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的身形再度出現,匕首在陳末的身體無情地劃過,又切開了陳末的部分血肉。 陳末發出一聲悶哼。但這一次,他發現了端倪。 借著幽暗的暮色,陳末發現桑洛的身體與他的星璿,並不是所有部位同時消失或同時出現,而是有先後順序,就仿佛是舞者從舞臺躲到幕布之後。 陳末恍然大悟,這根本就不是“隱身”,更不是什麼“幻術”,而是一種障眼法! 就像是自己的「落刃斬」,自上而下攻擊時,身形擋住了日光,所以才能夠讓對方看不真切。 桑洛的星術,從本質上來說,其實與之並無二致。 而這個星術的精妙便在於,桑洛創造的這塊幕布與四周的環境完美融為一體。 不,與其說是“幕布”,不如說是“畫布”更加準確。 桑洛利用“畫布”遮掩身形,再加上爐火純青的「星隱」隱藏氣息,便達到了“隱身”的完美效果。 陳末閉上因長時間使用「星視」而疲憊的雙眼,然後睜開,他輕輕轉動傷痕累累的身體,環顧四周。 機會隻有一次,那便是趁對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破解「虛畫」秘密的時候,發動致命的反擊。 陳末反手握緊黑刃,放鬆緊繃的肌肉,任由傷口的血液流淌。 “我玩膩了,死吧!” 就是現在! 桑洛的身形如鬼魅般在陳末背後出現,就在他的匕首要刺中陳末後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刀尖在抵住陳末的皮膚後,再難前進分毫,仿佛是有無形的力量牢牢將他束縛。緊接著一股刺骨的寒冷傳來,這是這輩子從來未曾體會過的感覺。 下一個瞬間,桑洛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隻看到陳末的黑刃從他的左腋下反向刺出,正好插在自己的心臟上。 隨著黑刃的緩緩抽離,桑洛全身的星力也慢慢消散,他今生第一次感到恐慌。 桑洛死死盯著陳末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甘。 陳末也盯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很簡單,隻因你的‘畫布’,被我的血給弄臟了。” 桑洛身側的“畫卷”因為星力的潰散而逐漸收攏,露出環境原有的底色,一滴血跡悄無聲息地從“畫卷”處滴落在地。 陳末凝視著這滴血,這滴血想必是自己先前施展「圓舞斬」的時候,無意間灑在了桑洛的“畫卷”上,想不到居然成了逆轉戰局的關鍵。 桑洛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經歷一番激戰,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這片廢土。與暮色同時降臨的,還有危險,遠已經傳來不知名的獸鳴聲。 這個星球上有不少異獸隻習慣在夜間活動,這些異獸通常要比白天的危險很多。 陳末強撐著傷重的身軀,勉強尋找到一處能躲藏的廢棄建築。 他的包中已沒有食物或是其他補給品,隻有一卷繃帶。在簡單給自己包紮後,他便安靜地躺倒在地上。 陳末暫時還沒有學會如何使用「星隱」,但他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這是從自己第一次踏出窪地的時候,便開始習慣的事情。 此刻在重傷的情況下,他的思維越發冷靜。 他不再動彈,甚至放緩呼吸,盡力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傷情,就算躺著一動不動,渾身上下十餘處傷口仍舊向自己的神經發射巨大的痛苦,好在自己眼前最大的麻煩已經解決。 陳末的腦海裡閃過時年他們的身形,也不知他們那邊現在如何?而明天自己又是否還能活著醒來? …… 陳末隱匿在一處廢墟後,隻露出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不遠處的一條「赤鏈蛇」,他皺著眉,沒有想到在此處隱匿了三日,等來的卻是自己最不喜歡的生物。 赤鏈蛇在廢墟中吐著杏子,緩慢地向前爬行。 陳末輕輕呼吸,生怕身上的熱量被赤鏈蛇探查到。等到赤鏈蛇再往前一點的時候,陳末手中運勁,猛地擲出黑刃,黑刃的刀尖準確無誤地從赤練蛇的七寸刺入,將它直直釘在地上。 赤鏈蛇垂死掙紮,陳末快步上前,了卻了它的最後一絲生機。 做完這一切之後,陳末警覺地抬頭看看四周,確認沒有什麼異常,迅速帶著獵物返回了藏身之所。 陳末這幾日的藏身之所是一處矮房廢墟,矮房的上部分結構早已經塌陷,巨大的石塊散落在矮房四周,僅在矮房的上方保留了一個V字形的結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掩體。 矮房潮濕又昏暗,借著僅有的一絲光照,陳末仔細地將獵物剖皮放血。這條赤鏈蛇被汙染得尤為嚴重,在切去絕大部分不能食用的部位後,陳末隻得到了拇指大小的一塊白肉。 陳末皺了皺眉,將白肉放入口中,強忍著腥味,囫圇吞下。 這是近三日以來,陳末的第一頓食物。 在殺死桑洛之後,陳末搜查過對方的背包和身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找到了一柄匕首、一個濾化器和一張北城的簡易地圖,沒有發現食物。 身上的傷口比起三天前,已經好轉了不少。雖然身體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完全恢復,但至少傷口早已止血,也沒有感染的跡象。 說來也奇怪,隨著身體桎梏一層層被打碎,陳末身體的自愈能力呈指數增長。正是得益於這一點,他好幾次從幾乎是致命的傷勢中存活了下來。 陳末將地圖攤開在地,前幾日在桑洛的追擊下,二人誤打誤撞朝著北城的中央位置快速掠進,當前自己所處的位置其實已經離城中心的1號位置很近。 但有一點讓陳末感到十分奇怪,前幾日逃亡的路上,自己並未在路上遇到什麼異獸,這與常理不符。 收起地圖,陳末便踏上了前往教堂的路。 這是一幢巨大的巴洛克式古建築,墻體上坑坑窪窪,像是一個剝落了皮膚的巨人。不難看出,這些地方在以前應是鑲嵌了玻璃與壁畫。 藍星古人深信這樣的建築可以通神,建築越是富麗堂皇,其接引神的可能性便越大。在古時,這座教堂每周都要舉辦一次盛大的聚會,北城的人們鍥而不舍地來到這裡,向他們的神傾訴、索求。 倘若真有神,那麼當北城毀滅的時候,他又去了哪裡? 跟林姓男子與許諾一樣,陳末也注意到了教堂前的焦木與屍體。看來他並不是這幾日第一個到達這裡的人。 這是一種儀式,亦或是一種警告? 感受到焦木上蘊含的強大星力,陳末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