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夢 憶逝之年(1 / 1)

小時候處處充滿驚喜,要問小時候最快樂的時光是什麼,我想大抵是過節和有錢吧,不僅有假期悠長,一方天地逍遙自在,還有八珍玉食和各種難遇的精彩絕倫的節日活動,家人團團圓圓闔家歡樂和對逝者的悼念等等。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過年之時,忙前忙後,告別過去,以心蛻舊。新的一年,紅紅火火,萬象更新,大家小家穿上了新衣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貼春聯和財神紙,超市放著《好運來》《恭喜恭喜你》。人們囤年貨,買鞭炮,掛年畫、燈籠,走街串巷去拜年,互道新年吉祥如意,歡聲笑語、喜氣幸福無處不在,熱鬧極了。   這個冬天,似乎也沒這麼冷了。   每逢過年,馬路上都是川流不息,呼嘯而過。堵車,也是習以為常,因為馬路不寬,要是處理不恰當的話會堵成一條很長的車隊,車鳴聲從後而起,催而急促,都在拚速度追年啊。   過年也有許多忌諱,像水不能倒出去,要裝在盆子裡,不能晚起,不能消極……這些關係著新的一年的氣運,可馬虎不得,以前倒沒聽說過,很新奇,現在聽得都快起繭了。   當然,如此喜慶團聚的日子,一頓年夜飯,年年有魚,看一場春晚和派發壓歲錢也是缺一不可。幸運之時,還能現場看到舞獅子舞龍呢。廟會的話,聞有所聞,見所未見,跟被禁的隻在書上見過的的孔明燈一樣,也許長輩們見過吧!   哦,對,如此喜慶重要的日子怎能少了紅包呢。雖然過年收紅包收得手軟,但最後隻不過是煮熟的鴨子飛了,因為父母會用各種花言巧語從你的手中拿到紅包,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紅包像走了一個流程,最終塵埃落定,別提有多氣,有多傷心!   煙花爆竹,過年主角,驅年利器,也是小孩子們過年的樂趣。白天是爆竹的天下,劈裡啪啦震天響,好不熱鬧,就算是假期想多貪睡一會兒,也會被它的響亮吵得無法安穩,然後乖乖屈服。   一至夜幕降臨,煙花便將爆竹擠到了第二把手。不知所出的煙花一馬當先劃破黑夜,響徹天際,隨即各處的煙花紛至遝來,在寂靜的夜空綻放轉瞬風華,美麗如花,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煙花飛舞迎新年”。   我們那時是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找找袋子,看看袋子,挑挑袋子,準備就緒,我們就欣喜若狂的從家出發了,然後跑到各家敲門拜年,收集糖果,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倒也不小氣,一抓一大把送進了我們的袋子。   大人們對我們的小破事不感興趣,所以我們隻能尋找誌同道合的小夥伴結伴而行。不怕陌生人嗎?隻怕我們的眼光都在發光的盯著袋子裡的糖看吧!欲求不滿的時候,就會多走一段遙遠的路,等回到家時已是盆滿缽滿,氣喘籲籲,時來運轉還能品嘗到平常吃不到的很珍貴的糖。   這個小活動在那時挺受歡迎的的,有點像西方的萬聖節,不給糖就搗亂。兩者最直接的差異我想是服飾吧,他們是裝扮成各種恐怖的樣子過節,尋求新奇刺激,而我們則是紅紅火火過大年,團聚快樂。這樣的小插曲現不知在何處還有所保留呢?我想不會了吧。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沒有時光機的話,它們已匯入歷史長河,成為了我們的記憶,看來很難回到過去了啊!   過年必不可少的是走親戚,也是小孩子的零食來源之一,因為那時不管是近在咫尺還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都會送禮過來,不僅吃喝應有盡有,還有蘋果上的恭喜發財四字紅色貼紙和包裹梨子的印紙。   一年十八般變化,自家人為了養家糊口東奔西跑,相互見一麵難於上青天,而到過年才有空見上一麵,聯絡一下感情,以免未來見麵生疏,自家人斷了聯係。   當時有兩姑姑家住得很遠,都需要走過一條很長很長的鐵路,雖遠但我很感興趣。如果你認識火車駕駛員的話,說不準會捎你一程,這樣會省下許多力,也更快一點。不過,小姑姑家相對於大姑姑家更近一些,也更現代化一點。要問為什麼的話,從房子可以看出來是否跟進時代潮流吧。   去拜年的時候,我們都是提著年貨,從馬路走到了鐵路。鐵路某些地方有帶水的泥窪,稍不留神便會一腳踩進去,弄得衣服褲子臟兮兮的,不過放心好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乾燥的。枕木之間間隔均等,其中空隙鋪滿了雞蛋大的石頭,是用來乾嘛的呢?   我走鐵路時很怕跌倒,便會低頭看著枕木走,長輩們常對我說要看前方走路,不怕摔嗎?無聊透頂的時候便會和哥哥姐姐暢所欲言,比賽平衡性——走鐵軌,看誰走的遠,一路上歡聲笑語,無所不談。   走了也有好幾年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走過了,我們都在發展進步,節省出了很多以前浪費的時間。   我去小姑姑家最開心的就是能看電視以及能玩到爆竹花炮。爸媽是不允許我們亂花錢的,也怕爆竹會傷到自己或是別人。那時第一次接觸恐怖片,有僵屍片和鬼片,看的僵屍片居多,哦,播放恐怖片用的是碟片。   雖然很恐怖,但我們還是故作鎮定的看到了劇終,如果一個人看的話,怕是要嚇得魂飛魄散吧!看完後仍是心有餘悸,擔心這世界上真會有刀槍不入的僵屍咬自己一口,未免有點杞人憂天了。不過夢中總少不了這位常客,嚇的我天還未亮就夢中驚醒,連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們不會提前買好爆竹花炮,所以都是哥哥帶著我們去商店買。去商店的路有點遠,途中經過一條小溪。爆竹到手後我們便會去小溪放爆竹,爆竹投進有水的地方啞炮的概率挺大,我記得最好的戰果是炸出了一條小魚。   玩的有魚雷,爆竹裡的大胖子,有竄天猴,點燃引線後便一飛沖天,空中爆炸,還有兩響的,三響的。我們拿著爆竹到處放,玩著不同的花樣,瓶裡、土裡、坑裡、水裡、嚇狗……   傍晚來臨時,我們便會在空曠的地方放D級煙花和冷煙花,這些都是可以手持或是放地上放的,有的可以發射很遠,有的可以拿在手上轉圈圈,有的可以在地上旋轉或是像蛇一樣橫沖直撞,五顏六色,耀眼奪目,照亮著彼此歡樂的臉龐。當全部的煙花放完後,我們便會散場,隻留下煙花的殘渣陪伴著無盡的黑暗,然後回歸一片平靜。   去大姑姑家我們需要走更遠的鐵路。還沒到嗎?還有多遠啊?走不動了。就快到了,加油!我沒有想過會這麼遙遠,走的真讓人頭皮發麻,火車都從我們身邊經過兩趟了。不過走了一次之後,我就不覺得很累很遠了,許是慢慢習慣了吧。   途中會看到很多美麗的風景,山上的寺廟和大佛,從身旁經過的火車,潺潺流水,鳥語花香……還會經過兩個補給站,對我們來說,來回的路上沒有這兩個地方的話,那我們可就慘了。兩個補給站有大有小,小的嘛,隻有一個商店,大的嘛,有擺攤的,有衣服店,商店……一般我們去小補給站隻會買水,而到了大補給站則有了更多的選擇,我們會在大補給站買燒烤啊飲料啊餅乾啊什麼的,大滿足!   大姑姑家屋後是一座高山,它似乎每年都在努力的向上生長,肉眼可見,是我長高了,還是它長高了呢?   山麓下有一道呈四十五度傾斜的坡,直通山腰,走在斜坡上你會感到十分壓抑,心頭為之一緊,唯恐高處不勝寒,一不小心便會滾滾而下。   他家後麵的大山我們隻爬過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爬山,之後許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吧,也許是他們為不想爬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山坡比剛上來的那坡還要陡峭,我們走的一步都十分謹慎,途中雜草叢生,綠樹成蔭,稍有不慎便會被劃傷,滑倒,很難相信弱小的植物也能傷到我們。   爬山過程中有一條淡淡的痕跡,看來以前有人爬過這裡,是上山采藥的還是上山打獵的?聽聞山上有靈芝,人參,野豬野雞,吸引了不少獵人和采藥的。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為了路,可惜的是也沒能經受住歲月的沖刷。   我們順著前人的痕跡攀爬,歷盡千辛萬苦才順利地爬到了山頂,雖然很勞累,但很值得。山頂有過人生活的痕跡,有人在那建了一座簡易的房子,隻不過現在破爛了,荒廢了,房內也成為了植物們的樂園。聽姑姑家的哥哥說是那時有人在守護大山,隻不過現在不需要了。清風徐來,捎走了些許疲憊和疼痛,是在獎勵堅持不懈的我們嗎?   隻有登上最高的山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才能看到最美的景色,才能認清自己是多麼的渺小。隻見遠山銜紫霧,峰巒疊嶂,阡陌縱橫,屋如芝麻大,禿頂抱碧翠,滿目蒼鬱,有時還會戴上一頂潔白精致的白雲帽,民間流傳著“有雨山戴帽,無雨山沒腰”,我想很快就要下雨了吧。遠山淡雲流動,渾然一體,如此盛世美景,當浮一大白。自那次之後,我們便隻在山腳下遠眺,爬爬坡,再也看不到山頂一覽眾山小的景色了。   那時的路是泥巴路,坑坑窪窪,十分顛簸,沒有修繕,交通也不方便,並不是每家都能買得起摩托啊汽車的,導致兩家離得遠的一來一去很麻煩,自家人也難得一聚,所以我們便會在親戚家借宿一晚,或是披星帶月,不過前者居多,後來嘛,聚完後就回來了,倒像是坐親戚了。   大人們很少跟我們玩,他們會坐在一張桌子前,叫上幾個大人一起打牌,打麻將啊什麼的,那是大人們的活動,年年如此,常常打到深夜,從手動麻將桌打到電動麻將桌。我們的樂趣就是等他們不打了,拿麻將當積木玩,堆一座“金字塔”。   漸漸的,節日變得枯燥無味了,拋棄了許多繁瑣,滋生了很多厭惡,人也變得越來越陌生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它們都去哪裡了呢?我們沒再去拜年收糖,沒再走過那段鐵路,沒再看過沿途的風景,已然丟失了當初那種過年的滋味。走親戚也不再是路程的遙遠,而是時間的長久,人心的咫尺天涯。   為什麼呢?是發達進步了嗎?是少了堅持與熱愛嗎?是成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