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卑移山附近又逡巡許久，再未找到地下溶洞那般規模的靈泉。隻找到了幾處規模極小的靈眼，北辰都讓與梵曦。 　　一連月餘，兩人渴飲山泉，饑餐猛獸。北辰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梵曦不吃肉食，隻摘些山間野果充饑，也是恬靜淡然。 　　當兩人終於決定返回朔方城時，卻發現轟雷不知跑哪裡撒野去了。無論北辰口哨如何呼喊，都不見轟雷身影。 　　無奈北辰隻好又花了數日去尋找轟雷，一直追蹤到山腳下的一處平原上。 　　在一戶牧民的牧場裡，北辰找到了正歡快騎在一匹白色母馬身上播種的轟雷…… 　　那牧場主人是胡人，見到北辰體型相貌，直接丟棄牧場，嚇得倉皇逃竄。 　　北辰也不著急，索性等轟雷完事。過了一會兒，轟雷才神氣十足地昂脖小跑過來，親昵地蹭北辰大手。 　　北辰也沒有想去追殺胡人，待兩人走時，那白色母馬竟低聲哀鳴，跟在轟雷後麵。 　　梵曦見狀舍棄了原本挑選的馬匹，轉而騎上那匹白色母馬。北辰心中不由微微一蕩，遐想漫天。 　　三日後，兩人返回朔方城。朔方城此時外城已經築了六尺有餘，看這進度今年歲末，外城肯定能建完。 　　屆時就不必再擔心胡人襲擊，建設進度會大大加快。看見兩人回來，宮璿瞅見梵曦騎在白色駿馬上，黝黑的假麵與之格格不入。 　　扭頭沖塞種人托雷抱怨，“哼，還騎白馬，真是人醜多作怪！” 　　托雷急忙諂媚附和，“就是就是，缺什麼補什麼，還敢跟主人並行，真是????！” 　　“對，????！”宮璿這些日跟著托雷這個塞種人學了好幾句罵人的話。 　　待兩人到了近前，宮璿轉為笑意盈盈去迎接北辰，攬住北辰臂彎，嬌嗔道：“夫君，這趟怎去如此之久？” 　　—————— 　　在朔方城又待了幾日，梵曦忽然來找北辰，說是她師傅紫薇道人給她托夢，讓北辰帶她去北方草原上尋找一座大城，據說滅世之災就在這座城發生。 　　對紫薇道人能千裡托夢的本事北辰羨慕的緊，但梵曦說必須修行出陽神才能施展，北辰感受到體內仍無靈存在，不由無語凝噎。 　　胡人幾乎不鑄城，要說大城，隻有龍城勉強算。問梵曦，是不是龍城，梵曦也拿不準。 　　既然拿不準，那就去走一趟，帶梵曦看看便知。這次梵曦竟又拿出好東西，遞給北辰一張假麵。 　　將長發編織成胡人的辮子，戴上假麵，穿上胡人的服飾，竟完全變成一名匈奴異人。 　　給蘇建看的目瞪口呆，湊到近前細細打量都看不出絲毫破曉，不由感嘆道法神奇，心思一轉道： 　　“北辰兄弟，那你這是不是可以潛到胡人老巢，把右賢王的營帳所在給找到？那家夥三天兩頭派人騷擾，下次再出擊，你說直接抄了他老巢該有多過癮！” 　　北辰摸摸臉，不由無奈一笑，“哪有這般容易，胡人亦有巫師，這種小把戲哪能混進去胡人大營？” 　　蘇建聞言一拍腦袋，“哈哈哈…北辰兄弟說的極是，這法子要是有用直接斬首單於豈不是更好。” 　　兩人出了朔方城數十裡後，梵曦手中清光一閃在臉上一抹，再從靈匣中取出衣衫套在身上，竟化作胡人女子模樣。 　　無論北辰如何細細打量，完全無法看穿梵曦的偽裝，不由嘖嘖稱奇。 　　“此假麵非天人不可看穿，道友可放心行事。” 　　“草原上有天人？” 　　“家師說隻要不撞見大巫祭即可。” 　　北辰聞言神色興奮不已，對這次草原之行充滿了更多的期待。拍馬疾馳，高聲歌道： 　　“新燕去無蹤，秋蟬燥鬧朔月空。盛夏不從容，蠻荒北海蘇子夢，鐵馬金戈神州瓊……”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向北而行，直奔龍城。路途之中經過數個牧民部落，見北辰是異人，都極為熱情的宰殺肥羊招待兩人。 　　北辰會說胡語，梵曦則閉口不言，北辰給自己起了個胡人姓名“塞班”。 　　帶著點小心思，介紹梵曦時則說是自己的妻子。梵曦不開口，隻是麵有異色地看著北辰。 　　離開部落，梵曦沒有糾結於北辰的稱謂，而是問道： 　　“我觀胡人雖然不如漢人禮數周全，但也熱情待人，何至於大軍殺戮不休，生靈塗炭呢？” 　　本心情極好的北辰，聽到梵曦話語，神色頓時一肅，“那是因為他們以為我是胡人勇士，等他們麵對漢人時，你就會看到他們醜惡猙獰的嘴臉！” 　　見梵曦不語，北辰趁機又繼續勸道： 　　“你可不要被他們的假象迷惑，每年開春，冰雪融化之後，你就能看到他們露出兇惡麵目，如同餓狼撲食，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 　　“可那不過…”梵曦話還沒說完就被北辰打斷，冷厲道： 　　“沒有可是！等你見識那地獄般的場景，你就會知道胡人不配憐憫！” 　　覺得聲音可能有些過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北辰神色稍稍緩和，輕聲嘆道： 　　“你自幼修道，人間煉獄你應該從未經歷，你永遠不能理解為了一口饅頭，數條人命的生死掙紮！” 　　梵曦若有所思，也不再開口。兩人總共走了月餘，才出現在波光粼粼的大湖邊。 　　遠方龍城五顏六色的旗幟依舊隨風飄揚，一片祥和。若不是上次隨大軍殺至這裡，隻怕以為漢軍從未到過此處！ 　　北辰伸手指著前方的龍城，向南拱拱手，對梵曦感慨道： 　　“你知道嗎？自高祖以降，七十多年來，塞北就是人間煉獄，聞胡人至無不色變，胡人就像一柄利刃，隨時宰殺漢人！” 　　“你知道這七十多年來，大漢嫁過多少公主給單於當閼氏嗎？” 　　北辰越說越氣，怒道：“十位！整整十位！那你又知道塞北之地這七十多年來有多少人死在胡人手裡嗎！！！” 　　“誰讓我們打不過胡人呢？三年前，侯爺竟有天生神膽，奔襲數千裡，大破龍城！” 　　“這是漢人無數年來第一次在這該死的草原上取得勝利！我們才打兩三次勝仗，你現在跟我說胡人也是人？” 　　“不，不把他們殺絕種，決不罷休！” 　　梵曦愣愣地看著神情兇狠的北辰，仿佛第一次見他。不由想起入世前，師父曾嘆息告誡：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惡狠狠地盯著龍城看了很久，北辰才心緒平復。後方忽然響起大量馬蹄聲，北辰回身看去，一名匈奴異人沖他高聲道： 　　“兄弟，你也是來爭大單於定下的千長之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