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滾出去!(三千字)(1 / 1)

然後,行刑師看向旁邊的幾個錦衣衛,問道:“打暈還是醒著剝一圈兒?”   這個袁指揮使倒沒吩咐過,幾個錦衣衛都是新來的,當年洪武爺和永樂爺那都是分活剝和死剝。   也是頭一回聽袁指揮使讓剝一圈兒周壽周彧的嘴皮,所以一時回答不上來怎麼剝。   其中有個錦衣衛小旗瞪眼道:“這兩大膽逆賊,辱罵陛下,貪墨十惡不赦,自然是醒著剝一圈兒!”   行刑師傅笑笑,走上前去,周壽看了眼周彧,:“做哥哥的先來。”   周彧嚇得縮在角落,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周壽很快被束縛四腳,綁在鐵床上麵,口中塞著塊布,額頭被固定,動彈不得。   行刑師走過來,笑著舉起小刀……   周壽隻覺自己嘴巴四周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快要暈死過去,怒目圓睜,光是這一圈兒嘴巴周圍都如此難熬。   若是全身,不敢想象。   這刑罰隋唐以前就有,但剝皮揎草是洪武初年胡惟庸獨家發明。   洪武朝貪墨銀兩都是這樣刑罰。   新官上任,若衙門上任官兒貪。   那麼衙門都會有單獨一間房子來擺放著前任官員的揎草皮,下任官員都要去拜拜。   這十分有效果。   洪武三十年的清官,占了大明朝三百年數量一多半。   其他朝也有貪,但懲罰和抓治沒那麼狠,所以才顯得洪武朝朱元璋愛殺人和貪官多。   當然這種刑罰除了貪墨外,還有政爭落馬的,分死剝和活剝。   藍玉當初就是剝皮,但是念他昔日戰功,賜的死剝,就是先處死,才去動手剝。   隻是後來洪武末年,朱元璋減輕了刑罰。   而今天,似乎這個苗頭在陛下這裡又萌發了。   因為他們辱罵的太難聽,什麼昏庸無道,什麼虛偽,寵信宦官,睡宮女這類的都出來了。   錦衣衛讓他簡單嘗嘗嘴巴周圍的疼痛,治治他們的嘴皮子。   行刑師手指拈刀,刀尖從嘴巴的人中處下飛快劃過,鮮血迅速湧出,完畢後周壽已經是渾身繃緊。   寒冷的二月裡,周壽衣服濕透,顫抖著張嘴,咬字不清道:“老二,老二別怕,咬牙閉眼就會過去。”   說完,直接疼暈過去。   周彧抱著頭,道:“別,別,求求你們,我再也不亂罵了,求求你們。”   行刑師麵無表情:“早知這樣,何必嘴賤,請二位抬他上鐵床。”   …………   同一時刻,國策殿中。   朱見深不隨便殺人,但他骨子裡也是不畏懼任何挑釁的。   不殺是為了征服。   殺也是為了征服。   禦臣恩威並重。   需要懲罰展示君威時,殺頭,他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殿中。   周太後坐在椅子上哭的像個淚人。   但死活不張口請朱見深開恩放過周壽周彧他們。   畢竟,那兩個弟弟做的事也確實不對。   但她做姐姐的,還是想放過他們。   不過她也在意自己兒子。   有大臣在,母子怎能拆臺!   所以隻能哭。   以前哭很有效果。   兒子很孝順,聽她的話立太後,聽她的話,讓她之後與先帝合葬,這次肯定也可以。   殿中,懷恩,商輅,劉吉此刻都承受著壓抑氣氛,同時殿內還有個剛過來彈劾的禦史李裕。   “本宮的命真苦~”   王皇後看著哭哭啼啼的周太後,詫異的看向朱見深,不由得眼裡露出些莫名奇妙。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麵不改色的喝茶,不理會周太後的哭鬧的,好像也隻有陛下了。   陛下還真是坐的住。   朱見深道:“母後,朕待會兒還要去看新農具,便不陪母後了。”   “陛下~”周太後哭道:“陛下傷了本宮的心。”   右副都禦史李裕本來是彈劾在山東的王鎮抓賊磨嘰的,此刻連忙抓住機會說道:“陛下,百善孝為先,太後今天如此悲傷,陛下該盡盡孝心才是。”   李禦史可不是在意朱見深孝順不孝順。   是他管不住總想糾正,改造,批評的心和嘴。   正喝茶的朱見深,突然將茶杯摔碎腳下,茶水四濺。   找了個茬雷霆大怒:“你們都察院是怎麼做事的?自你任職以來還未彈劾一個有罪的官員,反而是無罪的被你彈劾!   回去!回去好好的給朕查,若是再有類似周壽,周彧此等蛀蟲之人,辱罵誣告朕的,全部彈劾!   今後都察院辦事不力的,全部抓起來!而且你們都察院也該裁撤官員,都是些坐在位子沒事做的,留著浪費。   尤其是你,再閑的蛋疼亂生事,就去詔獄住幾天!”   閑的蛋疼……陛下這話真有意思。   懷恩慶幸自己沒有,所以不會閑的蛋疼。   “陛下,您怎能如此汙言穢語?”李禦史臉色漲紅道:“陛下,有辱斯文!”   “滾出去!”   昏君……任憑自己心情做事,這怎麼了得,李禦史還要開口。   朱見深冷聲道:“李裕,滾出去!”   語氣聽著,似乎下一句就會斬頭。   本還要繼續說話搞事的李裕突然發覺朱見深今天很可怕,還要再說,又看到劉吉商輅他們不吭聲。   李裕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低下頭道:“是,是是!”   他可不敢玩火太過,命要緊,做官要適可而止。   改天繼續彈劾。   李裕倒退著爬到殿門口,又磕了個頭,爬起來一溜煙兒地跑出去。   一離開大殿,李裕臉上的惶恐和驚懼便消失了,那雙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得意和狂喜,腳步匆匆向宮道奔去。   他們都察院跟其他衙門不同。   都察院和錦衣衛很特殊,都察院彈劾百官,錦衣衛監督抓人。   天下無時無刻不需要官員治理,所以永遠存在。   唯獨都察院和錦衣衛不行,他們就像是大明朝的兵器,需要用,就是絕佳的武器。   不需要時,就得裁撤。   錦衣衛在洪武年被裁撤過。   現在錦衣衛被陛下重用,且如此倚仗,早已是不可失去的左右手。   可都察院不同,他們都快揭不開鍋了。   如果官員不犯錯,陛下也不犯錯的話,那都察院就沒有存在意義,這樣他們會可有可無。   陛下犯錯越多,百官犯錯越多,他們都察院地位才會堅不可摧,要是清官盛行,明君在世,那禦史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必定被淡化。   李裕和都察院的也急,所以進宮彈劾山東抓賊的事,沒想到他又發現陛下一個汙點。   不過陛下讓他們彈劾貪官。   他很高興,都察院有事做了。   目的達成,自然是喜滋滋。   殿內,朱見深罵道:“賤骨頭!”   商輅聞言抬頭看著朱見深,陛下竟然在罵禦史……   他做官以來,景泰帝和先帝裡,陛下還是第一個。   他覺得挺過癮的,畢竟禦史真的是無聊透頂,整天彈劾他們上早朝咳嗽吐痰。   就是陛下如此口吐芬芳,實在不是明君所為,隨性子召見知府又趕走,當著太後麵直呼慶雲伯貪官,又直接讓禦史滾出去。   怎麼看都像昏君之舉動。   劉吉已經受不住了,他站在殿裡這麼久,再看下去,都要嚇出病了,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還是找個借口趕緊回家吧。   “陛下,天色已不早,臣……”劉吉恭敬說道。   朱見深看了眼懷恩,懷恩道:“陛下,已經快子時了。”   朱見深這才想起,看向商輅和劉吉道:“兩位卿家,回去吧,昨夜忙碌大半宿,又在宮裡一天,要不吃過宵夜再走?”   商輅道:“多謝陛下,臣回家吃就是。”   他們這兩天在宮裡吃喝,但實在是受不了膳房的飯菜,味道吃的有些生不如死。   商輅在心裡同情朱見深幾息,匆匆與劉吉離宮了。   朱見深看了眼,不知不覺,自己這位母後都從白天哭到天黑……   王皇後看眼周太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宮女送來的宵夜雙手捧著送到周太後身邊:“母後用些粥吧。”   周太後下午就沒有用飯,但坐到子時,也哭不動陛下,哪有心情用飯。   揮手打翻粥碗道:“拿走——”   熱粥啪的打翻在地。   朱見深看了眼王皇後,皺了皺眉起身道:“皇後,我們也回宮吧,明日朕還要去看新農具,也累了。”   王皇後看了眼周太後,看著朱見深示意周太後還在。   “噢,母後早點睡。”朱見深說完帶著王皇後離去。   周太後立刻不哭了,氣道:“本宮今晚就睡在這裡!”   走出殿外的朱見深果然頓住腳步。   周太後心下一喜,這孩子還是心疼她的,肯定會服軟哄自己的。   誰知,下一秒,朱見深道:“當然可以,懷恩去拿床被子,還有夜裡國策殿冷,順便派人幫母後抓耗子。”   懷恩道:“奴婢在殿裡放了老鼠夾子。”   周太後最怕老鼠,聞言,果然嚇得花容失色,沒有猶豫,起身帶著宮女內侍,氣哼哼的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周太後,王皇後鬆了口氣,看向旁邊的朱見深,眼裡帶著仰慕之色,道:“還是陛下有辦法。”   朱見深搖頭。   並不是他有辦法,周太後畢竟是他的生母,又是天順後宮能坐到權力頂峰的,不是隻會哭鬧的女子那麼簡單,頭腦是有的。   可他們也沒有鬧到親母子成仇的那種地步,所以小作小鬧,朱見深也是不管她的。   “陛下,我們也回去吧。”王皇後恭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