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圓。 火神山,偏僻小屋。 陸蟄站在小屋前的空地上,靜靜地眺望著遠處暗藍色月空下,連綿起伏的山影,怔怔出神。 此刻仿佛整個道神宗,大地萬物,都陷入了酣然的沉睡,唯有他如此清醒。 這種感覺,他很喜歡。 夜涼如水,輕風微寒。 陸蟄腦海中不由浮現當日在靈兵鬥洞中的情形,他登上了光芒小山,繞著青銅古柱走了一圈,卻仍舊沒有一柄靈兵選擇他... 搖搖頭,陸蟄低頭看了一眼身邊斜放的那柄奇長且狹窄的黑色長刀。 這是楚教習命人送來的玄兵,供他練習附火術之用。 可他在道神石上感悟的是劍招,想來是有些劍道天分的,明天有必要去道藏樓,挑選一下劍道功法。 道神宗進入玄通境的弟子,都可以去道藏樓選一門攻擊功法和防護功法。 第二日。 參神山,道藏樓前。 楊千笑抬頭望著高處匾額上三個暗金色的大字,又看看手中拿著號牌,目光落到一旁麵色有些蒼白的陸蟄身上道:“陸師弟,要不你去旁邊歇一會兒吧。等一會兒輪到了,我喊你。” 陸蟄身體還沒好,長時間站立難免有些不適。 “沒事兒,我還可以。”陸蟄搖搖頭,眼角略過前麵長龍一般的隊伍。 他和楊千笑一大清早就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還有兩個月就是道神宗新進弟子大比,靈兵認主後的弟子們幾乎都趕在一起領取功法。 眼看日頭偏西,還是有不少人排在他們前麵。 照這個趨勢下去,估計今天有點懸了。 就在這時,隻聽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道:“看到了嗎?就是那個稍微老點兒的,竟然引得咱們道神宗九大聖兵震動,甚至有兩件聖兵為他都打起來了...” 楊千笑耳朵一動,卻見身後不遠處隊伍中,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大肚子跟懷了小孩一般,正指著他的背影,跟人大聲介紹,引得不少人,頻頻把目光投射過來。 “我他麼的再老,有你老?”楊千笑有些無語,就想過去跟那人理論,卻被陸蟄一把拉住。 楊千笑想說些什麼。 忽然一道青色玄光落在兩人前方的隊伍上方,喝道:“土神山弟子跟我走...” 話音甫落,前麵排隊的人呼啦一下走的一乾二凈。 陸蟄和楊千笑相視一笑,急忙小跑著來到道藏樓大門前,把手中的號牌遞了上去。 接過號牌的是一名六十來歲的黑衣老者,抬眼看了看有些偏西的日頭:“閉樓了,你們明天再來吧。”說完就要把兩人號牌向外扔。 “等等!這位前輩,剛剛我在臺階上撿到一顆珠子,不知是不是您掉的?”卻見楊千笑手中拿著一枚閃爍明黃色光暈的玉珠,笑著遞到老者手中。 老者接過玉珠看了看,咧嘴一笑道:“好像確實掉過一顆這樣的珠子,你想要什麼作為答謝?” “前輩見外了。我道神宗弟子撿到東西理應物歸原主,哪裡還有索要答謝的道理?隻是說明前輩跟弟子有緣罷了。”楊千笑滿臉諂媚的道。 看著楊千笑欠扁的樣子,陸蟄恨不得給他一腳,但也不得不承認某些時候這樣做真的很有效。 “你小子!” 黑衣老者指了指楊千笑,又抬頭看看日頭道:“今天我老頭子豁出去了,晚點兒閉樓。你們兩個進去吧。新進弟子隻能在一層,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走進道藏樓,迎麵而來的是數十排赤褐色木製書架,中間一條丈許寬的通道作為間隔。 在左側書架的前方,赫然立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兩個肆意飛揚的大字:“劍道”。 右側木架並沒有這樣的木牌,而是每個書架的側麵都貼著字條。 陸蟄和楊千笑相視一笑,他們兩個都修劍道,自然向左側走去。 “蔚然劍道觀”“絕命毒劍術”“獨孤九九九劍”...有關劍道的各種古籍秘術,應有盡有。 對陸蟄來說,這裡的任何一本劍術秘籍,都可以說是大有用處。 畢竟在來到道神宗前,他隻是個毫無跟腳和來歷的流浪之人。 可不知為何,在認真翻看了幾本劍法之後,對著這浩如煙海的古籍秘本,陸蟄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並非是他看不懂,相反他有一種感覺,隨便挑選一本劍術,他都能融會貫通,輕鬆掌握。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好像差了一絲什麼。 隻見楊千笑捧著一本厚厚的黑皮古冊,麵容極為鄭重,顯然被內容吸引。 陸蟄在左側書架逛了幾圈之後,眼角餘光不小心落到通道右側書架上,因為年深日久有點卷起的字條上寫著兩個小字:“刀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跟占據整個道藏樓一層一半空間的劍道書籍相比,貼著“刀道”的書架隻有一個。上麵除了厚厚的灰塵,隻擺著七八本破爛不堪,厚薄不一的古書。 第一本最薄,根本就沒有書皮,好像是一遝紙,胡亂釘在一起,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一行字“修刀後悔實錄”。 陸蟄拿下來一看,差點沒笑出聲,因為這好像是一個道神宗弟子,在劍道和刀道之間徘徊,而後選擇刀道修煉的悲慘人生故事。 第二本名為“刀劍本論。” 大意是講: “劍為‘兵中君子’,多負俠名,世人皆貪虛慕榮,以君子自居。是以世間修劍者眾,實力固強。 刀為‘兵中霸者’,侵略如火,迅疾如風,剛烈正勇,不近人情,為世俗所厭,故從者寥寥...” 陸蟄初看隻覺一般,非常一般,可是看到後麵,心底像被什麼觸動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困惑所在,不管是入門時道神石領悟,還是識海中毓秀峰石壁那驚天的一劍,都不是他主動發自於內心的感悟,就像被一隻大手無形操縱一樣。 想到此處,他深吸一口氣,等他心中徹底平靜下來,回到左側書架。 越過一排排書架,陸蟄發現一本被擱置在角落的羊皮古書,上寫:司神斬邪劍。 好霸氣的名字。 陸蟄嘴角微翹,拿在手中。 “這本劍法,修煉難度太大,數千年來都沒有人練成過。而且隻有前麵三式,是個殘本。”楊千笑不知何時來到陸蟄身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