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道:“來人,將周禮,曹讓押往刑部大牢審問,若證據確鑿,尋到貪汙銀兩,夷其三族!” 周禮並未任何吃驚,隻是跪在那裡道:“臣府宅清貧如洗,從來不曾貪墨朝廷一分一文銀兩。” 朱見深詫異,隨即笑了笑:“若沒有贓銀,刑部會查清楚,若是有,你逃不過,坦白從寬,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銀兩在何處!” 就在這時,工部主簿曹讓不知是怕了還是什麼,忽然說道:“陛下,臣上有老下有小,還請陛下饒恕臣,臣什麼都說。隻要您放過臣的家人。” 周禮聞言,轉頭看向曹讓,搖了搖頭道:“曹讓,你何必為了活命而在陛下麵前汙蔑我。” 想是看到朱見深對周禮要夷其三族的話,工部主簿曹讓立刻慫道:“請陛下恕罪,此事都是周侍郎拿臣家人逼著做的,那十六萬兩都是周侍郎經手,臣其他的不知啊。” “你們兩的話……朕不信。” 這當然是很正常的心理,十幾萬兩不是幾文錢,且工部每一道流程就需要好幾個官吏操縱。 曹讓說他不知? 周禮說他沒有貪汙。 朱見深不信。 “將周禮,曹讓押往刑部。”朱見深看了眼王復,道:“順便請王尚書也去刑部走一趟,配合案子。” 錦衣衛很快將三人送去刑部。 隻是周禮走時,對著官員的位置笑了笑,幾百個官員,他在對誰笑? 酒宴,朝堂,隨時隨地都會有官吏被皇帝摘掉烏紗,大明帝國最聰明最見過世麵的文官武將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周禮怎麼犯事了? 他可是有名的清官,不社交,不近女色,隻喜歡回府邸做陶俑,陛下是不是誤會了。 這愛好人人都有,陶俑自是不起眼的事情。 但是說他貪,沒有證據,可不好論罪的。 百官想,假如周禮這般清官真的犯事,那就說明周禮會隱藏,騙過了所有人。 但被陛下抓到,那豈不是意味著天底下最會隱藏的清官,工部侍郎,被身居皇宮的陛下發現,不就表明陛下才是厲害的。 商輅,李賢,彭時,翰林學士哪個不是聰明人,且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 學士們和禦史都沒有查到,唯獨陛下就發現了工部侍郎周禮,是貪汙新農具的銀兩。 怎麼也不多多審問,現在就送去刑部了。 難道這才是陛下厲害之處? 同時,朱見深腦海裡也繼續分析周禮,王復,曹讓,不管這次是誰在工部新農具這事做了手腳,都要拿到證據。 否則也不好輕易定罪。 但證據總是有的,隻要物質進行過交換,就會留下蛛絲馬跡,絕不可能乾凈如白紙,十幾萬兩怎麼都有痕跡。 文臣武將正襟危坐。 朱見深走在文臣武將的中間,看著所有京官和各府知府。 “覺得朝廷給的俸祿少,你們可以給朕上奏,但誰要是通過搜刮百姓,層層剝削朝廷新的農戶之策,可不是夷其三族這般了。” “朕還是那幾句話,今年朕要的是各地豐收,你們近三年中,首要的便是以農事為主。” 朱見深道:“無論百姓還是官員都可以發揮自己所長,凡是能做出提高農耕的工具,或者糧種,或者是防蟲害的法子。 朕一件新式農具若是推廣有用的話,賞十兩,誰家田地有特別的稻穗和麥穗,交上來檢驗後,若真的是粒大高產的,朕賞二十兩。 肥料也一樣,這些人會由朝廷層層考核選拔,為你們安排一個官職。” 商輅站起來道:“陛下,那到時這類關於農事生產的官?要安排在何處任職。” 朱見深頓了頓:“商學士這個問題朕可以解答,朕已經在讓人在司農寺附近建了明農司,原本過幾天和你們說一說的,今天就說吧。” “明農司?” “明農司是什麼,這是和六部各寺是一樣的?” 聽著官員嘰嘰喳喳,朱見深便笑了笑說道。 “明農司與其他司官職相似,主要是尋找對農事有經驗的人,經過朝廷培養。 專在司內研究糧種,肥料,農具,蟲害和田土改善。 為各地百姓每年的農耕,秋收做出對應策,他們需要田間地頭的去做記錄和研究。 種植桑,棉,果樹,養殖家禽,耕牛的培育,水澇,旱地…… 所以十分辛苦,你們要做的是舉薦各地有農學經驗的人,會讀書識字的最好。 若是真才實學之人,朕會給你們政績添上一筆,升官! 但是誰要是給朕搞裙帶關係,濫竽充數,朕會根據推薦此人的府縣,找到你們論罪,到那時要的不是解釋,而是你們的腦袋。” 看著官員鴉雀無聲。 朱見深道:“明農司會在京城實踐三年,三年後若是很有政績,朕便給各府縣依次設立分司。 由兩京明農司直接與鄉縣的分司進行下令,不經過各位卿家,百姓遇到農事問題,便去自行請教司員。” 朱見深不覺得一上來直接什麼大明土地改革,那不行,雖然搬理論真的很爽很方便。 但是這是大明朝,封建王朝,連思想的土壤都沒有,百姓不識字,隻想著土裡找口吃的。 跟他們說那些,百姓會覺得是天書奇談。 光是百姓沒有地,到處叛亂都弄得朝廷手足無措。 更別提伱哢嚓來個土地改革,天下的士紳和官員鐵定會比流民造反還要兇猛。 到那時,自己就是毀滅百姓,毀滅大明,尤其是官員和士紳聯合反,爆發力比百姓還厲害。 所以朱見深目前在試探,先拿自己皇莊分百姓,讓他們認識土地可種,種的糧食是他們的,但不能買賣抵押。 饑餓的人在乎飯能不能吃到,而不在乎碗是誰的,隻有填飽肚子了,才會想著要很多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大明百姓,心心念念的是能吃飽飯,吃頓白麵白米。 通這次部陽奉陰違,朱見深明白農事兒不能經過各府官員,官員是好的管理者,不是好的實行者。 關鍵是,很多事要施行實做。 不懂農桑的不行,這類人還得是從底層選拔出來,專業一套選拔,晚上特他們讀書識字,白天研究農桑的事,寫經驗著書。 去田間地頭給百姓傳授,定期到每個府縣講課,做記錄調查。 所以,建明農司就很有必要。 給三年時間來慢慢推廣,若效果十分好,那就兩京十三省縣鄉直辦分司。 百姓耕種秋收之事,兩京的明農司直接傳達各地分司。 明農司建好運行起來,朱見深也就可以放手做其他的。 給他們劃好路,古人也很聰明,順著就走下去了。 朝廷除了農,還有商,還有邊關和各種事情,不能一直盯著農事。 絲綢,瓷器到時候也可以各國換好錢,把賺錢和需要往其它國發展,不能總是大明自己內耗自己,尋找新的供養之所。 朱見深回到宮裡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時。 “雖說王復與此事無關,但他也有失職之錯,罰他半年俸祿。”朱見深看著彭韶,說道。 刑部尚書彭韶點頭:“陛下,曹讓和周禮與此事確有關係,臣請旨關押大牢。” 朱見深道:“準了。” 彭韶看眼朱見深,有些猶豫,不知道那事該不該說,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巴。 周禮身後的人,他惹不起。
第五十二章.陶俑案(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