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派的師弟蛋餅打微信電話給我,恰好那會兒我去樓頂煉拳了,卻是沒接到電話。 我喜歡給同門起外號,之所以叫他蛋餅是因為每次跟他出去吃飯或者宵夜,隻要提前說了喝點,他就必帶蛋餅。 就是那種蜂窩網格狀的蛋餅,吃起來甜甜的,一些路邊攤和店麵都有的那種。 我確是不太喜歡吃,一股焦膩味兒。喝酒吃這個,一瓶半能抵兩瓶的上頭量了,全是給熏的。 每次跟蛋餅出去喝酒,都會把他帶來的‘小老弟’放在遠離我嗅覺應激的範圍內。 真正讓我感到不適的,是這東西讓我聯想到本源的網格蜂箱。 早些年在一次禪定中見到本源後,我便辭去了在政府的工作,入山精誠修煉,一心一意,隻求超脫。 舉世之人,生不知來處,死不知歸途。 見了真如,方才明了人生如戲,塵世間的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 盡管是戲,也得演完。 如今,雖已成仙,但塵緣未了,仍未得大自在。 歷代祖師前輩的境界心境,能聞能見能習,但更多的,現階段也隻能想想。 話說回來。 蛋餅打來的電話是羅小黑給接的。 我到家後,沙發還沒躺熱乎,羅小黑便滿臉愁容地跟我轉述他吐的苦水。 講到激動處,手中拿的手打檸檬冰塊都在杯中奏響了交響樂。 可以想象,蛋餅確實說了挺多廢話。給兔子都弄急眼了。 完後。 我問羅小黑怎麼回復他的。 一口氣把剩下的檸檬水喝完,小黑囫圇著吱唔道:“除了富二代,沒人能逃過上班,哪怕強如你師兄域外天仙轉世也得老老實實打工。當然,你要願意討飯做乞丐,那你比他還牛。” 我想了想,這話好像我以前喝酒時就跟他說過。隻不過這一次,說這話的人換成了小黑。 “修道之人,古往今來都是多磨難。山門隻為閑人設,有能之人多是按照開山立派來磨練的。” “更何況,在山門裡,也得做雜活啊。” 我邊說著邊從包裡拿出了兩個密封罐。 有時候我覺得,吃任何動物,就是吃屍體啊,肉湯也是屍水,這和素食是完全不同的。 但吃也有吃的好,耐得住惡心,也能有與之對應的效果。 “這就是迷你版的海妖了。” 透明罐子裡卡住的是帶有手腳的魚樣生物,已經被熏乾。羅小黑看了看魚,看了看清虛真人。甚至懷疑是不是前幾年出去做任務烤野豬那次他偷偷搬運過去熏的。 這迷你的人魚也就一手掌大小,有鼻子有眼的,看上去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我洗了洗手,把火鍋拿了出來接了點水。 當初跟陳真人在秘境給這玩意釣起來,是他逮的,當時他說這人魚的觸感跟那大鰟鮍也差不了多少。 要不是我們一合計小的炸不了多少油,都想要熬燈拿去賣了。畢竟長人臉的玩意,誰下得去嘴。 當時隻讓甩三桿,我甩的兩桿就上了兩條魚,最後一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真人運氣好,居然上了個帶靈炁的玉髓戒指。 想來可能讓他賣去鬼市了吧。 一想到這事,我就挺鬱悶。我咋就沒釣到個值錢的玩意。 “這個東西吧,我也是聽人說,鮮吃味道酸了吧唧,得吃乾的。正好上次去神農架裡采藥,逮到隻野豬,我就順便給用煙熏了下。” 果然是這樣。羅小黑心中想到。 “那蛋餅哥怎麼辦,你怎麼回他?” “我這正就在回啊。”我眨眨眼,笑了笑。 抽開冰箱門,上下看了看,還好,胡蘿卜、牛肉丸、魚丸都還有,蟹腿也還有一些。 “我出去買兩瓶酒,你叫他來吃晚飯吧。就說有點新鮮玩意,絕對是他沒吃過的。” “這就完了?”羅小黑詫異。 “紅塵酒,秘境魚,醉不能解難,卻能消一時萬般惆。” 隨著我關上了門,因果所觸及不到的世界裡,驅動人言行的指令有如代碼般被執行。 精密機械的翻轉板塊像球場上清零的記分牌,再一次被刷新。 我再一次看到了這一切,但我也隻能假裝沒看到。 之前在終南山閉關時遇到過一些頗有同感的同修,溝通過。 我們這個修為能做的,也隻有接受而已。 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感受著風在我臉龐拂過,雲在天上,我腳踩著大地,想著一會兒能大醉一場,還有什麼比這更灑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