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場景,陳珂莎不禁目瞪口呆:“他……他是在跟荷魯斯交流嗎?” 眾人看著場間的一人一獸,目光怪異。 下一秒,荷魯斯伸出一根帶有尖銳指甲的指爪輕輕一點,一道陰雷如同射線般擊穿了陳末的左臂,隨即那處傷口被墨綠色的雷火所覆蓋。 陳末沒有避。又或者說,這個距離,陳末並不認為自己能避開。既然避無可避,那就乾脆不避。 荷魯斯靜靜站著,有如實質化的星力纏繞在它的四周,霧氣蒸騰又悄無聲息,仿佛在無聲地嘲諷陳末的不自量力。 痛,太痛了。 但是這痛感仿佛並不是完全湧到腦子裡去,有一部分,反而化作“興奮劑”一般的事物湧向陳末的全身。 “要是我再強一點就好了,就不需要別人舍命護我。” 剎那間,戰鬥的本能接管了陳末的身體。 少年郎!向前!! 在這奇妙狀態的加持下,十式之一「閃身斬」得到了巨大的強化。陳末的身體快到無法用語言形容,他手中的黑刃剛剛劃過荷魯斯的羽翼,後一個剎那,他的身形才從原地消失。 仿佛他的身體同時出現在兩處。 荷魯斯的羽翼上,肉眼可見的被黑刃劃出了一道傷口——完全是運氣使然,陳末在心中難以抑製的劇烈情緒下,發揮出了遠超尋常的水平。也得益於從小修行「十式」,使得他的身軀得以承受星力超載的壓力。 若是再讓他重新施展一次,他斷然是沒有辦法的。 眾人皆驚。 “這是……星步?”趙並喃喃道,隨即搖搖頭,“不,這絕不是簡單的星步。” 李迫死死的盯著陳末的身影:“不錯,縱然是施展星步,人類的肉體幾乎不可能承受這樣的加速度。”在李迫的視角中,陳末隻是一個尚未凝聚星璿的弱者,所施展的星步不可能有這樣的水平。 同樣是星步,不同的人施展起來自然是不同。展開來說,除了星力,星技的施展幾乎普遍取決於人體的強度、柔韌性、意誌力,是強大精神力下,速度與力量的結合。 幾乎是同一時間,荷魯斯轉身,雖然身材高大、羽翼沉重,但是巨大的羽翼並沒有成為它的累贅。 在轉身的同時,它的羽翼自然而然地往反方向掄動,空氣的反作用力讓它的動作幾乎在瞬間完成,流暢而迅猛,有一種可怖的美感。 同樣的招數,一道陰雷再次貫穿了陳末的身體,陳末悶哼一聲,後退一步。 比上一擊更加強烈的麻痹感席卷而來,他強撐著身體,才不至於倒下。 對付自己,荷魯斯好像沒有用全力。陳末不知道荷魯斯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是否與自己吞食的兩生花有關。但是陳末隱隱覺得,隻要自己不倒下,那麼自己身後的眾人便暫時不會有危險。 一副奇怪的畫像,猶如螻蟻與神話巨人,猶如蚍蜉與參天大樹。 荷魯斯不再使用雷擊,他將右側羽翼收到身後,猛然向前揮擊。空氣的流動瞬間因為荷魯斯的動作而被迫改變。強大的風壓撲麵而來,來不及有絲毫反應,陳末的身體便猶如被狂風掃中的落葉原地飄起。 他的身體被卷入荷魯斯翅膀揮擊製造的氣道當中,這與被簡單擊飛完全不一樣,在這個氣道當中,空氣的高速流動完全朝一個方向。 巨大的壓強包裹著陳末的全身,陳末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在至少被擊飛了十米遠後,陳末的身體又被氣流帶著重重落下,砰的摔在地上。 在地上翻滾三圈,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多處骨折,但他還是勉強起身。 荷魯斯故技重施,又是一記羽翅的揮擊。這次陳末運轉星力,妄圖抗衡強大的風壓,但卻仍然輕易被卷入風道之中,然後狼狽的跌在地上。 接下來的幾分鐘裡,荷魯斯不停地用翅膀揮擊和雷擊攻擊著陳末。 看上去,它並不想要立刻殺死陳末,而是似乎在測試陳末身體的強度。 實力相距懸殊,陳末在荷魯斯麵前毫無還手之力。短短幾分鐘過去,他已經被荷魯斯強大的力量折磨的不成人形。 陳珂莎一開始還在關注場間的戰鬥,但逐漸感到惡心與恐懼。她閉上眼,不敢再去看這幅場景。 再一次,荷魯斯騰到半空中,足部尖銳的利爪輕易地刺穿了陳末的琵琶骨,拖拽著陳末沖天而起。 陳末勉強將腫脹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寒風將他腫脹的眼皮吹得生疼。在看清自己處在高空之後,他頓時明白荷魯斯想要做什麼,他開始運轉星力抵禦。 果然,在上升到近百米空高中後,荷魯斯突然開始向著地麵急速猛沖。 在飛行至靠近地麵的高度之後,荷魯斯的利爪鬆開陳末的身體,任由陳末的身體撞向地麵。 陳末猶如一顆隕落的星辰墜向地表。 猛烈的撞擊,飛揚的塵土,令眾人一陣心悸。 塵土散去後,眾人看到地上多了一個圓形的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陳末的身體便倒在圓坑的正中央。 縱然是保持著星力灌輸到全身的「貫體」狀態,在這強大的一擊下,陳末依然受了重傷,他的全身多處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骨折。 陳末仰躺在圓坑之中,雙眼無神,怔怔地仰望著天空。短暫幾秒的麻痹過後,鉆心的痛楚像瀑布一般沖刷著他的神經。 饒是如此,陳末緊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眾人不禁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同時也心生憐憫。不論陳末的實力有多低微,他的表現已然贏得了大家的尊重。 “好樣的!”趙並掙紮著想要起身助力,然而他剛支起半邊身子,身上纏繞的雷火綠意更甚,侵蝕之力猶如跗骨之蛆,瞬間便榨乾了他好不容易恢復的些許氣力。 陳末咬著牙,在腎上腺素的刺擊下,他艱難地完成了起身的動作。他隻覺原先幾秒鐘便能完成的動作,如今卻像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他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弎爺爺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和他的叮囑“做我的孫子走位一定要騷,要知道什麼都比不上活下去強”;他想到南略學院的歷任教官,他們經過惡劣環境與危險異獸的洗禮,平時不茍言笑,但他知道其實他們都是外冷內熱的好人;他想到了杜子昂、俞姝瑤、鄭明遠,還有時年、貝茉莉他們,以及在北城中偶遇的眾人,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是否還活著? 最後,他的思緒又飄回到自己的身上,化作一個誠摯卻又殘忍的問題:如果今天自己死在這裡,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會真正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