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其實清楚，那許渺能與自己坐在一起討論這茬事，有多方麵的原因，撇開許三的因素和他本身公職身份的關係，許渺肯定聽他侄兒說了接自己進城的是個大校軍官，再思索許三於醫院說的那話，這地麵上的“老板”指不定也是借著這事兒，想攀上軍部的枝頭。 　　想到此，他搖頭苦笑，那樹上的枝兒越高，摔下來也越慘，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其實無論有沒有人幫，老白頭這事他是管定了，事因他而起，那麼就要因他落幕，江湖事也得江湖了。但是找上軍部的人出麵，那是萬萬不能，哪怕葉開他... 　　“想啥呢？”已經醒酒的文慧伸出手掌在葉開麵前晃了晃。 　　葉開傻笑，“沒啥。”而後轉過頭，目光略過許渺，朝著他身後的那許三說道“老三，你這朋友我交下了，你們家都是講義氣的。” 　　許三看了看自己的叔叔，又看看葉開，頓感十分虛榮，沒想到葉開的話讓他在自己叔叔麵前出了個風頭. 　　“嗨，都打外邊來的，幫襯也是應該的，那老白頭給人打那樣什，咱不也是替天行道嘛，還得是我姐出的主意牛。”說著又伸出了大拇指，朝著文慧晃悠。 　　文慧對於這種江湖氛圍顯然十分受用，畢竟在她這短暫的生命裡從未有如今夜一般的刺激沖動和浪漫，是的，這種在刀尖上舞動的感覺何嘗不是一種浪漫。 　　“許老板，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咱們就照計劃行事吧，有需要了我通知你們。”葉開是下了逐客令。 　　許渺聽出其中意思，也就點點頭，“保持聯係。” 　　葉開轉頭又朝著許三說道，“老三，你...或者再找倆兄弟，給文姐送回去唄。” 　　“好嘞！”許三應允。 　　“我哪也不去。”警司裡發出了文慧的尖叫，“我還沒玩夠呢。” 　　可最終，她還是被葉開塞進了車子，由許三護送回家。 　　警司裡頓時走的是人去樓空，一股子寂靜蕭瑟之感在院子裡傳開，葉開找來笤帚把地麵上煙蒂啥的都清理完畢，將鐵柵門也一並鎖上，打量了一番麵前破敗的興泉街警司辦事處，就轉身回到了屋內。 　　現在整個警司就他一位警員，總要有人值班，老蔡是司長，那這任務自然落在他的頭上。 　　回到休息室中，他靜靜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待到收了來人的答復後，伴著月色，這才緩緩入眠。 　　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幾日，葉開每天的作息一模一樣，上班、值班、吃飯、睡覺，這其中給老鄉找過牛，給女娃子逮過貓，調解夫妻吵架，抓過兩個嫖客，都是些雞零狗碎的案件，期間還時不時去醫院看望老白頭。 　　而那白小龍就在醫院裡守著，不吃不喝，每次葉開去都給他整點兒，以免他餓死在那，要說這小子，葉開的評價就是楞子二字，你不給他吃的，他就不吃，你給他，他就狼吞虎咽，你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你，看葉開的目光雖是少了幾分敵意。 　　可葉開一度懷疑這小子那晚是被人把腦袋打傻了。 　　葉開在城外乾的也不是啥正經買賣，可以說是有點積蓄，老白頭的醫藥費葉開想掏了，可那天跑去繳費窗口一問，說是有個黑臉漢子已經付過了，這才作罷。 　　期間文慧來過幾次，匆匆聊了兩句，也就沒了下文，老三倒是送來兩張搜集的相片交給葉開，而現在的葉開一心一意在等，等一個機會，一個給老白頭報仇的機會，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處於對老白頭的自責中，哪怕老白頭從未怪過他。 　　葉開能敏銳得發現老白頭早就是吊著一口氣，他在等一個答案，一個關於他孫女的答案。 　　蔡文國自打葉開來了後，上班點卯也成了混日子，說不來就玩起了失蹤，有一次快趕上晚飯的點兒了，葉開瞅著他拎著漁具就往司裡走，一邊走一邊哼著小調。 　　待發現葉開盯著自己後，那蔡文國連忙假裝嘟囔，“禁漁期，這些釣魚佬太過分了，哼，沒收，統統沒收！”而後不顧葉開疑惑的目光，徑直奔去司裡換洗搓澡。 　　難得抓住他一次後，葉開把老白的事一五一十和盤托出，那蔡文國神色鄭重，點了點葉開的腦袋。 　　“做事多靠這裡，我就和你說一點，你準備幫他是好事兒，因為你這娃子有一副熱心腸，可這走一步，一定要想三步，打打殺殺不是好漢，事後有啥辦法能讓人家不報復才是真英雄，你是當差的，光棍一條，大不了脫了衣服去野外和熊瞎子睡一塊，那白小龍咋整？陪你一起回聚集地，你大當家，他二當家，你們倆手持AK，再創輝煌唄？後邊自己想去，不過我可跟你說了，出了事我絕對不幫你背鍋，你自個兒從哪來回哪去，別把我這老骨頭拆了。” 　　隨之，便不顧葉開目瞪口呆的表情，又再次失蹤，不由使葉開判斷，這真乃是體製內的神人。 　　距離上次與許渺碰頭大約過了十來天的光景，待到天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就把他從美夢中打斷，抬頭一看墻上的掛鐘，這才六點不到，葉開睡眼惺忪得往休息室外走去。 　　“嗯…嗯…我知道了。” 　　“好。” 　　“我剛沒聽見，手機調靜音了，行…我現在過來，在那是吧，你幫我盯緊點！” 　　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急忙收拾洗漱而後走出門去，院子裡停放著一部警用自行車，是葉開收拾倉庫裡翻淘出來的，擦拭過後就成了他現在的座駕。 　　二十分鐘後，“老大，你咋才來呀！”一個人影朝著葉開的自行車急忙招手。 　　那人不是王大安又是誰？隻見其身後還跟著一人，顯得極為乾瘦，個子不高，可一雙眼睛卻是賊溜溜的。 　　“我兩條腿蹬過來，還要咋的？”葉開停好自行車，將其交給王大安。 　　王大安手扶著雙把說道，“我可看見了，找書苑wwｗ.zhaoshuyuaｎ.com 就在裡邊了，你托我打聽的，那個誰...那個叫阿昌，排骨仔，倆人都擱裡邊呢，昨晚就進去了，按他們的習慣得是玩到早上，我收到風後一直守在這。” 　　“好的，曉得了。”葉開眼神微微瞇起打量著眼前的官井街10號，金浪漫夜總會。 　　“葉哥，我給你介紹一下。”王大安不好意思的聲音傳來。 　　葉開回頭看去，隻見那王大安將身後的矮瘦子拖到身前，“這是我最親的小弟，土猴。” 　　想著他還補充了一句，“絕對值得信任。” 　　葉開嗤笑，“上次那幾個黃毛咋沒帶來。” 　　“嗨，別提了，看我上次被你抓了後，也不威風了，個個都裝作不認識我。”王大安撓撓頭。 　　葉開遞過一根煙，“垃了？” 　　“你這是哪的話，兵在精，不在多，葉特派員，這功勞，你可得給我倆記上一筆。”王大安拍了拍胸脯，指了指一旁的土猴。 　　那瘦小身影還朝著葉開靦腆一笑，他認出，這土猴就是當初躺在文慧車輪下那一位碰瓷的“主角。” 　　葉開調笑道，“咋的，這麼大的功勞，等憲兵出城了，春申一把換你當唄？” 　　王大安訕訕，“哪的話，當也得是您老先上啊，我候補。” 　　“滾蛋！”葉開一揮手驅散了這王大安二人，主要也是想保護他們倆。 　　“好嘞”那王大安也不客氣，騎著葉開的自行車，載上土猴便立刻離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葉開一直覺得他有古怪，可偏偏是說不上來，想著等此間事了，回頭再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