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醉酒的申公豹(1 / 1)

一夜無話。   陸峰、薑王後和蘇妲己,在熱鬧緊張又充滿了快速沖刺的節奏中,結束了這場兩年未見的相聚。   早晨。   蘇妲己趕回王宮之中,繼續在後宮周旋,執行著她的反商大計。   薑王後則是沉沉入睡,她畢竟還是凡人之軀體,即使服用血魄丸增強了體質,還是難以抵禦天仙大圓滿軀體的沖刺。   想起昨夜,薑王後睡去之後,蘇妲己和他的一夜長談。   這次之後,蘇妲己似乎是滿臉憂慮,和他說了許多關於未來的話,她對未來的商朝並不怎麼看好。   蘇妲己對他的勸告,他就有些頭疼,蘇妲己常年身處商朝王宮之中,獲得的信息更多,對這天下大勢比他還要清楚幾分。   “陸峰你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做什麼了,跟著商朝混下去,死路一條。   東伯侯,南伯侯,西伯侯,都有著反商之意,隻是現在商朝畢竟強盛了幾百年,這天下的精兵強將還在掌控之中,可是一旦到了以後,沒有睡能預測出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陸峰則是笑道,“這不是還有你在商朝宮中嗎,有你在朝中策應,這商朝還是可以繼續待下去的。   直接進入山林之中,隱居修仙,那該是多麼無趣的事情。   而且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嗎,我可是要成聖做祖的人,哼哼,豈能畏懼這天地之間的劫難,就輕易退縮。”   蘇妲己眼神復雜地看著陸峰,隻是輕輕搖頭,“這天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陸峰走在回龍街道上,這是外城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   衣食住行,奇門八巧,各種關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在這裡都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當然,前提是口袋裡的銀錢足夠,不然,吃霸王餐的話,就會被人打倒,扔在街道上,感受那冰冷的青石板街。   昨晚剛下過雨,地麵上都是雨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汙泥。   陸峰正在街道上閑逛,忽然看到一個麵目汙濁的道士,被幾個酒店的小廝扔在門前,拳打腳踢。   陸峰走上前去,隻見那道士灰色的道袍,此時被汙泥浸染,又夾雜著酒水和殘羹冷藏,已經破舊的不成樣子。   那道士蓬頭垢麵,從那殘存著的泥濘掩蓋的眉目之間,依稀可以看得出幾分往日的神采飛揚、道法驚人模樣。   陸峰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這幾個小廝下去。   “你們幾個,住手,不就是欠了一點吃飯的銀錢,我來給他付。”   那幾個小廝聽到竟然有人願意付錢,立刻停了下來,為首的小廝麵目跋扈,嬉皮笑臉,   “你竟然願意給這老酒鬼付錢,你可知道,他在我們天豐酒樓白吃白喝了多少酒肉,足可讓一個中等家境的家庭吃破產了!”   陸峰沒有多看這小廝一眼,隻是袖子中輕輕排出幾枚銀錢,猶如飛葉一般,被陸峰彈向那幾個小廝手中。   那為首的小廝接住銀錢,竟然是被那銀錢撞的直接往後倒去,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這才收起臉上嬉笑之色,臉色立刻變化,十分恭敬,“不知道有貴客降臨,還請恕罪。   這些銀子夠了夠了,還夠客人再進裡麵吃上一頓。”   陸峰點了點頭,蹲在地上,看向頹唐地躺在地上的道人,“這位道兄,我這裡有酒喝,你可還要在這裡繼續臥倒不起。”   陸峰言語輕飄飄的。聽到有酒喝,這原本緊閉雙眼,如同睡眠,任憑小廝踢打也沒有反應的道士,立刻睜開眼睛,看向陸峰,   “有酒喝啊,有酒喝自然是好,我最喜歡喝酒了。”   道士立刻掙紮著站起身來,拍了拍道袍,將身上的泥土抹了下去。   這才嘻嘻哈哈的,跟上陸峰,朝著天豐酒樓裡麵走去。   留下那幾個小廝抱著銀錢,站在酒樓門口,幾個人互相對視,猶疑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放這老酒鬼進去。   “怕什麼,這老酒鬼如今有人替他付賬了,看那人的穿著打扮、舉止言談,應該不像是會賒賬的人。隻要是有人付錢,我們就不怕。”   他點了點頭,幾個小廝都紛紛進去,繼續照顧客人了。這帶頭小廝主動走到陸峰所在的桌子,問道,“客人需要吃些什麼。”   陸峰還沒說話,那道士就自顧自說道,   “來三斤熟牛肉,三斤五年份的杏花白。”   “嘿,你這酒鬼。”   那小廝撇了眼老酒館,嘟囔了一聲,還是接著看向陸峰,他知道,有錢的才是大爺,當然是要聽大爺的話才有錢拿。   陸峰笑了笑,“就按照這位道長說的來辦。”   “得嘞。”   小廝這才轉身離去,繼續去跑堂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申公豹繼續倒著眼前壺中的茶水,好似這茶壺之中的水,乃是玉露瓊漿,他一杯接著一杯的朝著嘴中灌溉,想要一醉解千愁。   陸峰看著申公豹一杯一杯地不斷灌茶水,並沒有言語。   酒不醉人人自醉,有的時候,醉酒的人並非不能醒,而是甘願沉淪在酒的麻醉之中,逃避現實。   “三斤熟牛肉,三瓶五年份的杏花白,客官您的東西上齊了。”   小廝很快就把東西送了過來。   陸峰隻是淺淺倒了一杯酒,拿著一片牛肉,自斟自酌起來。   申公豹本以為這人是來找自己聊天的,沒想到竟然絲毫不搭理他。   他也不以為意,拿起一瓶杏花白,直接往嘴裡灌,絲毫沒有拿小酒杯的想法。   陸峰笑了笑,欣賞著這位落魄的道士自甘沉溺於酒水之中,陷入一種人生的無常中。   “道長,酒水固然可以讓人逃避現實,卻不能讓人永遠地逃避下去,人還是要勇於麵對生活。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隻有真正的直麵生活的勇士,才能在路上走的更遠。”   陸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著申公豹。這位闡教之中以異類入教成仙的弟子,其實並不是很受諸多弟子待見。   闡教之中,講究因緣道法,不是先天一縷雲氣出身,就是天生地養的靈胎孕育,大都有著極好的出身,可為同類人隻在一起聚集。   申公豹因為隻是一頭平凡的豹子精怪出身,即便拜入闡教,修得仙法,成就仙人,也隻是堪堪擠入闡教弟子門列,門下弟子見麵稱呼他一聲申道兄而已。   隻是,大多數弟子,大都不待見申公豹。   一道隔音陣法被陸峰布下,他靜靜傾聽著申公豹的人生經歷,“我在闡教之中,唯一交好的,就是那薑子牙,他修行資質駑鈍,入門二十多年來甚至還沒有修成元神,隻是練成了幾道法術。   沒想到,在我的指點下,他竟然是入主西岐,被那西伯侯接走,成了西岐的入幕之賓,而且還被師尊賜予執掌封神榜的任務,成為主持封神之事的使者。   我如此努力,最後竟然是沒有一個人在乎我啊。”   申公豹舉起杏花白,大口大口地朝著嘴中灌酒,酒水順著他的臉龐,不斷順流而下。   酒水滴落在地麵,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陸峰能夠看出來,申公豹眼中蘊含著的憤怒、不滿、怨懟、後悔、絕望。   對元始天尊的不滿、憤恨,對薑子牙的後悔、怨恨,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沮喪、絕望,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內心之中本就積攢了無數負麵情緒的申公豹,在得知薑子牙是封神使者的那一刻,徹底崩潰。   直到淪為朝歌城內一個醉倒欠賬的老酒鬼。   “堂堂三大教的真仙弟子,竟然是自甘墮落,你這樣豈不是愧對自己。   人生天地之間,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   你這樣做,你覺得你會開心嗎,你真的就甘心被那薑子牙徹底壓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嗎。”   “我。”   “我。”   申公豹囁嚅著,掙紮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嘴角的酒水不斷滴下,他的眼神變幻不定。   他本想著以封神之事,給自己在這三教之中賺得一個聲名,從此有了安身立命的名聲,他能徹底融入這闡教之中。   沒想到,他終究是不屬於這闡教,有緣無分。他抬頭看向前方,忽然,那身著黑色長衫,容貌俊美的青年,此時已經在原地消失。   他的耳邊,這青年的話語聲緩慢響起,   “申公道兄若是想明白了,不妨來城外一處庭院之中尋我。   想來,以道兄的實力,自然是能夠發現我的氣息。到時候,你我共商大事。”   申公豹的眼睛清明了一些,原本的猶豫、沮喪之氣,緩緩散去。   他輕聲呢喃道,   “是啊,這世間渾濁,本就是靠自己,才能走出一條路來。自暴自棄,又有誰會在乎你呢。   我修行千年,竟然不如一個小友看的透徹,真是可笑哉。”   忽而,他手掐法決,“清塵術,去。”   他身上道袍的油汙、灰塵,猶如憑空消失一般,他的胡須、毛發重新恢復潔凈。   發髻綰起,一頭黑發,一身青色道袍,麵容俊秀,燁然若神人一般。   申公豹一口一口的將眼前杯中的酒水喝的一乾二凈,牛肉也一片一片吃完。   這才施施然,朝著陸峰的氣息所在之地走去。   酒樓之中的小廝,看到申公豹身上發生的變化,這才知道,眼前這道士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他的眼神中,露出極度後悔的神色,為他自己當初的怠慢感到無比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