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月例是官中發放的。” 　　“有時，還會拖延好幾天。” 　　賈環的意味深長，不明就裡的賈璉，感覺不出，可王熙鳳、平兒，心頭不由一跳。 　　“哎呦，老三，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啊。” 　　王熙鳳的音量，忍不住拔高，道：“近些年來，府中是出的多，進的少。” 　　“我不仔細點，日後你們的月例，都不一定發得出來了！” 　　“拖一陣而已，算什麼大事？” 　　“值得你專門開口？” 　　話雖如此說，王熙鳳犀利的眸光，仍死死盯著賈環。 　　生怕他是真的發現了什麼秘密！ 　　“哪裡就艱難到這種地步了。”賈璉有點尷尬。 　　賈環，包括了賈寶玉、賈琮、賈蘭，都年紀尚小，沒人交托重任。 　　期盼的是未來！ 　　可他已經成年了，居然也沒個正經的營生…… 　　捐的那一個五品同知，也隻是說出去好聽一些。 　　能更好代表賈家，外出辦事。 　　壓根不可能掌握實權！ 　　虛銜都沒幾個人敬重！ 　　些許的俸祿，夠乾什麼的？ 　　他自己都喝不了兩次花酒！ 　　當然，賈璉是誤解了王熙鳳的意思。 　　賈環喝了口茶，潤潤喉，淡淡道：“具體怎麼樣，二嫂子很清楚。” 　　“糊弄人的話，就別說了。” 　　賈家確實一代不如一代，可元妃省親的當口，也尚還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候。 　　並未真個困頓起來。 　　王熙鳳此言，不算特別的虛假，卻也誇大了。 　　起碼，王熙鳳沒開天眼，不會知道，賈家最後的結局，何等淒慘！ 　　用話術來壓人罷了。 　　她絕對不願，自己私放高利貸的事，被賈璉知曉了！ 　　“呦，老三膽子大了，要和我打擂臺？”王熙鳳挑眉，嗓音變得冷漠。 　　但，出乎預料，過去她一發火，就嚇得鵪鶉似的環老三，絲毫不為所動。 　　這令王熙鳳越發側目了。 　　她並不知，賈環現在的實力，不會輸給她！ 　　任何時候，力量，都是一個人的底氣。 　　“這種事，有傷天和，業障纏身。”賈環平靜回答。 　　“你懂個屁！”王熙鳳冷笑一聲，便要硬懟。 　　平兒很緊張，有心開口，又害怕激怒了王熙鳳，讓得局勢越發不可收拾了。 　　“你們在說什麼？” 　　賈璉眉頭一皺，也嗅出了不對勁的味道。 　　不像是在嘲諷他，倒像是爭論另一件他不知的事！ 　　“哼。” 　　王熙鳳頓時不想繼續說了。 　　她靠著管家的權力，把人們的月例，放了高利貸，再收回來…… 　　月例仍是一分不少，她卻得了不少的利銀，豐富了私庫。 　　除老太太、太太等重要人物的月例，不敢拖延外，餘者，往往會遲緩數日，乃至十幾日！ 　　反正沒幾個人，有膽來問她！ 　　最後不照樣一文不少的發了？ 　　真有那膽量的，亦可糊弄了過去。 　　畢竟高利貸的事，僅幾個經手的心腹了解。 　　也不會大著嘴巴亂說！ 　　所以，這事一直是瞞著賈璉的！ 　　雖然有的時候，還得冒用了賈璉的名義。 　　夫妻之間，賈璉的東西，王熙鳳能不知道？ 　　用了放回去，賈璉沒起疑，刻意留心的話，都看不出端倪。 　　“平兒……算了，豐兒，野牛肏的，死哪去了？還不快去傳飯來，想餓死你璉二爺、環三爺嗎？” 　　王熙鳳朝外喊道，口中大罵，顯見情緒的波動。 　　“二奶奶，我去吧。”平兒連要出去。 　　“坐下！”王熙鳳喝道，剜了一眼。 　　小蹄子，伱走了，環老三真個大鬧起來，揭露了高利貸之事，我如何收場？ 　　有你在，我還可以有人幫著支應一聲。 　　“你就坐了，還有人吃你不成？” 　　王熙鳳橫眉豎目，直接伸手去拉。 　　平兒無奈，隻得坐了半邊屁股。 　　不敢坐全了，留下把柄。 　　能在脾氣火爆，又雷厲風行的王熙鳳身邊，一直呆著，還深受重用…… 　　不僅心地善良、能為過人，平兒的穩妥與謹慎，亦是首屈一指的。 　　“人過留聲，雁過留痕。任何事，都不會毫無破綻。” 　　“個中後果，二嫂子比我清楚。” 　　“最好收手，免得鬧出大禍！” 　　賈環語含告誡，高利貸，太不人道，易害得人家破人亡！ 　　他還真知道！ 　　王熙鳳拉著平兒的手，忍不住用力。 　　平兒都感到了疼痛，強行忍耐！ 　　她能察覺到，二奶奶的不安！ 　　但又覺得，若三爺真能勸了二奶奶，收手不乾，也是好事。 　　“賺點辛苦錢，怎麼了？” 　　王熙鳳顯然不想收手，氣很沖。 　　賈環曬然一笑，懶得多講了。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 　　真出了事，縱賈家權勢，護得住王熙鳳，也必大出血！ 　　王熙鳳的管家地位，定是煙消雲散！ 　　“到底是何事？”賈璉眉頭緊皺著。 　　王熙鳳、平兒，不由緊張起來。 　　油鍋裡的錢，賈璉都要伸手撈來花，得知了利銀的存在，最少要分走一半！ 　　“二哥還是去問二嫂子吧。”賈環道。 　　也沒有直接暴露。 　　徹底得罪死了王熙鳳，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ｎ．com 既壞了近日來的人設，有礙煉體流神功的追尋，也是平白給自己增添了敵人，此身想安穩修行，都不可得了。 　　三個身體、地仙界之身、榮府之身，專注修煉。 　　“玄冥鬼將”，才在外奔走，履行了“候補鬼將”的職責，不屍位素餐，亦增加了經驗。 　　“嗯？” 　　賈璉狐疑，卻被王熙鳳瞪了回去。 　　這段夫妻關係，占據了主導的，一直是王熙鳳！ 　　雖談不上懼內，可賈璉的確矮了王熙鳳一頭。 　　“我就先告辭了。”賈環欲離開。 　　“著什麼急？”賈璉挽留道，“一塊用飯，再說說話，聊一聊有的沒的。” 　　賈環的改變，明顯感受到。 　　加之養魂進度，賈璉也願意和賈環拉近了關係。 　　最主要的一點——府內，似與賈環交流，最為暢快！ 　　賈赦、賈政，那是長輩。 　　東府的賈珍、賈蓉父子，倒係同輩、晚輩，但那對父子的為人，賈璉不願接觸太深的。 　　賈寶玉、賈琮、賈蘭，又沒什麼好說的。——以前的賈環也是，可前番的溝通，令賈璉有了很大的改觀！ 　　“聽你二哥的，就留下來用飯。” 　　“我們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你怕什麼？” 　　王熙鳳哼道，盡管又與賈環，鬧了一些不愉快，然並無細究的打算。 　　之前大觀園聚宴，所產生的、因“魘魔法”事件、還未來得及實施的針對念頭，亦消散一清。 　　“虧你來看我。” 　　“老太太、太太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