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葉開拿著浴巾走出休息室，身上早已梳洗完畢，換上了在倉庫找到的警務製服，王大安聽到響動抬頭看去，發現此時的葉開英武雄偉，儀表堂堂，與初遇時的那股寒酸勁判若兩人。 　　“問你倆問題，問完你就可以走了！”葉開一屁股坐在王大安麵前。 　　那黑臉的王大安訕笑“葉哥您吩咐著。”顯然他是被葉開之前那一拳的威力徹底打服了，原本他就是個小混子，而今碰到葉開這個大匪，卻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咋就你們幾個不開眼非逮著那警車不放呢？”葉開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那王大安聽到這話，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左右瞅了瞅，見四下安靜無人，這才開口“哥，我說了你能給我保密不？” 　　葉開嗤笑，還從兜裡掏出一包嶄新的煙，剛給自己點上，想了想也給王大安丟過去一根兒，“咋的，有秘密唄？你要不說，明天我就給你安一個鳴槍襲警的罪，說你意圖顛覆南聯邦共同體！” 　　“你可別汙蔑人啊！葉警官，其實我這麼做，是我那表叔，不，應該說是憲兵隊的意思！” 　　“憲兵隊？”葉開皺眉，“你張嘴前過過腦子！” 　　“可不咋的，地麵上像我這樣的混子不少，我們都收到風了，誰要是看到警車就上去搗亂，有人保咱們！要進了局子，有人會撈我們，道上的人也不準和警務的人有任何來往！” 　　“圖啥呢？”葉開又問。 　　“還不是地麵上那點分紅鬧的？” 　　“這城裡邊還開上公司了？”葉開吐出一口煙圈。 　　王大安也吸了一口手裡邊的香煙，“可不咋的，現在這城裡邊，字花兒、白麵兒、樓鳳按摩洗浴啥的，乾工程的、倒騰藥的、造長短響兒！可都給憲兵隊交著錢呢！” 　　“啥意思！” 　　“你傻呀，葉哥，這裡麵得有多少錢，這些錢原本都應該給誰交去？”也許是想到了被拷在暖氣片上的慘痛經歷和酸麻感受，現在的王大安不復剛剛那麼囂張，對葉開說話的語氣畢恭畢敬的。 　　葉開斜靠在自己的位置上，老神在在的說道“咋的，不是有人撈你嗎？咋願意和我吐這麼多！” 　　“我就一小混混，和我那表叔也不親，再說你給我安那罪...”王大安欲言又止。 　　“你都說這麼多了，我還能不識趣？”葉開打笑道“看你這樣，是想兩邊碼牌呢！” 　　“瞧你說的，葉哥，這城裡邊憲兵隊早晚有出去乾駐防的一天，現在也就是特殊時期，要我說那些傻子還和你們對著乾，我早就想棄暗投明了，可找不到路子，今兒遇上你了。話說您是打哪來的呀，咱能撂句實底不？” 　　葉開的眼珠子一轉，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外邊兒來的！”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打別的地方調過來的是不？”王大安的神色緊張。 　　“你知道就行，得保密。”葉開瞇了瞇眼。 　　王大安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仿佛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這些年我都沒賺到啥錢，天天偷雞摸狗，我那表叔也看不上我，您要不嫌棄，我就給你鞍前馬後跟著！” 　　“跟我？咋跟？給你安排個編製唄？”葉開發出一陣笑聲。 　　“啥編製啊，葉哥你地麵上不得有代言人啊！你總有不方便說的話，話說咱圈子裡都傳開了，憲兵離出城不遠了，到時候和您這樣的警務係統交接不是手拿把掐？” 　　“啥消息？” 　　“都說現在上邊兒對憲兵在城裡特別不滿，每天鬧得是雞飛狗跳，這些地麵上的秩序都沒好轉，可我也是聽說，但無風不起浪...”說罷，王大安眼珠一轉，好似想到什麼一般，又開口說道“您這次來是帶著任務來的唄！” 　　葉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繼續說！” 　　“我王大安雖然沒啥文化，可我都看出來了，現在地麵上憲兵太瘋狂了，以前地麵上的規費是十抽三，現在都奔著十抽五去了！你掙十塊錢得給憲兵隊交去五塊，那二隊收了，三隊收，憲兵收完，憲兵下邊兒的聯防收！看著不像是長期買賣了。” 　　“你說你表叔是中隊長，咋沒給你安排個聯防呢？”這聯防，葉開在城外是打過交道的，屬於是憲兵下轄的編外機構，一般都是由幾個大混子當聯防隊隊長，專門糾集一幫痞子出麵兒替憲兵乾一些見不得人的臟活，那些有頭有臉的悍賊大匪是看不上這口飯的，還背地裡管那些聯防叫二腿子。 　　“害，別提了，本來就不是啥近親，就沾了點，要不我爹曾經是部隊裡燒飯的，混夠了居住積分，我還指不定能進這春申城呢。” 　　葉開直愣愣得盯著王大安，“你這背後有高人啊！”，他絕對不相信王大安的嘴裡能說出這些話，絕對是有人指點過他。 　　王大安訕笑撓撓頭，“嘿嘿，每個人都有秘密，葉哥。” 　　“少和我扯淡，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現在說說那孫川的事吧！”葉開一挑話頭，也沒追問下去。 　　“孫大炮啊！...”王大安猛吸了一口香煙，直吸到了煙屁股才罷休，丟在地上狠狠踩了踩，而後眼巴巴瞅著葉開。 　　葉開見狀，又掏出一根煙給王大安續上，而後自己再次也點上一根，笑道“抽了我的煙，要說得不滿意，今晚你就陪著暖氣片兒睡。” 　　“包您滿意，包您滿意！”王大安點頭哈腰。 　　“這孫川啊，外號孫大炮，他老子叫孫果，年齡嗎...估計得比你小點”，說著王大安還打量了一下麵前的葉開，“可架不住人老子有錢，天天就是玩啊混啊，手底下糾結一幫地痞打手，天天在中山和興泉兩個片區這一塊是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屬於那種最劣的混混都瞧不上的玩意，看到他路過都得啐一口！” 　　“為啥?” 　　“他禍禍大姑娘唄，像我這樣的爺們，葉哥你是知道的，可他就可著勁兒禍禍那些窮苦人家的大姑娘，每次借著陪酒就把人壞了。” 　　葉開聽到這來了興趣，“這城裡邊還能有窮苦人家？不都得是賊有錢。” 　　“你這說的啥話，我就算是苦人家的娃！”王大安滿臉自豪。 　　“你繼續說，別貧。” 　　“城裡邊也得有服務業吧，也得有人服務那些個官老爺、商老爺吧，所以不知道哪個狗艸的想出來積分這玩意，好多人苦了一輩子在城外邊兒攢了點積分，進了城，其實還不如城外邊，喏，就比如這個...”那王大安接過葉開的看板本，指著之前那白老頭寫的地址“他住的那淞湖街，也就是咱叫的老街，那就是城裡最大的貧民窟，靠著港口，那的男人靠在碼頭賣力氣為生，女人基本就是陪酒或者...” 　　葉開知道王大安想說的是什麼，擺擺手示意不用說了，而後想到什麼一般，“老街...那老街有個許老板你知道嗎？” 　　王大安搖搖頭，“不知道，我基本都在興泉街一帶活動。” 　　葉開抽了一口煙道，“你繼續...” 　　“那孫川為啥叫孫大炮，你知道不？”見葉開搖搖頭，王大安急忙說道，“他逢人就愛吹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最近又禍禍了幾個姑娘，第二件事就是...” 　　話未說完，他再次左右打量門外，仿佛十分懼怕一般得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就是...他逢人就開大炮，說他老子在城政口有人！” 　　“城政？” 　　“嗯，聽說是政法口的！”王大安點了點頭“不過我也隻是聽說。” 　　“給你個任務，能接住不？”葉開思索一陣“你去打聽打聽，這孫大...這孫川平時都在哪活動，有消息了給我...”葉開剛想說打電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可自己一還沒來得及購置手機，二不知道警司的座機電話，隻能繼續說道“有消息了來司裡找我。” 　　“好嘞。” 　　“滾吧！”葉開搖搖頭，下了逐客令，今晚得到的消息得夠他消化好一陣，政法口...怪不得蔡文國躲那爺孫像是躲瘟神，原來是不想惹火上身，想著明天再和他打聽打聽，結案得了。 　　畢竟他葉開不是什麼救世主，能順手幫一把的事兒他會幫，但搭上自己，他葉開並沒有那麼高的覺悟，最多也就是給白老頭帶個話，告訴他孫女是生是死，再丟點錢這事兒就算過了。 　　“哥，你這...”那王大安眼瞅著葉開手裡剛拆封的半包香煙，轉不開視線。 　　葉開啐了一口，“滾蛋！這包剛開封，輪得到你討口子？” 　　王大安訕訕摸了摸腦袋，一臉討好的笑了笑，也不停留，轉身便出了警司，走到院中央，突然被葉開叫住，待到他回頭，一道弧線就啪得丟在他腦袋上，他低頭看去，正是一包嶄新未開封的品牌烤煙，頓時喜笑顏開，連連作揖後方才轉身。 　　待穿過鐵柵通道，走到警司大門時，立刻換了一副神色，朝著四周無人處大喊道“狗東西，你怕了吧，我叔是憲兵隊的，你等著，等我回去就收拾你！” 　　一路走一路罵罵咧咧，生怕周圍有什麼人聽不見，幾個神色匆匆的路人看到他連忙加快步伐，像是看到了神經病。 　　“噗。”葉開笑出聲，頓感這王大安十分機靈，一念至此剛想續上根煙，立馬摸了摸口袋找自己的打火機，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