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吳三桂的吩咐,薛鎮等四人被安置在城內用丟棄傷兵來的地區,位於城內的東北角,整個區域都彌漫著一股哀傷以及死寂的氣氛。 白天幾乎沒有人肯來這裡,畢竟,倒塌的院墻,隨風搖擺的枯樹,便是這裡隨處可見的風景。禿著尾巴的老鼠嘴裡叼著的,不知道是從哪具屍體上啃食下來的屍塊。 除此之外,屍體的腐臭味,也令人作嘔。 不過,因為曹變蛟的介入,薛鎮四人被安置到了一處獨立的宅院中——有專門的大夫給予治療,每日的餐飯也有人送來。 嘎吱一聲,曹變蛟推開院門。 小院中,薛鎮,趙義以及劉嘉文正在磨刀,而秦和在一旁的馬鞍中喂馬。 “小的拜見總兵擔任!” 薛鎮幾人見到曹變蛟立刻起身。 “不必多禮,”曹變蛟走到院中磨盤旁邊隨意坐下,望著四人,輕聲道:“剛才,洪總督已經正式下了軍令,明日,大軍開拔,支援錦州城......” “多謝曹大人從中斡旋,請受薛鎮一拜!”薛鎮聞言直接跪地,向著不遠處的曹變蛟磕了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其餘三人見狀,亦同樣跪地,以感謝曹變蛟的恩情。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子,下拜父母,何故跟我這裡多禮?”曹變蛟見狀急忙起身讓過,不願意受四人大禮:“快些起來吧。” “裴老大如我薛鎮再生父母,”薛鎮跪在地上,正色道:“大人肯舍命相救,那麼在這裡磕上三個頭,也不為過!” “裴老大救我三人性命,亦同再生父母,”趙義三人道:“拜謝大人救命之恩!” 曹變蛟聞言哈哈大笑,反問道:“如此說來,那裴敖也是我曹某人的再生父母了?” “這麼算的話那倒也......”薛鎮明顯沒有什麼幽默細胞在身上,當即就要替裴敖應下。 “哎哎哎,算了,我曹某可沒有那麼橫練無匹的父母,”曹變蛟連忙擺手阻止薛鎮,補充道:“當個兄弟倒是不錯!” 此時,薛鎮等人也站起身子。 “隨便找個地方坐吧,”曹變蛟倒是沒有什麼官威在身上,讓三人各自找了椅子板凳的坐在院中:“正好有事和你們商量一番。” “事關錦州城?”薛鎮雙眸一亮。 “現在朝廷隻能出動一萬餘人去解錦州之圍,而且還有一個條件,如果滿清到時候持續的增加兵力,那麼總督大人必然要下達撤軍的命令。”曹變蛟盡量將話說的明白些:“所以,我們此戰必須速戰速決,在滿清大營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其陣型撕開一個缺口!” “先鋒?”薛鎮雖然說平日裡有些榆木腦袋,但是在行軍打仗,排兵布陣一事上分外有天賦,在曹變蛟剛剛開口,便知道所說何事:“曹大人是需要有人做開路先鋒?” “正是!”曹變蛟臉色有些無奈:“若以率軍攻伐,強行破陣來看,遍數軍中,曹某以為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們四人!鬆山城下那一戰,便是明證!” 先鋒一事,看似非軍中豪傑不能任之,但是實際上,與送死無異。 當初鬆山城下,五人沒有死,那是因為其餘一百餘同袍幫他們擋了無數刀槍。 “嘿,”薛鎮輕輕晃了晃脖子,發出一陣陣哢嚓的響動:“承蒙大人看得起,薛某願意為此戰先鋒!” “趙義!” “劉嘉文!” “秦和!” “某三人亦願為先鋒,供大人驅使!” 院中四人此時已經全部起身,對著曹變蛟拱手。 “好好好,”曹變蛟從磨盤上坐起身來:“若是此戰得勝,朝廷敕令,曹某必為爾等四人請封:勇冠三軍之稱號!” “大人,”薛鎮放下雙手,露出一抹笑容,配合他那須發皆張的兇惡之相,頗有些瘮人:“勇冠三軍的稱號,某以為,還是裴老大比較合適!” “哦?”曹變蛟聞言來了興趣,眼睛在薛鎮身上轉了幾圈,接近兩米的身高,胸膛橫闊,背部肌肉高聳,渾身肌肉盤虯,比之裴敖難道不如? “薛某曾經和老大比試,”薛鎮說話時候,眸中不經意間現出一抹悚然:“永遠撐不到第二招。” ??? 聽到此話,曹變蛟有些不可思議:“也就是說,你和那裴敖比試,永遠都是第一招就被擒住?” “若不是老大手下留情,薛某在一擊之下便是終身殘廢的下場。”薛鎮聳了聳肩:“你們應該能夠回想起來,當日戰場之上,老大殺人,可用出手兩次?” 聽到薛鎮此話,曹變蛟當即呆在原地,腦中回想當日在城頭觀戰的場景——所有敵人,在裴敖麵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皆是一擊之下便是血肉橫飛,而裴敖本人,則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可以說,一場大戰下來,沒有人真正的殺到過裴敖身邊三步之內。 “真乃......殺神也!”曹變蛟也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此刻,錦州城。 正在城頭查驗守備情況的裴敖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媽個巴子的,誰在念叨老子? “裴大人,”盧行貫跟在裴敖身側,指著城垛外不遠處正在安營紮寨的滿洲人道:“那個距離,便是我們錦州城的火炮的範圍之外了。” “看樣子,就差數十步的距離。”裴敖舔了舔嘴唇。 “差之毫厘失之千裡,”盧行貫搖了搖頭。 “無妨,這次我也不想要立刻攻出去,”裴敖嘿嘿一笑:“某就等著他多爾袞親自帶人殺來!錦州城,他們不是沒有攻打過,不還是解圍而去?” “這一次,滿清可是傾巢而出,”盧行貫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裴敖,不要太過掉以輕心,因為整個錦州城都在跟著裴敖玩命。 扭頭看著盧行貫,裴敖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那邊看看,誰耗得過誰?” 裴敖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遠處正在忙碌安營的滿清大軍,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大明朝國內的行情不好,難道他大清國就有多餘的饅頭吃? 多抗一天,那便是讓黃太吉多放點血! 裴敖可記得,現在的黃太吉,整日整日的流鼻血,多到用碗盛著都滿溢而出的狀態。 這種狀況下,滿清越是著急,那裴敖就要多陪他們玩玩!