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沙琪瑪盒子和長刀扔到桌子上,裴敖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 接下來,便要準備一番,明日隨多爾袞去往錦州城。 這一路上,總有機會將那多爾袞宰了! 第二天一早,裴敖便穿戴整齊,撚了最後一塊沙琪瑪,而後提著自己的長刀去往睿親王府集合。 當裴敖被帶到多爾袞麵前的時候,這位後世被編排的桃色新聞多於其政績的睿親王多爾袞已經身著亮甲,腰纏玉帶,準備上馬出發了。 要說多爾袞的長相,身高八尺,儀表堂堂,確實比黃太吉要更加具有威嚴,望之霸氣側漏。 但是......細看之下確實比黃太吉少了一絲城府和深沉。 “你就是那晚在我八旗陣中殺了一個七進七出的漢人軍卒?”多爾袞緊了緊自己的護腕,然後從奴才手中接過馬鞭,從始至終沒有看過裴敖一眼。 其身側站著四個眸中蘊著精光,太陽穴隱隱隆起的勁裝漢子。 看樣子是貼身護衛。 “拜見睿親王!”裴敖低頭一禮。 裴敖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 空氣爆響。 馬鞭幾乎是擦著裴敖的鼻端而過。 下意識的,裴敖覺得自己的鼻端被馬鞭擦出血了。 望著一動不動,未曾閃躲,也未曾下跪的裴敖,多爾袞冷笑道:“倒是有些膽氣,但是絲毫不知禮數。” “狗奴才,還不跪下?”多爾袞一旁的奴才立刻大喝一聲,如同一條忠犬在一旁狂吠。 “膝蓋太硬,跪不下,”裴敖拍了拍隨身的佩劍。 那奴才聽到裴敖的話,臉色一白,就要上前動手。 “慢著!” 多爾袞的聲音響起,那奴才立刻如同哈巴狗一般頓下腳步,弓著身子諂媚道:“主子,是奴才多嘴了!” 多爾袞沒有理會那狗奴才,而是雙眸瞇起,望著裴敖腰間的佩劍:“看來皇上很看重你。” “皇上也很看重你,王爺,”裴敖嘴角帶笑,看起來分外開心。 “你很好,”多爾袞眸中冷意更甚,看起來已經起了殺心:“日後本王會多多的照顧你。” “那就多謝王爺了,”既然撕破了臉皮,裴敖也就沒有絲毫的敬意。 ———— 此次黃太吉派出的遊說隊伍,由多爾袞領頭,還有一個鑲白旗統領,另有兩個漢八旗統領,另有祖大壽族中兄弟祖大樂,以及堂侄祖洪澤,一行隊伍共三十餘人。 大概中午時分,便浩浩蕩蕩從義州城出發。 義州城距離錦州城,不到百裡,不到一個時辰便可以抵達。 一路上,裴敖馭馬跟在多爾袞身後不遠處,卻沒有找到任何機會——畢竟那四個勁裝漢子不是擺設。 畢竟動則必殺,裴敖可沒有第二次機會。 在日落黃昏之前,城垣高大雄偉的錦州城便出現在遠方。 等王琦等人到達城下的時候,早有一個文官模樣的人帶著幾個副官在等著了。 望著那幾個身著官袍的漢人,裴敖微微皺眉:看起來,城內現在也是岌岌可危了。 裴敖記得後世時候,祖大壽在錦州房堅守了數月,在彈盡糧絕,走投無路時候,才大開城門,出城投降。 但是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那般模樣啊! 不過人各有誌,若在站在祖大壽的角度,這個選擇也可以理解:城外滿清大軍磨刀霍霍,鬆山城援軍大敗,已經退至寧遠城,再無救援錦州的希望,整個錦州城上下數萬人總不能活活餓死吧。而且,以祖家在遼東的勢力,就算是投了滿清,黃太吉也會對祖大壽多加禮遇。 以上條件下,如何選,讓祖大壽來看,想必也不難。 “遼東寧遠遊擊將軍祖澤遠,奉遼東左都督命,迎接滿洲睿親王爺,”祖澤遠身著青色袍服,胸前補子上繪有白鷴,對著不遠處的滿清騎兵雙膝下跪叩拜。 媽了巴子!漢賊! 裴敖坐在馬上以手握了握佩劍,真有一刀跺了這雜碎的沖動! “祖大壽呢?”護衛騎兵分作兩邊,多爾袞馭馬上前,低頭俯視著那跪在地上的祖澤遠:“怎麼不見他出來迎本王?” “總兵大人正在為王爺準備酒宴,等入城之後,好生款待!”祖澤遠沒有敢起身,仍舊跪在那裡回話,畢竟上一次大淩河祖大壽詐降,祖澤遠也被滿人嫉恨上了,現在梅開二度,由不得祖澤遠不害怕其翻舊賬。 “哼,”多爾袞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投降就要有投降的姿態,他祖大壽既然能密約出城投降的條件,怎麼沒有臉出城迎接本王?” “這......這末將,末將也不知,”祖澤遠跪在地上,因為巨大的壓迫感,身子已經抖抖索索,看起來跪在那裡都要摔倒了。 “滾一邊去,不要礙了本王的眼,”多爾袞冷笑一聲,而後扭頭看向裴敖,以手中馬鞭指著罵道:“看看你們漢人這般模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天生就是做奴才的胚子,哈哈哈哈!!!!” 麵對多爾袞的嘲罵,裴敖除了報之以冷笑,再無回應。 “入城!”多爾袞可不在乎裴敖是什麼心思,直接揚起馬鞭,指揮手下開始入城。 隨著錦州城大門緩緩開啟,沉重的木門發出嘎吱吱的響動,落在裴敖耳中,那便是無數漢人的哭喊,以及足矣磨碎脊梁的重量。 實際上,錦州的外城早已經被攻破,現如今,所有守軍都被集中在內城中,守著那數十畝的地界,妄圖以此來換取籌碼——投降之後活命的籌碼。 所以,裴敖等人直接被帶到了內城之中。 而祖大壽便是站在內城城門處,迎接多爾袞的到來,而兩側便站滿了還活著的身著殘甲的兵卒,以及零散的衣衫襤褸的百姓。 “明將提攜遼東軍務,前鋒總兵祖大壽,拜見睿親王殿下!”祖大壽沒有身著甲胄,而是以普通錦袍麵對多爾袞,好似是在表達自己的歸順之心。 啪嗒一聲,多爾袞翻身下馬,徑直走到祖大壽身前。 盯著祖大壽看了半晌,伸手將自己的馬鞭,放到祖大壽的手中,笑道:“祖將軍,希望這一次,你能真的歸順我朝。” 言罷,抬起頭,直接越過祖大壽,獨自一人向著錦州內城而去。 而仍舊低著頭的祖大壽則是下意識的緊緊握住馬鞭,連同牙齒都被咬的咯咯作響。 此刻錦州城所有明軍,蒙古軍都望著那低頭接鞭的祖大壽——有人迷茫,有人仇恨,有人早欲投降。 總之一句話,人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