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冊皇後(1 / 1)

“瞧一瞧,看一看嘞。”   “燒餅,新出爐的燒餅!”   繁華街道,商鋪鱗次櫛比,小攤擺滿道路兩旁,吆喝聲此起彼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商輅與彭時累的靠在孔弘緒死之前的對麵巷子口,無精打采。   正月寒風正烈,彭時穿著布衣,文縐縐跑過去,對路邊鋪子道:“店家。”   “呦,客官您吃點什麼?”跑堂的熱情詢問彭時。   “正旦那晚附近死的孔公子,孔聖人之後,你可看到了。”彭時和商輅詢問。   正午的寒風凜冽,跑堂聽到不是買吃食的,又提死人,十分晦氣,瞬間罵罵咧咧。   他底層討生活的,哪裡認識孔子孟子,隻認識給錢的老子和鈔子,誰給寶鈔誰就是大爺。   “一邊去,什麼孔子,我還鉆子!”   “嘖嘖,這些粗俗不堪的人,說話怎如此粗俗。”彭時搖搖頭。   商輅實在想不通。   “那些百姓是下手重了些,但是那晚求救的女子,怎麼能人間蒸發,女子到底是哪裡人氏。”   “陛下近來太反常了。”彭時不由得喃喃道。   “放肆,你怎能懷疑當今陛下,臣子哪有疑君之理,大逆不道!”商輅氣的吹胡子瞪眼。   彭時皺眉,他也沒說懷疑陛下,隻是提了句,商學士反應這般大作甚。   天下之事,父母,君王,定不可忤逆也。   彭時揉著自己腿,今兒在雪裡滑了許多跤,摔了不知幾次,若那孔弘緒不是孔聖人之後,他定不管那孔弘緒,死的原因也如此丟人現眼。   有辱斯文!   商輅與彭時走訪,這招兒是商輅學朱見深的。   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輅搖了搖頭道:“唉,還是陛下說有理,隻有扒去身上的官袍,才會看到不同的民間。我們穿著官袍,看到的隻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幻像。”   遠處有人賣山楂,彭時看了看過去蹲下,挑了一捧又紅又大的山楂,用油紙包了道:“果子不錯,商兄要不要來一顆。”   商輅瞧了眼彭時用袍子兜著,搖搖頭道:“你府裡需要什麼,下人去買就是了,你買作甚?”   擦了擦果子,彭時道:“這是給我家孩子買的,那些府裡丫鬟買的怎麼有親爹買的甜,這紅果吃了胃口不錯。”   聞言,商輅笑道:“不如,你我買幾個送李公,李公近來吃不下東西。”   看了眼商輅,彭時緊緊捂著自己的兜,他隻想到一個可能,自己買的這捧果子要被商輅拿去給李賢。   憑什麼,他李賢上次去宛平縣還借了自己些大子兒沒給呢,怎麼又去他家看他,又不是自己死了姑爺。   若自家姑娘嫁那樣的姑爺,姑爺死了他定要在府裡奏樂。   商輅嘆息道:“這是何道理,為何陛下都能打聽到消息,為何我們總是吃閉門羹,難道是陛下有著被百姓臣服之神力嗎,那陛下在宛平,也未露出自己的身份啊。”   彭時搖搖頭,他們學富五車,製的住文人大儒,治不住小小百姓。   突然,商輅被重重推開,正要怒氣時,隻見車把式罵道:“滾,你們長不長眼睛,沒看到運木材的車嗎!不想被砸死,滾遠點兒。”   商輅無法理解,道:“你怎……”   彭時連忙拉過商輅,再不拉過,他又要和人有辱斯文辯論了。   彭時便對著那趕車的道:“兄臺你們這木材是何用?”   看著十七八馬車木材,商輅想,難道是朝廷重修景泰帝陵寢,但不至於現在才到啊。   誰知那人道:“孤陋寡聞,這是鳳陽府劉老爺,為了改造家鄉用的,你們連這都不知道?總知道當年給太祖皇帝地的劉繼祖吧。”   彭時自是聽說過,太祖皇帝當初未發家時,濠州有個姓劉名繼祖的地主給了太祖一塊地,這才把家裡快爛的親人下葬。   劉繼祖死的早,兒子劉英,被封惠義候,太祖並許諾明朝不倒,恩惠就不會停。   彭時道:“這事知道,和木材有什麼關係?”   “蓋房子唄,我們劉老爺心善,給鳳陽府百姓蓋房子住,去去去,我們還要趕路,讓開。”趕車的把式十分驕傲自豪。   運木材走水路南下。   彭時還想繼續問。   商輅攔住他搖搖頭道:“算了,我們出來,是半點兒事也打聽不到,問了白問,這樣的人倒是仁義之人,該讓陛下知道義惠候此舉為民做好事。”   “商兄,不是我說你,與三教九流打交道,還是要收起你的道理,他們隻信拳頭,且誰說大學士便要講理,該打架也是要打的。”   商輅聞言,怎麼覺得平日裡文縐縐的彭學士也這般,對啊,他們也是吃飯上茅廁的人,又比百姓高貴多少?   若不是朝廷給一身官袍,他們在大街上泯然眾人矣,商輅看著來往的人群才發現,這刻,自己也是升鬥小民。   ……   ……   轉眼過去半個多月,到了正月十四當天。   朱見深擬好冊封詔書,冊金吾左衛指揮使王鎮的女兒為皇後。   封王鎮為瑞安侯,加了俸祿,至於田地什麼的,他沒有賞。   王青君自是不敢要太多,以為這輩子都要獨居宮中,人老珠黃,誰知道突然被冊封皇後,自是已經千恩萬謝。   王鎮做了瑞安侯,但為人厚重有清廉謹慎,雖突然受寵,卻不改自己樸素性情。   其子王源,王清,王??兄弟三人一直以來都是被父親教導極好,平日裡皆守律法守禮,風評十分好,以賢著稱。   朱見深給王源錦衣衛千戶職,王清錦衣衛百戶。   王??年幼,暫不授,以兄王源遷職後接替。   這是朱見深要做的,原本他想將王家其中一人弄到五軍都督府,但後來想想先考察一段兒時間再說。   冊後禮節很繁瑣,王氏是選秀進來皇宮的,如今冊封皇後。   正月初六那天,正副使臣將皇後服飾交給王鎮一家。   朱見深急需給後宮尋個管理員,因此與禮部商議,定在正月十四。   正月十四,王青君穿著皇後的服飾跪著聽宣讀冊文,接受皇後冊寶。   皇後乘車從午門進入皇宮,然後朱見深也隨之更換禮服,一同到奉先殿謁廟,禮畢後,回到坤寧宮。   婚前六禮才算完成,隨後便是更加隆重的冊封儀式。   受冊封後,百官上表稱賀,這王氏是文淵閣與朱見深協商結果,一切都是雙方歡喜。   按照太宗朝的儀式,增加禮部官員就翰林院製定的詔書在承天門宣讀,謝恩禮由女官執行。   …………   …………   坤寧宮女官林立,萬貞兒也在門口侍奉,心境如何,不知道,但是自從半月前被朱見深反轉後,倒是沒有做皇後那些心思了。   人家皇後都入住坤寧宮了,自己還能有什麼想法?   到了時辰,女官與內侍都退下,殿內隻剩下坐在鳳榻邊的王青君,以及坐在左拐角,右拐邊的書架後的朱見深。   不知過了多久,殿中安靜下來。   殿中傳來腳步聲,隨後有道身影站在書架前。   是那天被懷恩卷成春卷的王青君。   王青君屬於古典美人,看上去給人一種溫婉大方的感覺,隻是這位皇後看上去——讓人腰疼。   腰疼是真疼,昨夜差點兒被萬貞兒榨乾,所以他今夜是打算與皇後相敬如賓一夜,身體要緊。   王青君走到桌前,有些羞澀的輕聲問道:“已是子時,陛下……可要歇息。”   這可為難住天天耕田的他了。   朱見深想了想,直接道:“你喜歡做皇後嗎。”   這問的是什麼沒腦子的問題,莫名其妙的。   但朱見深就覺得乾巴巴的,又隻是將她當成管理倉庫的合作夥伴對待,所以反而客氣了些。   原本想著王青君肯定會說一些得體而恭維的話,或者如其他古代女子那樣的模板話。   王青君卻微微一笑,如實不隱瞞地道:“臣妾總是要嫁人的,嫁給陛下總要比嫁給平庸之人好,且,這事兒哪有喜歡不喜歡一說。”   聽到王青君的回答,朱見深覺得她說的倒也沒錯,嗯,她實在,總比騙自己好。   然後兩人無話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見深又開始尬聊模式。   實在是這王青君太端莊,他都不好下爪推倒她。   隻好將桌上一本史書翻開,大略掃了眼,上麵字跡清秀,應該是王青君之前做的筆記,且今兒才擺放的書,不少都是史書,但都是舊的,應該是她自己帶進宮的。   “伱喜歡讀史?”   “回陛下,臣妾半年前開始讀的。”   朱見深看了眼,做的批注是很中正的楷體。   字比朱見深好,他穿越過來,有些繁體字不會寫,係統的學了半個月多才上道的。   “陛下,該就寢了。”   “好。”   夜已深,朱見深躺在床上,身旁躺著王青君,兩人都穿著裡衣,躺的直挺挺的做一件事——聊天。   王青君躺在裡側,目光略微有些茫然,雙手在被子裡緊張的捏著衣角,心中開始對許多事好奇。   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他是因為喜歡她,才選中她做皇後的嗎?   前皇後之事她知道,因此也不敢多問什麼,隻能遵守敵不動,她不動,噢是陛下不動,她不能動的道理。   這半年裡,住在秀女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看來,事情和她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但陛下為何不碰她?   王青君想至此,也淡然,隻要讓家人平安,做空頭皇後也是可的。   但心裡還是有些絲絲失落。   難道真如宮裡傳言,陛下對其他女子無意臨幸,且他不說話,是比較膽小內斂而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