瞄準野豬,隻聽嗖嗖嗖三聲,遠處三隻野豬中箭倒地。不過一會功夫,野豬群已被製服。 正當三人以為安全之時,突然一條五六丈長的銀環巨蟒,正在向三人遊弋過來。銀環巨蟒越來越近,薑離瞬間感受到巨獸帶來的壓迫。這銀環巨蟒體型龐大,抬起的蛇頭就有薑離三倍的身高,雙眼布滿血絲,猛虎撲食般咬向薑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然雲鵲一發箭來,正中蛇身,卻不想巨蟒全身堅硬無比,未傷分毫。“走!”薑離強裝鎮定,朝著雲鵲大喊。 雲鵲迅速背起小風往山路裡跑去。薑離雙手持劍,奮力砍向銀環巨蟒。不料二者力量相差深遠,薑離連人帶劍被撞飛到三丈開外。銀環巨蟒滿眼怒意,再次朝薑離襲來。薑離借樹木土石遮掩,東躲西藏,伺機還擊。但巨蟒鱗片堅硬無比,這把青銅劍根本砍不傷它。薑離一個不慎,又被巨蟒撞飛到頑石之上,受傷破重。薑離心中暗自盤算,自知當下無力戰勝這怪獸,理應走為上計。但也不能獨自逃跑,放任巨蟒去追雲鵲姐弟。畢竟,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薑離硬撐之際,銀環巨蟒一尾巴掃來,又把薑離擊飛,徑直落到泉水之中。薑離掙紮著站起,全身濕透,突然感覺手中青銅劍顫動不已。定睛一看,劍刃在一層銅銹之下,放出點點寒光。薑離豁然醒悟:“這泉水?神農九泉!”就在薑離驚喜之際,銀環巨蟒再度撕咬過來。薑離隻得背水一戰,紮穩馬步,拚盡全力,一招水底撈月,自下而上,斬向巨蟒。銀環巨蟒下頜被斬開一道劍傷,傷雖不深,卻也是鮮血橫流,疼痛不已。薑離自知寶劍雖已開刃,但仍不足以全勝巨蛇,趁著水花四濺轉身便逃,尋雲鵲姐弟而去。銀環巨蟒原地哀嚎片刻,看到遠去的薑離身影,也立刻追了上去。 正是:祝餘花結祝餘果,祝餘果旁銀環蛇。幸得神農九泉水,寶劍開刃斬妖魔。 究竟銀環巨蟒能否追上薑離等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